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傅北辰喊出了自己的姓,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惊讶,又瞧见傅北辰身上穿着藏蓝色的警服,表情突然间不自然了起来。傅北辰见状,也是有些奇怪,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与男子开口解释道:“胡先生,说起来我们之前其实见过,就在你的婚礼上。”
男子听到这话才恍然大悟,他看向傅北辰的眼神也随之松懈了下来,但仍然是充满疑惑之色,看样子胡先生已经忘记曾经见过傅北辰一面了。
傅北辰好心解释道:“胡先生,我是赵佳慧的朋友,你们举办婚礼时我去参加过。”
男子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上强行硬挤出了些许笑容,便不再说话了。
傅北辰也觉得现在有些跑题了,急忙把话题给重新拉回到金铺劫案上,小声提问道:“胡先生,您是这家金店的幕后老板吗?”
“我算老板之一吧,说起来其实我是金店的合伙人之一,接到你们的通知之后立马就开车赶过来了。”男子的脸色显现出几分焦灼,他转过头想和傅北辰搭话,但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警察同志,请问您怎么称呼?”
傅北辰连忙报出自己的名字替男子解了围,男子也急忙自报家门。
“傅警官,我是胡正荣,既然您和佳慧是朋友,我就不多进行自我介绍了。”
“行,我和您说说案情吧。”傅北辰转身和胡正荣仔细说起了金店劫案的详细经过。
“因为临近打烊,加上天气当时也不太好,店铺的卷闸门半拉了下来,所以现场的目击证人并不多,我们警方正在城中全力寻找,胡先生不要着急,店员基本上都进行过相关的笔录了,接下来就要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提供一些有用的相关线索,以及核查店里损失的金额。”
胡正荣听着自然连连点头,他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亦不住地往下流淌着,不一会便将衣服的领口与胸口给完全浸染湿透。傅北辰安抚胡正荣情绪的同时,也回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赵佳慧来。
傅北辰上一次见胡正荣,严格来说是在两年前,赵佳慧的婚礼上。赵佳慧是傅北辰的朋友,二人自读书时代就相识了,关系可谓不远不近,毕业之后只偶尔在同学聚会期间吃过几次饭。
赵佳慧结婚时候给班里大部分人都发了请柬,其中就包括了傅北辰,也因此傅北辰有幸与胡正荣打过一个照面,至于胡正荣记不住自己,其实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一场婚礼下来,宾客少说也有近千人。
回忆起那次的婚礼,傅北辰记忆深刻,当时全班同学都在惊讶老同学的婚宴规模之大,是市里最高级的餐厅,摆了近百桌的酒席,宾客之中陌生面孔颇多,但亦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没有殷实的家底和广泛的社会关系网,这样的婚宴基本上很难以达成。对于傅北辰来说,他一直都不屑于与权财来往,自赵佳慧婚礼之后,他便没有与赵有过啥大交集,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与胡正荣重新产生交集。
一旁胡正荣协助店员一起核实店内丢失的金器金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在焦灼的等待。约摸过了十几分钟后,胡正荣才在几名警员的陪同下从库房中走出来,他的脸色异常惨白,双腿仿佛早就不听他的使唤了,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搀扶,想必下一秒就要双腿软如面条而跌倒在地。
傅北辰见状,自然能猜到丢失的金器金额绝对不少,他上前去将胡正荣扶着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见他双唇惨白,眼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说出口,只能抬头示意一旁工作人员代为开口。
“一共丢失了大概四百万元的金器,包括金块,戒指,项链,还有一些贵重的钻石。”
傅北辰听到这个数目之后,登时也是吃了一惊,再三确认无误,傅北辰心中渐渐浮现起了另外一个可怕的念头——或许这是近三十年来龙城涉案金额最大,性质最为恶劣的抢劫案了。
一旁的胡正荣缓了老半天才逐渐恢复情绪,他的双目此刻已是空洞无神,给人一种绝望至极的感觉,无论身旁人如何开口都不接话。傅北辰看着直皱眉,当事人的情绪极其不稳定,这样的情况之下,最容易做出偏激的行为。他安顿好身旁工作人员看紧胡正荣,自己再次走进金库中。
此时傅北辰的心中疑惑万分,一间这么普通的金店,竟随随便便就有四百万元的货物库存,即便是他一个并不参与金器买卖的人看来,也是极度不合理跟不正常的情况。想到这里,傅北辰转身去,问起一位情绪已经基本上平复正常的女店员道:“你们店里平时就有这么多的金器库存吗?”
女店员摇头如实回答道:“不是,我们店里平时不会存储这么多的商品,这批货是昨天从另一家店转运过来的货物,本来明天就要送到总店入库了,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这种倒霉事。”
“你的意思是平时金器商品都会存储在总店?”
“对,这是大老板定下的规律,所有分店只留少量商品库存以便顾客购买,如果商品售罄,分店需要向总店申请调货。”
“为何这次店铺里会存留这么多的金器?”
听到傅北辰这么问,女店员有些迟疑,她转头看了一眼金库门外依旧失魂落魄的胡正荣,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没关系,你知道啥就尽管说,很有可能你觉得不重要的信息会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听傅北辰这么说,女店员才开口解释道:“这批货是从另外几个店收上来的,听胡经理之前说,有几家金店的营业额不达标,总店决定要把它们给关掉,所以胡经理这阵子都在忙关停分店的事情,昨天胡经理往返几家分店,收上来了店里的库存,今天就要送回总店里了。”
女店员正说着,身后胡正荣已经缓缓走上前来,他脸色极其难看,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傅北辰恍惚间以为自己在面对着一个扎纸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傅警官,金店里有监控,麻烦你们尽快调取出监控,早日抓到这些嚣张的劫匪。”说着,胡正荣就要跪倒在傅北辰的面前。傅北辰顿时大惊,急忙伸手制止,一边安抚胡正荣,一边组织语言向他说明情况,以免再次刺激到他。
“胡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查清案子,这是我们的职责。但眼下摆在我们面前有一个大问题,店铺内和周围的监控,都被劫匪们给破坏掉了,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在抓紧修复寻找解决方法了。”
听到监控被毁之后,胡正荣的反应更加激烈了不少。女店员有些害怕,往傅北辰身后躲了躲,看向胡正荣的眼神宛如在看洪水猛兽。这一细微变化被傅北辰看在眼里,他将胡正荣带出了金库中,紧接着追问道:“胡先生,刚才和店员了解完情况之后,我们得知这一批被劫的金器是昨天才运来金店的货。在这期间,您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面对傅北辰的提问,胡正荣并没正面回答,而是纠结于监控和联网报警的设备上。
“不是说装了监控和报警系统就安全了吗?为啥还会发生这事?要你们警察有鬼用!”
傅北辰眉头紧锁,他印象中队胡正荣的好感正在慢慢消磨,唯有一边解释一边问话。
“这起案子里我们确实有责任,但是胡先生,现在并不是纠结谁该负责任的时候,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尽可能的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这样才能尽快抓到犯罪嫌疑人,减少你的损失。”
胡正荣此时并不解气,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阴阳怪气,其中还夹带了几分嘲讽。
“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除了监控被破坏没有人及时维修,报警没人及时出警,什么地方都很正常,除了你们不正常。”
一旁的张霖明显有些发怒,他正要开口发飚,却被傅北辰拦了下来。
张霖见傅北辰用眼神示意自己,无奈之下也是忿忿的闭上了嘴,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胡先生,商品从别的店转运到本店的消息,除了你知道以外,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每个店的店员都知道。”
“那案发前,这些工作人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胡正荣摇头回答道:“没有,都很正常,该上班的上班,该回家的回家。”
“那案发时,胡先生你在哪里?”傅北辰盯着胡正荣突然发问道。
胡正荣听到这个问题,猛然抬起头来,他看向傅北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愤怒与不屑。
“傅警官,你查我有什么用?查我能找到金子吗?查我那四百万的东西会失而复得?”
傅北辰眼看胡正荣的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只能继续耐心解释道:“胡先生,金店被劫的时间点很微妙,我们怀疑金器转运的消息是相关工作人员透露出去的,劫匪掌握了金器转运的消息和时间点,才专门谋划了此次的劫案,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想,配合我们的侦查工作。”
胡正荣听罢,虽然脸上的怒火并没消退的意思,说话的语气却软了一些。
“我不知道,运货的事几个店的店员都知道,我把他们都叫来,你们挨个去问吧。”
傅北辰没有接话,只是继续之前的问题问道:“案发时胡先生你人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胡正荣脸色有些不悦,他迟钝片刻,回答了傅北辰的问题:“我在家里,陪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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