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琮登基后,北苍朝中官员大换血,不少位置出了空缺。
而袁显本是尚书令,因其精明干练功绩斐然,又被授命兼任了御史大夫一职,因此被称为当朝宰相,深得宇文琮信任。
如今黎清玥遇刺,幕后主使却是袁显,若是换任何一个人都会相信此事是北苍皇帝授意。
北苍御书房。
“大胆!谁许你们做出这种事的!竟敢派人刺杀朕的长姐!”
宇文琮又惊又怒,拍案而起!
下面跪着的,正是以袁显为首的几个官员,都是朝中重臣。
袁显恭恭敬敬道:
“陛下息怒,我等为了北苍的社稷安危,更是为了陛下,才不得以而为之啊。”
宇文琮怒视着他,心头突然一凛,冷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显正色道:
“黎清玥虽是我朝长公主,但她自小在梁国长大,如今更已是梁国皇后,其实她自始至终都是梁国人!”
“但同时她又是北苍帝位的正统继承人,一旦她以此为由,要将北苍并入梁国版图,我国不论是兵力还是大义上,都会被梁国牢牢压制,社稷不保啊!”
“陛下明知这一点,却始终下不了决心铲除后患,我等也只好先斩后奏,望陛下以社稷为重,稳固我北苍江山!”
宇文琮听着他的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惊声问道:
“北苍帝位正统继承人?你是如何知道的!是谢琨告诉你的?”
袁显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
“老国丈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临终前唯独放心不下此事,才秘密将此事托付于我等。”
“臣等知陛下仁厚,但如今要阻止也已来不及,不管事成与否,我北苍与梁国决裂势在必行!”
“陛下若要处置臣等,我等决无二话,只求陛下在此之后以大局为重,及早做好应对准备!”
宇文琮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打算。
谢琨一年前找到了鸣銮帝当年留下的圣旨,上面写的是他膝下无子,而天下自琰帝起已有女子为帝王先例。
因此宇文鸣銮要效仿琰帝,传位给女儿,且声明他的嫡系后代不论男女,只要在世一日,其他人若敢称帝,皆为乱臣贼子!
当日谢琨将圣旨交给宇文琮,又告诉他这圣旨在冉族圣地有一封备份。
谢琨又说,黎清玥早就知道她自己才是北苍的正统帝位继承人,但她又怕自己实质上的梁国人身份,若仓促登基难以掌控整个北苍,才找了宇文琮这么个傀儡皇帝,以徐徐图之。
他满以为宇文琮得知真相,总该有危机感了,定会开始积蓄力量,一举摆脱黎清玥的掌控。
然而始终不见宇文琮有什么动作,谢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于在一个月前撒手归西。
宇文琮却直到今日才知道,谢琨临终前竟然已经拉拢了朝中多名重臣,还把鸣銮帝遗诏的事告诉了他们!
袁显这些人分明就是要以刺杀黎清玥一事,逼着他跟梁国决裂!
如今那边的杀手已经出手,不管刺杀有没有成功,萧煌一定不会放过他和北苍!
就算他立刻下令绑了这些人,也已经来不及了。
想清楚这一层,宇文琮一个踉跄跌回椅子上,脸色渐渐白了下去。
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
“诸卿的苦心,朕明白了,你们先退下吧,让朕静一静。”
袁显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地露出如释重负之色,心道老国丈说的果然不错,皇帝毕竟年纪尚小,毕竟得给些压力才能让他下决心行动起来。
众人齐齐谢恩退了出去。
宇文琮独自沉默了良久,低低地唤了一声:
“阿篱。”
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江篱微微抿了抿唇,终是没纠正他唤她的称呼,淡声道:
“陛下有何吩咐?”
宇文琮一动未动,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你保护了朕十几年,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如今想想,是我从前不懂事,竟没意识到这一点……也是时候给你自由了。”
江篱眉心紧紧拧起:
“陛下要赶我走?那你的安全怎么办?”
宇文琮浅浅勾了勾唇:
“朕是皇帝,想找多少高手做护卫不行?此事就不必你操心了。”
江篱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冷冷开口:
“陛下要独自面对盛怒的梁国皇帝?让我在这个时间自己逃离?陛下把我当什么人了!”
宇文琮抬眸看向她,眸色温润而深沉:
“阿篱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
江篱捏了捏拳,正要开口,却被宇文琮打断。
“不过,这次你可想错了。”
他浅浅勾着唇,温声说道:
“以那些人的手段,根本动不了长姐半分,长姐没事,我便不会有事,最多是给他二人好好赔不是便好。”
江篱皱眉看着他:
“那你为何要赶我走?”
“我刚刚不是说了,阿篱跟着我太久,都耽搁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你也是时候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事?”
江篱直觉不对劲,但从他的说辞里又找不到什么问题,只能紧追着问道。
她是从宇文琮出世时,便看着他长大的。
他出生时她才只有五岁,她父亲是谢氏一族的暗卫,江篱自小跟着父亲习武,和宇文琮一起长大,后来她父亲为护主殉职,她自那以后一直是宇文琮的第一暗卫。
如今宇文琮突然要放她离开,她一时间有些发懵,怎么也无法接受。
宇文琮温和地笑了笑:
“之前一直忙于朝事,没能早些想到,是我的不对。你不是说过比起矅京,更喜欢绥阳吗?我在绥阳那宅子已过到你的名下,算是对你这么多年来保护我的一点谢意。”
江篱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但她突然眸色一厉,转身拔剑喝道:
“谁!”
话音未落,人已疾射向门口,朝刚刚出现的黑影命脉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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