“这么一来也是甚好的!既然清明道友都出面了,我这个老东西又怎么好意思驳了道友的面子呢?不过老朽还是多谢愚钝道友手下留情,否则我这个所谓的符箓大师的脸可就丢大了。”一个红色的长髯老者拂须而笑,此时他的面前桌子上还悬浮着两张符箓,只不过两张符箓曾横交错,一张被另一张洞穿,看样子刚才也是经历了一番险峻交锋的。
“赤松道友说笑了,刚才我也不过是取巧罢了,比起真正的符箓大师,我还差着几分火候呢!只希望赤松道友不要坏我投机取巧。”任菩萨也是极为客气,来而不往非礼也,“哈哈哈,愚钝道友才是说笑了,双手绘符乃是天赋,何来投机取巧一说?这么多年了,我知道的会两手画符的人也寥寥无几,真正亲眼见过的,也就只有上任大将军于新郎于先生了。”
“好好好,既然赤松道友答应了联合的事情,我们也就不叨扰了,如果赤松道友不嫌弃的话,大可以在觉得有突破,需要磨刀石的时候去城头找我,咱们也算是互相砥砺前行。”说罢任菩萨和清明齐齐起身,朝着长髯老者拱了拱手,长髯老者也没有再挽留什么,只是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既然二位道友还有事要忙,那我也就不挽留了,欢迎二位道友有空的时候再来我这府上做客。”
“一定,一定。”目送着二人离开走出府邸,大门也随之轻轻合拢,赤松子本来端坐的身形和他面前的桌子顿时垮塌,嘴角隐隐有血迹流出,至于他画的那张符箓,已然被任菩萨画的那张符箓斩断,渐渐化为灰烬,赤松子看着那张依旧悬浮在眼前,散发着锐利杀机的符箓,也不由的感叹起来,“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今日最强的盾终究折在了最强的矛之下,这等天赋,近妖……”
“我怎么感觉到赤松子前辈神色不对?你刚才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画完符箓之后我看他的脸色刷的就变成了惨白。”清明还在回头张望赤松子的府邸,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被赤松子感知到,“不是你感觉,他的神色的确就是不对,刚才和我的‘行刑’符箓对峙的时候他还是松懈了,被‘行刑’泄露出的杀机所伤,全靠一口心气绷着,要不然早垮了,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拉着你离开他的府邸。”
“怪物啊!”清明神色古怪的看着任菩萨,内心也是惊叹不已,“听得见。”任菩萨笑眯眯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清明这才记起对方可以窥探道自己的心声,连忙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诸多念头起伏,免得暴露出什么尴尬的事情来,“说我是怪物也没错,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跟着我师傅学习,更别说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个人被师傅视为杂家的正统继承人,这些小道我还都是略有钻研的。”
“啧啧啧,小道~那什么才是大道?儒释道这三道?各有一位天底下最能打的当家人。”清明都没好意思把自家出身长生阁兵家算进去,毕竟较之那三脉,兵家现如今也是势微的厉害,“都不是。”任菩萨轻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清明瞪大了眼睛,难道那三位的存在还不够证明儒释道三脉的正统嘛?“当然不是,最起码对我来说,不是。”任菩萨异常平静,但是极为坚定的点了点自己头。
“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迷惘了。”清明挠了挠头,他实在捉摸不透任菩萨的想法,“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不自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道,并非除了儒释道三脉之外的其他大道都是旁门左道,只是杂家和你们不太一样,我们修得道,是众生的道,真正意义上的海纳百川。”任菩萨声音虽轻,但是却让人有一种令人心神往之的冲动,“当然了,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所有人的道?”清明低头沉思,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于新郎这么热衷于转世重生了,毕竟只有重来一次,才能完美的剔除自己曾经的烙印,“清明道友,错了。”任菩萨轻轻摇了摇头,“错了?哪里错了?”清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哪,“真的是所有‘人’就够了嘛?”任菩萨轻声提醒到,清明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我’即众生,我记得这句话不是描述那位旧天下共主的嘛?人也可以做到嘛?”清明轻声呢喃,这个典故他只在一本典籍上看过,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真的会有人去这么做,“我师傅真的还算是人嘛?”任菩萨轻声反问到,清明顿时语塞,是啊!当时在那一战时于新郎表现的种种迹象,真的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嘛?尤其是那次莫名其妙的死而复生,清明在他身上嗅到了像鬼仙又像神明的味道。
“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极度疯狂的人,不过他从来都刻意的压抑着自己疯狂的一面罢了,但是最恐怖人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不就是一个冷静到极致的疯子嘛?”任菩萨所说的一切让清明不寒而栗,明白这一切,并且还能平静说出来的任菩萨又何尝不是一个疯子呢?师徒二人一脉相承,的确做不得假,这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和疯狂。
“我觉得师傅始终还在压抑着什么,兴许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他登天之路上的食物,但是这样又有何妨呢?就算不被他吃掉,我自己便是自己了嘛?倒不如成为我师傅的一部分,陪着他一起俯瞰世间,欠他的,还给他便是。”说完这一切的任菩萨神色轻松了不少,仿佛是驱散了心头那笼罩许久的阴霾,整个人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起来,倒是他身后的清明步伐拖沓,不知究竟在思索什么。
“下面我们去哪?”不知不觉间清明已经被任菩萨落下很远,任菩萨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候,直到清明走近,任菩萨这才开口询问到,“啊!去去去……去最东边的城隍庙,关键的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毕竟是飞升境大修士,面子必须给足。”被任菩萨轻轻拍了一下,清明这才蓦然惊醒,在混沌的脑海中搜索了一番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二人先去拜访一下唐潜。
“风水宝地啊!”任菩萨和清明站在一处破败的巨大城隍庙之前,看着八面漏风的庙墙,以及正殿当中金身剥落的神像,真的很难想象,这竟然会是一个飞升境修士的修道之所,任菩萨开口的时候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几分戏谑,“唐潜道友!”清明来不及和他插科打诨,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但是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城隍庙,却久久无人回应,任菩萨一脸无奈的看着正殿当中的神像,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窥探着二人,但是似乎在忌惮什么。
“唐潜道友,差不多得了,又不是小屁孩,耍什么小性子?再不出来我可就拆你的家了。”和那个金身斑驳的神像对视许久,见对方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任菩萨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烦躁了,笑眯眯走到神像之前,伏在它的耳边威胁到,“呵呵呵,道友,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刚睡醒嘛?”唐潜这才一脸尴尬的从神像中走出,不过打量着任菩萨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谨慎。
“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任菩萨笑眯眯保证着,但是唐潜的眼神却还在下意识的瞟向他的身后,“看得见?”任菩萨注意到唐潜的目光,有些惊异的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后,“嗯~”唐潜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不愧是天地生养的城隍啊,连这都能看到。”任菩萨无所谓耸了耸肩,他知道唐潜究竟在看什么,只有清明还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样子。
“怎么说?”清明看向任菩萨空无一物的身后,在看看二人打机锋一样的对话,难道这又是一场另类的论道?“人魔一称名副其实,对吧!任道友。”唐潜神色凝重的看着任菩萨,一边的清明却陷入了沉默,不是说唐潜从来没有离开过点将城嘛?他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任菩萨的身份的?难不成二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一世竟然可以积累如此重的杀孽,你比于新郎杀的人还多?怪不得这段时日我老是嗅到一股血腥味呢。”唐潜的眼中的任菩萨虽然笑意恬淡,但是背后却是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浓重的杀孽化作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勒进任菩萨的身体当中,拖拽着这尸山血海,也让任菩萨变得举步维艰,但是任菩萨却好似混不在意。
“曾经造的孽而已,现在我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不过这样也好,我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就实在太轻松了。”任菩萨轻轻牵动着一根看不见的丝线,顿时一个无数头颅攒簇成的巨大怪物从尸山当中跃出,狂笑着咬在任菩萨的肩头,奈何任菩萨的体魄太过坚韧,那个巨大怪物用尽全力啃食,也不过就是将任菩萨的皮肤咬的凹陷下去,随着任菩萨一拳挥出,那个怪物顿时溃散成无数狰狞头颅,惨啸着冲回尸山,连清明都听到了那凄厉的哀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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