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韧汐”。
修韧汐回头,见了来人,微微眯了眼。来人似乎很开心,“温成发老爷下个月寿诞,邀了我们蝶恋花。”
“没兴趣,而且我下月无空。”修韧汐摆了摆衣袖就转过身,似乎不想再多说。
“你这,”来人对她的态度到不惊讶,只是有点惋惜,“温成发在江湖上的势力如日中天,多少门派想与他温家攀上关系,现今给了我们蝶恋花一个面子,还不好好把握机会。”
修韧汐却不以为然,不屑道:“偏偏我的蝶恋花就不在那个多少门派之中。”
似乎感觉到了来人的微愠,修韧汐松口道:“也罢,这蝶恋花迟早要传给你的,你替我去便好。”
“那怎么成,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副的,这对温家也太不尊重了。”
“那我现在就把蝶恋花传给你。”
“不行不行。不接受啊。你休想将蝶恋花传给我后便四处逍遥。”
修韧汐痴痴一笑,道:“我哪里能逍遥呢。说真的,连阙,你便接了这蝶恋花吧。”
连阙看着修韧汐认真的脸,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算了算了,我还是暂时替你打理好了。那温老爷那边我便亲自去送个礼。”
修韧汐虽说是这蝶恋花的主人,但却丝毫没有主人的气势。从连阙进蝶恋花的开始,修韧汐便把一切都交由她打理。毕竟连阙刚来蝶恋花时,蝶恋花已经不能再以什么帮派或者门派自居了,就十二个人,加上自己和修韧汐就十四个人的最多只能算是朋友聚会。好在除了人少,钱财方面还是够用的。后来在连阙的细心打理下,现在蝶恋花已招到了一百多名弟子,勉强能在蝶恋花后面加个“派”字。虽然中途有些人不看好蝶恋花就果断离开了,但因为修韧汐前段日子在市集上从惊慌的马车下救了温家的大小姐,便被温家注意到了蝶恋花,这次温老爷寿诞的邀请对于蝶恋花来说可谓是一个空前绝后的机会,以连阙的风格自然不会放过。反正修韧汐也从不参与蝶恋花的事务,连阙也就象征地告知她一下,而她还真的就那么干脆地拒绝了自己。
“对了。”修韧汐叫住正要走的连阙,问道:“我之前叫你找的那个人找到了么?”
“西厢月主上么?”连阙道:“你走了一段时日后,西厢月的主上便换了成了薛望丛,至于原主上江湖上似乎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薛望丛。”修韧汐念道这个名字,道:“你继续查原临渊的下落,一有消息便通知我。”
“好。”连阙也不多问,她只知道但凡是修韧汐想做的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她不愿说那自己便不问。
到了温成发的寿诞这日,修韧汐早几日便已消失,她说她这月无空还当真是人都不见了。连阙叹了口气,带人提了贺礼便向温家赶去。
蝶恋花虽然人不多,但却有些财大气粗。连阙有时候甚至觉得修韧汐是不是在背着自己偷偷攒钱给蝶恋花,虽然蝶恋花在几个大派中算是最不起眼的,这贺礼却准备得相当丰富,叫其他一些门派不禁投来惊叹之色。连阙心中暗自得意,私下原谅了修韧汐的不告而别。
不想此时修韧汐却正在赶来的路上。
前些日子,她本在一棵枇杷树下发呆,但看到周身的蓝萤突然发出异样的光,嘴角不禁微微一笑,朝那洞中望了望,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了。
温家在血鹤楼被洗之后便迅速发展成了江湖第一大家,温家老爷温成发的寿诞自然是风光无比。
温家前庭已经被宾客慢慢塞满,众人拜完帖子,都等着宴席开始然后与温老爷拉拉关系。但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温成发出来,倒是温家的上门女婿温炎华出来道:“各位是在抱歉,温老爷今日身体突然抱恙,恐怕这寿诞无法开席了。还请各位先回,次日我会一一登门回拜,抱歉抱歉。”
“那我们得请大夫给温老爷看看。”宾客中有人道,随即大家都附和。其实他们不过是想趁机献献殷勤。温炎华如何看不出,只得伸出手安抚众人道:“各位的好意心领了,大夫已到,还请各位不要打搅到温老爷休息。”
连阙抱着手看了半天,想来这个上门的女婿是有意下了逐客令,留在这反而会引起温家的反感,但他的做法却叫一些门派心中不甚痛快。
“既然温老爷不慎抱恙,那我等改日再来拜见,我们蝶恋花便先行告辞。”连阙大声喊道。她这一声既让那些犹豫不定的人决定先回去,又在温家人面前提到蝶恋花,算了蝶恋花帮温家解了一个尴尬之局,如此温家今后会更注意蝶恋花的。
果然,在连阙离去的时候,大多人也跟着一起走了,虽然心有不甘之意,但既然有人带头先走,自己强留下来倒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人群攒动,连阙似乎看到了修韧汐,那一袭蓝色的身影。但随即便笑笑,她都说了对这个没兴趣,便怎么还会来。
但那人确是修韧汐没有错。
温家的人除了在后山训练的,几乎都聚在了后院。
只见温成发在门口焦急得转来转去,屋内的传来疼痛难忍的叫声,每一声都叫得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叫得修韧汐心跳不已。
“产婆,还没有出来么?”温炎华从前庭回来,在门口高呼,得不到里面人的回应,不由得焦急地望向温成发,“这,这如何是好。”
温成发脸色发黑,“我早就说过这孩子不能留……。”可能是这人有些多,温成发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修韧汐刚来恰好听到这半句,冷笑一声。拨开人群,走到温成发面前道:“温成发,我可以救你的女儿和外孙,但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温成发皱眉,这蒙面女子竟直呼自己名讳,不悦道:“你是何人?”
“你的女儿正在难产,稍有不慎便会性命不保,你不应该关心我能否救得了她么?”
温成发脸更阴了,压低声音道:“若你能救小女,黄金……”
“黄金白银我都有很多,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修韧汐没有回答,转身道:“事不难,救了你的女儿和外孙后再说也不迟。”
这女子如何知道是个外孙。温成发感觉不对,忙喝道:“站住。”
修韧汐却没有给他机会,挥了挥手,将他们所有人都定住了。
温成发的脸色及其难看,自己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不曾遇到一招便将自己定住的人。这女子,甚至比当年那个人更可怕,更加来路不明。想到这心中不由得着急,赶紧运功解自己周身的穴道。
这边修韧汐刚进门便看到几个产婆,衣袖一挥,屋内产婆等人便都晕了过去,然后顺手将门一带,床上那个孕妇的惨叫声弥漫整个屋子。
修韧汐看着床上拼尽全力后全身湿透的孕妇,而床沿周边已经浸透成鲜红。那孕妇带着惊讶和恳求的目光望着修韧汐,修韧汐在床边缓缓坐下,将手搭上她隆起的腹部,不紧不慢道:“夫人莫怕,我是来帮你的。”
随着修韧汐将功力传给孕妇,那位夫人感觉到了腹内一阵暖流,似乎疼痛也缓解了很多,终于能轻轻吐出:“多谢,姑娘。”
“不必,我只是单纯地想帮小公子。”
那位夫人有些疑惑什么小公子,难不成她知道自己会生一个男孩。来不及细想,一阵裂痛从下身传来,“啊~”,夫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夫人,他来了。”修韧汐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抑制的激动。修韧汐小心地将那刚落地的婴孩抱着怀里,然后默默画了一个术法点在他的额头。
可能是一直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修韧汐感觉这位夫人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便转过头去安抚道:“孩子没事。”
夫人担忧的神色这才缓解,然而听了下一句脸色一沉。
“但他身份特殊,所以没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样一落地就呱呱大哭。”修韧汐轻描淡写地望了他一眼,“夫人不用担心,任何对如玉不利的话和事,我都不会说,不会做。”
“如玉?”夫人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女子将自己的孩子擦净身体,裹好衣物,动作轻柔,满眼爱意。
修韧汐将这孩子抱在手里,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孩子便叫温如玉吧,夫人可满意这名字。”
见她微微发怔,修韧汐将孩子小心地放回她身边。
“温如玉,好名字。”
“夫人,方才进来之前令尊答应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
修韧汐微微一笑,一挥手便将门打开。温成发等人也感觉身体可以再属于自己掌控,便赶紧冲进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刚生下来便熟睡的温如玉,脸上见不着任何喜色。
“烨儿。”再是温炎华奔到床边,握紧温烨的手,满是担忧:“好长时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我以为……”而他一眼都没看过温如玉。
修韧汐冷眼看着,“母子平安,恭喜温老爷。”
“你?”
温成发不可置信地看着修韧汐,却不知道要自己是要问什么,问她是何方高人,问她为何今夜出现在此,为何要救下他们母子。
“不该说的话我不会说。”修韧汐似乎看穿了他,缓缓道:“夫人需好好调息,便可平安度过十余载。”
“你是谁?”温成发终于忍不住了。
“不重要。但你答应过我的一件事就很重要了”
“什么事。”温成发阴着脸问道,她确实是救了温烨,便也不好问人发难。
“16岁之前,不可为温如玉许配任何姻缘。”
“温如玉?”
“姑娘为这孩子起名为温如玉。”温烨向温成发解释,“这位姑娘救了我们母子,我觉得是个好名字。”
温成发没有开口,算是没有反对。
修韧汐牵起温烨的手,给了她一串玉珠,温声道:“夫人,这珠子送你,算是护身符。”继而又换了一种口吻对温成发道:“方才我说的事,温老爷可听清了。”
温成发“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很好,若有违约,便不得好死。”
“你……”温成发没想她竟说这话,“你一个女子这般说话却有些歹毒了。”
修韧汐却不理会他言语中的刻薄之意,“你的亲生女儿和孙儿的命都是我救的,我既能救,就能……”她故意隐去后面的话,再看了一眼温如玉,他的睫毛又长又浓,微微有些上卷。许是周围的动静有些大了,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将眼睛睁了一条缝,再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遮了面纱的修韧汐。
双眼波动,温如玉在温烨的怀里挣了一下,竟“咯咯”地笑出了声,然后双手不自觉得向修韧汐的方向伸去。
“终于出声了。”温烨舒心道。
“孩子的第一声不是哭而是笑,这孩子定是大富大贵之命。”说这话的是刚才醒来的产婆,见孩子已经莫名出来了,还只听到了笑声,赶紧附和道。
“对对对,本来也就生在富贵人家,以后会更加富贵的。”
“行了,都下去吧领赏吧,但今日之事一点一滴都不许向别人提起,否则你们知道下场。”温成发似乎并没有兴趣听她们拍马屁。
产婆们齐声道“多谢温老爷。”之后就赶紧出门领赏去了。
“如玉,再见。”修韧汐对着又将要睡过去的温如玉轻轻道,一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只留下点点红色的星砂,围绕在温如玉周身,然后渐渐散去。
温成发等人见了这一暮不禁有些发怔,然后不禁后背有些发亮。
“你不要想多了,那个人是不会回来了。”温成发见温烨表情微妙,一句话便将她拉回现实。
温烨低着头,声音弱得只有自己能听到,“我知道,即使他回来了,我也已经另嫁了他人,与他再无可能。”
温炎华半蹲在温烨身边,也渐渐低下头去。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