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二狗手脚麻利地掏出来半个人高的洞口。
吕方叹为观止,“这么大的洞,你当时怎么弄出来的?”
“也是夜里,用小铁锹凿开,然后换的新砖。”
王二狗说道:“这些城墙的砖都是用米浆糊的,当时还费了我点力气。”
这个年代没有混凝土,砌墙多用米浆,却也结实。
吕方点点头,“夜里没人巡逻?”
“巡个屁!”
王二狗说道:“这种天气还好,城头上也许能有几个人影。要是冬天,全他娘到窑子里搂女人快活了。这些当差的,早没了先帝在的时候那股劲。那个时候,咱们成都郡的人……”
他图着嘴快,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妥,连忙闭嘴。
吕方只呵呵一笑。
别说他是穿越过来的,就算是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那个便宜皇帝老子被人咔擦了的时候,他都还在娘亲肚子里。实在难以对那个老子生出什么感情来。
所以,也并不会听到这个就伤心。
城墙得有几尺厚。
钻过去,是个有些杂乱的巷子。
杂乱,主要说的是店铺,还有店铺在支的各种各样,或高或低的棚架。
王二狗在前面。
刚钻过去,就蹲下了身。
吕方看到他的耳朵动了动。
就这小老头的机警,吕方忽然觉得他没去做梁上君子或者是采花贼都有些可惜了。因为他要是进入这两个行当,十有八九要成为宗师级别的人物,就如同老何在杏林中的地位那样。
街上没什么动静。
王二狗确定以后,便轻车熟路地往前面走。
吕方在他后面跟着。
又体验了一把夜游神里边探子做任务的感觉。
这还真是个技术活。
得警觉性高,记忆力好,方向感也同样得好。
吕方知道自己肯定是永远学不来这个。
他索性干脆不去记路,轻松跟在王二狗的后面。
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还费这个劲记路做什么。正所谓,君子知男而退嘛。
这般左拐右拐,吕方早就被绕晕了。
这个时候的成都府,是相当寂静的,几乎连一盏灯都看不到。偶尔有挑灯苦读的,能够看到他们在窗台内的身影。
吕方从街上过,看到这类场景,心里暗暗摇头。
这个年代的教育制度本来就比较容易培养出书呆子。这些读书读到连身体都不顾的,那极大可能就是读呆了。
也许能考功名,但在仕途上,未必能有大发展。
“就是这里了。”
直到一个很深的巷子的口子,王二狗站定了脚步。
吕方往里面张望。
虽然巷子很直,但看不到底。
看两旁的房子,都还不错。这里显然不会是贫民区。
“第十六间……”
吕方心里嘀咕了一句,一边走,边一间一间的数过去。
到第十六间,眼前是个白墙黑瓦的四合院样式建筑。
大门上有铜扣。
单从外面看,算不上什么挺好的宅子,但也还过得去。能在成都府内有这样院子的,起码得是殷实了。
这么晚,敲门显然是不太方便的。
吕方和王二狗对视一眼,都轻轻点头。
随即,心领神会的两个人走到围墙边,很是轻松地翻越过去。
院子里同样静悄悄。
里面的房子并不多,绝对不算是那种大宅,但胜在布景精致。看得出来主人家应该是花费了心思打理的。
这点,从围墙旁边的花圃便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而这,就是传说中成都郡安抚使罗松唐大人金屋藏娇的外宅。
当然实际上也是如此。
在这条街的街坊邻居们都知道。
虽然平素里那个女主人很少有露面,即便露面也蒙着面纱,出来采买都是丫鬟,但罗松唐大人的确是常常光顾这里。
也亏得是罗大人家风甚严,教妻有方啊。
这要是放到有的人家里,男人在外边养着外宅,还如此招摇过市,肆无忌惮,那家里婆娘可不得翻了天去。
高峰在屋外叩门。
三。
两。
三。
这是叩门的节奏。
屋内很快有油灯亮起。
随即油灯便向着堂屋这边“飘”来。
开门的是个大约十五六年华的小丫头,睡眼惺忪。
她揉了揉眼睛,并没有因为吕方是陌生人而觉得奇怪,侧开身子让出条道来。
小姐的秘密,她也是知道些的。
吕方和王二狗走进屋子里去。
刚刚在堂屋坐下,便有道淡淡香风飘荡过来。
有穿着长裙,容貌很是漂亮,带着浓浓柔弱气息的女人自里屋走出,眸子先是打量吕方和王二狗两人。
似是有些奇怪。
她的确是没有见过吕方和王二狗的。以至于暗号虽对,她却有些不敢确定两人身份。
当下,她有些嗔怒地对丫鬟道:“小蝶!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深更半夜让外人进屋?这传出去,大人会如何想?”
紧接着便对吕方和王二狗道:“不知两位,为何深夜叩门啊?小女子,应是不认识两位吧。”
“孟婆姑娘无需试探了。”
吕方轻笑着说道:“我们是自己人。”
孟婆,是这个女子在夜游神中的代号。
而能够有代号的,在夜游神中的重要性都不低。
反正连王二狗,也没有代号。
“你是?”
长裙女子见吕方说出自己代号,再无怀疑,但心里却也对吕方的身份生出好奇来。
知道她代号的,在整个夜游神里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还是麻烦先让泰山王过来吧,我有要事。”
吕方只说。
泰山王,既是罗松唐的代号。若非有他,夜游神也没法掌控成都郡内那些吴钩暗堂的所在。
听吕方这么说,孟婆意识到事情不小,当下对着丫鬟道:“小蝶,你去。”
“好的,小姐。”
小蝶答应下来,便这么出门。
大晚上的,敢就这么出去,显然她也不会是个普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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