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贺闻宵这么一搅和,温虞心头那点紧张感也散了些。
第三次拍摄就很顺利了,动作情绪都挑不出瑕疵,周荏平这才喊了“过。”
温虞总算松了口气,卸完妆出来整个人轻快不少。
贺闻宵过会儿要跟配角拍对手戏,坐在凉棚底下补妆,宋沁举着小风扇给他吹,看见温虞叫了他一声,说:“温哥,这有绿豆汤,过来喝。”
贺闻宵闭着眼,“啧”了声说:“你倒会献殷勤。”
宋沁哼道:“那还不是因为某人抹不开面子。”
绿豆汤是剧组准备的,刚出锅还冒着热气,贺闻宵拍戏前让宋沁接了三杯,放到现在都凉了,正好喝。
贺闻宵一杯宋沁一杯,多出来的那杯给谁自然不言而喻。
小关还特地去买了几杯冷饮,回来一看他哥都跟贺闻宵坐一个凉棚底下了。
林编剧也在,贺闻宵那杯绿豆汤被他抢去喝了,惬意道:“你这挺舒服啊。”
贺闻宵掀开眼皮看他一眼:“一边坐去,挡着风了。”
吹的风都是热风,光是这么坐着就能出一身汗。
贺闻宵依旧坐没坐相,翘着二郎腿看剧本,衣领扣子全解开了。他身材比例本就好,又常年坚持健身,露出来的脖颈锁骨相当诱惑。
当然,衣服盖着的地方更是迷人。
温虞低头喝了口绿豆汤,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大庭广众之下想些有的没的。
一杯绿豆汤喝完林编剧又要了一杯,看着贺闻宵问了句:“演没演过校园剧?”
贺闻宵:“没。”
林编剧冲他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等我写个校园剧,你愿意来不?”
贺闻宵看他两眼,笑了:“饶了我吧,饭都吃不饱,演个校园剧我得掉多少斤肉,不演,找别人去吧。”
这话说得林编剧没法反驳,贺闻宵现在演十七八岁的少年,减重是必须的,至少身材不能那么健硕,少年人的骨感要凸显出来。
林编剧又看向温虞,比起贺闻宵,温虞的外形显然更适合校园剧。
不过林编剧想写的剧本也不是那种狗血校园剧情,他想写点不一样的,温虞的演技还不够成熟,能不能撑起角色不好说。
温虞正好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林编剧随口道:“你俩要是在一个学校,最受女生追捧的那个会是谁啊?”
这话一说出口,翻剧本的贺闻宵动作顿了下,温虞也有一瞬间的沉默。
林编剧还没察出异样,下一秒听见温虞说:“是他。”
旁边的宋沁也接了句:“我哥在高中可是神一样的存在。”
“等会,”林编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脸上带着讶异,“你俩不会真一个学校的吧?”
贺闻宵把剧本倒扣在桌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目光从眼尾扫过去,“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八卦?”
林编剧没跟他计较,兴致勃勃道:“这事我怎么没听说啊,到底是不是真的?”
贺闻宵懒得理他,径直朝周荏平那边走。
走了一个还剩一个,温虞刚起身,就被林编剧的目光钉在原地。
温虞无奈笑笑,点头道:“是真的。”
林编剧:“姓贺的高中时候也这么欠揍吗?”
“……”温虞张了张嘴,最后摇摇头说,“他人很好。”
-
贺闻宵这一场戏拍了将近两个小时,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天热得像蒸笼,工作人员扎堆蹲在树荫下吃饭,温虞也找了个阴凉地,就那么坐在台阶上吃。
盒饭是剧组统一订的,除了贺闻宵是素餐,别人的盒饭里都有肉。
宋沁买了两包压缩肉,给温虞送去一包,剩下一包偷着塞给贺闻宵。
贺闻宵没要,说她:“你这要是让周导看着,他得把你撵出去。”
宋沁笑嘻嘻的:“偷着吃口没事。”
“不吃。”贺闻宵是个有原则的,减重是正经事,不是闹着玩。累了一上午,素餐吃起来还挺香。贺闻宵吃完点了支烟,坐在椅子上吐烟圈。
不远处温虞背对着他,贺闻宵吸了口烟,问宋沁:“他吃的什么?”
“啊?”宋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恍然道:“就普通盒饭呗,有鸡胸肉有蔬菜有米饭,看着还行。”
贺闻宵说:“把这包压缩肉也给他送过去。”
“啊?”宋沁又愣了一下,一顿饭吃两包压缩肉会不会撑?
温虞仍然坐在那,旁人都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小关也不知道去哪了,就剩他一个。贺闻宵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瘦了。
宋沁还在发愣,贺闻宵手指夹着烟,看她一眼:“啊什么,快去。”
-
晚上是两人的对手戏,还是打戏。
拍摄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来,先把废弃工厂这边的镜头拍完。
衣服造型变化不大,温虞右脸化了个隐隐约约的巴掌印——被他那个酒鬼爹打的。
路沅白的原生家庭是不幸的,父亲酗酒好赌,母亲在他十岁那年因病去世,表面上还算平静的生活瞬间被打破。
母亲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父亲也变得更加暴戾。十岁之后路沅白就没上过兴趣班,也没买过玩具,他跟着父亲住进了地下室,穿的用的都是别人剩下的。不仅如此,他经常被打得浑身是伤,要一次学费就要挨一次打。
这次还是因为学费。
十七岁的路沅白不像小时候那样无力反抗,但真跟一个成年男人动起手还是弱了点。被扇了一巴掌的路沅白夺门而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这处废弃工厂。
调整好情绪的温虞出现在镜头中,周荏平朝贺闻宵喊道:“准备好了没?”
贺闻宵比了个“ok”
“action!”
夜已经很深了,这边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地面凹凸不平,路沅白踉跄了几下,找了个大石头坐着。
他的校服领子被扯烂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从脖子到侧脸都是被打过的痕迹。路沅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就这么坐着,看着虚空中的某个点,目光是沉静的、灰暗的。
“我艹。”
一声低骂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忽然出现。
袁齐一路跑到这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撑着膝盖喘着粗气,一抬头看见前边坐了个人,还是熟人。
“怎么又是你。”袁齐有气无力地扯了下嘴角,看着路沅白说,“大晚上在这装鬼呢?”
路沅白没理他,连头都没回。
袁齐走过去推了他一把,语气不善道:“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路沅白眉心狠狠一皱,猛地把袁齐的手打了下去,冷声道:“滚。”
袁齐正欲发作,身后倏地白光乍现,几个拿着手电筒的地痞追了过来。
“妈的。”袁齐抹了下嘴角,血蹭到了手背上。对方人多势众他占不了上风,附近除了树林就是空地,躲也没地躲。
这他妈……
袁齐两眼一眯,往身后看了眼,那群人快追过来了。
“喂。”他朝路沅白喊了声。
路沅白连个眼神都没给,站起来要走。
谁知道袁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拽着他就往树林里跑。
树林里漆黑一片,树枝横陈,两人把树叶撞得簌簌作响。路沅白回过神之后想挣开袁齐的手,使了使劲居然挣不开。
路沅白咬牙切齿:“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拉着我干什么?”
袁齐跑得气喘吁吁,根本说不出话。身后的人还在追,刺眼的白光一晃一晃。
树林不算很大,再往前跑就是宽敞的马路,就在这时候袁齐突然树根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连带着路沅白也跟着倒了下去。
“卡!”
周荏平冲附近的工作人员吼:“都愣着干什么!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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