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蓉生怕奶奶郑春花被江梅夫妇洗脑，询问他们都说了什么。

郑春花顾盼左右，只是说江梅担心江蓉出去被人骗之类的话。

江蓉摇头，自然是不信的。

今晚的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江蓉收拾了一番，便催促郑春花上床睡觉。

“奶奶，我明日早点起来杀鱼煮粥给你吃，中午我跟乐儿不回来了，你自个儿把粥热了吃。”临睡之前，江蓉少不得又交代一番。

郑春花的声音悠长而沉重：“阿蓉，奶奶舍不得你离开，你能不能不走？”

“奶奶，我就算离开江尾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江蓉感到伤感，长长叹息，“乐儿还有一年就要读幼儿园了，我再也不能浑浑噩噩地活着。”

却不知她的话落在郑春花的耳边，更加坚信江梅的话。

江蓉要去给男人做情妇挣钱。

郑春花的声音哽咽，一再劝告：“阿蓉啊，咱们虽然没钱，可也要清清白白做人，不要挣那些来路不明，不干净的钱。”

借着月色，江蓉给江乐儿捋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安慰郑春花道：“奶奶，我会靠着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挣钱。你放心，我会经常会回来看你的。”

一夜无话。

第二日，江蓉五点多钟就起来杀鱼煮粥，等郑春花起床时，她已经带着江乐儿离开江尾村踏上前往山城市的汽车。

坐在汽车上，江蓉的肩膀微微颤抖，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四年前的那个雨夜，她还是个兢兢业业的江滨酒店服务员，同学周小珍显摆说有个客人剩下半瓶ｘｏ，扬言要跟江蓉一起尝尝看。

当时，江蓉是拒绝的，她从未喝过酒，怕这酒后劲大，影响到工作，可终究拗不过周小珍的一番热情。

她喝了酒后，整个人性情大变，隐隐有些嗨起来，领班杨锋又走进来，递给她另一杯酒，说是好东西。

江蓉喝过杨锋递过来的酒后，脑子就断片了，等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客房里，背对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

江蓉吓懵了，当时就想找男人算账，可周小珍及时出现把她带走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

周小珍告诉她，她昨晚喝大了，跟一个小混混眉来眼去，后来直接上床了。

那个小混混是个五毒俱全的浑球，祸害了不少的女人，要是被他缠上的话，江蓉的下半辈子就毁了。

“阿蓉，你还年轻，也不想被一条毒蛇缠上吧。”

“快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今晚的事。”

“记住了，你千万别跟人提起今晚的事，否则，你会有麻烦的。”

“……”周小珍的话历历在耳。

三个月后，江蓉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的例假一直不准）。她听从了周小珍的建议打掉孩子，没想到医生说江蓉的身体虚弱，要是打掉孩子的话，以后很可能怀不上孩子。

那时，周小珍还告诉她一个可怕的消息，强奸她的小混混因为吸毒被判坐牢。

江蓉吓坏了，等她担惊受怕一个月，肚子已经显怀了，感觉到肚子里小生命的胎动，她心一软，挺着大肚子逃到姥姥夏阳春家里，顺产生下女儿。

而蒋家是出了名的贫困户，姥姥体弱多病，舅舅蒋鹏真五年前出了一场车祸瘫痪在床，一家人只能靠舅妈张丽芳打工赚钱养活全家。江蓉不想连累蒋家，便带着女儿回到江家。

再次来到江滨酒店的门口，江蓉感到物是人非，一阵恍惚。

“妈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卖鱼吗？”江乐儿握住江蓉的手，好奇道。

放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饲料袋装着的鱼，里面的鱼上蹿下跳的，响起一阵啪啪啪的声音。

刚刚江蓉走进一个巷子，等她出来时，背了一袋子的鱼出来。

她骗江乐儿说是她朋友家鱼塘养的鱼，先佘来挣些钱，等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朋友。

江蓉摸摸女儿的头，柔声道：“小珍姐姐在这个酒店上班，我来问问她酒店要不要鱼，这样我们就不用拖去菜市场卖了。”

江乐儿懂事地点点头：“乐儿好久没见小珍姐姐了。”小肚子却咕咕咕地叫起来。

“等妈妈卖鱼换了钱，妈妈带乐儿去吃面条。”江蓉笑了笑。

江乐儿抬头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江蓉着急地望向江滨酒店的后门，保安亭的大爷进去传话好一阵子了，怎么还不见人出来呢？

直到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姿，王蓉便扛着鱼袋走上前去，欢喜道：“小珍，这里-”

周小珍是江蓉的高中同学，两人还是邻村的，从小就认识。

周小珍穿着紧身的红色旗袍，涂了胭脂抹了口红，每走一步就扭一下屁股，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与她的明艳照人相比，江蓉土爆了，而且她的衣服上还有捉鱼残留的淤泥，浑身充斥着一股鱼腥味。

“阿蓉，你怎么来了？”周小珍见到她们母女，展颜一笑，还伸手摸了摸江乐儿的头，给了她一颗糖吃。

江蓉尴尬一笑：“小珍，听说你升职了，现在是江滨酒店的楼面领班，真是恭喜你呀。”

“一个小领班而已。”周小珍抿嘴一笑，回头看了一眼酒店的方向：“不过，这个时候正是喝早茶最忙的时候，我可能会比较忙。”

感觉周小珍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像城里人一样，而自己却未婚生女，还要为前途奔波，江蓉心里一黯，柔声道：“小珍，我打捞了一些鱼，想让你帮忙问问，看酒店能不能买下我的鱼。”

“我打的鱼都是很好的，不仅卖相好，肉质更是鲜嫩无比，你看看。”她把饲料袋打开给周小珍看。

“嗯，这些鱼很生猛，你花了不少心思吧。真是难为你了。不过这里是山城市最大的江滨酒店，所有的食材都是经过严格采购回来的，人家未必能瞧得上你私人打捞的鱼，怕不合格？”周小珍凑上来看了看，婉转说道。

江蓉低着头，脸色发窘，微微叹息：“小珍，我这次打的鱼真的很好，才会有信心来找你你。”

周小珍见她带着女儿一脸狼狈，忍不住问道：“阿蓉，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的目光不经意地闪了闪，握住江蓉的手，如邻家大姐姐一样关心道。

江蓉无奈叹息：“小珍，说来话长，我跟罗芳闹翻了，从江家搬了出来。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清楚，如今我就指望着卖掉这些鱼赚些生活费。”

周小珍的话不无道理，她的鱼虽然品质不错，可江滨酒店不是周小珍能说了算的，人家未必会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