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雁的话,让李氏一时感到一筹莫展。
她看着眼前的继女,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自打进了老岑家的门的第一天,她就真心实意地相待。
过去,岑雁疏远她,她只以为是孩子认生,慢慢的就好了。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孩子是受了家里长辈的调唆!
李氏因此而受到的诸多误解和委屈,暂且不提。
光是岑雁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受到长辈的这般调唆恐吓,心中该有多么的害怕无助?
她自诩一定要当一个称职的后娘,对岑雁要比亲生的女儿还亲,可结果,还是让孩子受了无尽的委屈,她却一直都不知道!
此时,李氏心中是深深的自责!
她尽管软弱得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但还是一把将岑雁搂进了怀中,语气坚定地说道:“放心,雁儿,我绝不会再让老岑家的任何一个人欺负到你头上去!”
“娘,你待我的这片真心,我已经都知道了,可如果偏偏爷奶他们两个就是要欺负我,你又能如何?他们是长辈,你跟爹都不能忤逆他们,否则就是不孝,是要被戳着脊梁骨痛骂的……”岑雁叹了口气,说道。
“那、那可咋办?雁儿,你放心!你爷奶要欺负你,娘拼死也会护着你!哪怕舍了娘这条命!”
“娘,你要是为我舍了这条命,那扬扬不得恨死我?再说,你要是走了,扬扬怎么办?他今年才六岁……”
“这……”
一想到儿子,李氏顿时没有了主意,一边又是她真心疼爱的继女,当即为难得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这可咋办才好啊!你爷奶他们,他们就是偏心!就是不待咱们二房亲!”
“娘,你有没有想过分家?”岑雁见说得差不多了,直接把她真正的意图,给提了出来。
“啥?分家?!”
这个提议显然是吓到李氏了,她一说出口,赶紧捂住嘴,四下观望着,没有见到外人偷听的身影,才稍稍放下心来,一脸谨慎地道,“雁儿,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娘,我不是随便说的,只有分家,咱们二房才能过上不被人轻贱的好日子!”
岑雁神情里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如果不分家,二房就只能一辈子给大房、给整个老岑家做牛做马,还落不得一点好处!娘,我这并不是瞎说,二房在老岑家究竟什么处境,相信这么多年来,你也看得清清楚楚!”
能不清楚吗?
李氏听着这话,就不由长叹一声。
从她进门,她就发现二房在老岑家处境不好。
公婆待大房最亲,待三房也不错,可唯独待二房的态度十分奇怪。
公公表面公正。
婆婆厌恶二房,明里暗里欺压。
公公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不知,由着婆婆作践二房。
长辈尚且如此,大房、三房更是有样学样,明里暗里地想着法子欺负二房,更不用说,家里还有两个小姑子。
老岑家没一个人是站在二房这边的。
可偏偏她男人就是个死心眼的孝顺人,不论怎样被打骂,从不说一个“不”字,更别提反抗一下了。
当初岑大海的前妻病死,岑大海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女儿,过得可怜唏嘘。
可老岑家愣是没人再给他好好说一门亲事。
她这门亲事,还是她爹临死时托孤,因为相信岑大海的为人,把老李家的家产都拿出来,老岑家才同意她进门给岑大海做续弦。
嫁过来之后,她不争不抢,谨守本分,跟着自家男人孝敬公婆,勤恳干活。
可要说遇到那么多不公,她心里一点埋怨都没有……
那也是不可能的。
“分家,太难了,别的不说,光是你爹这一关……他就不会同意!”李氏思来想去,仍是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
自家男人有多愚孝,她比谁都清楚。
“那是因为,爹还没有被打击到认清现实!”岑雁眼眸一闪,道,“如果爹最在乎的,都要被爷奶毁掉,我不相信他仍旧无动于衷!”
“雁儿,你的意思是……”李氏心中一动,有些不能确定。
“娘,你听我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岑雁话语微微一顿,随后,便把她心中罗列好的计划,都说了一遍。
李氏听完之后,还有些犹豫。
但想到要让自家从此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她最终还是坚定地点了头。
“娘,不过我们最近要先小心,今天我闹了这么一出,奶奶跟三婶肯定心里记恨我,少不得要找我们二房的麻烦,好出了这口恶气。”岑雁又嘱咐道。
“你放心,我会交待你弟弟,不跟大房、三房他们争东西的。”李氏当即应道。
二房一天没有干活,李氏难得清闲。
她这每天操劳,身体其实已经落下了腰酸背痛的毛病,休息一下,就能缓解一下身体的疼痛。
岑雁也有些恍然。
前世种种,犹在昨日。
她没日没夜的干活赚钱,替魏赞的爹还那些无底洞一样的赌债,还要养活自己和福儿,实在是过得太艰难了。
现在这突然一日的清闲,就像是偷来的一样,非常的不真实。
可再不真实,也的的确确就是现实。
这是老天爷要补偿她,她必须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和家人这辈子都过上好日子。
……
……
晌午,岑老汉和三个儿子回到家里。
农户家一向是不吃晌午饭的。
但这只是不会像早上和晚上那样,做菜烧汤吃馍馍,样样齐全,并不是真的什么也不吃。
老岑家的规矩是这样的。
早上和晚上的饭,归公中开支。
晌午饭,则各房吃自己的,不得动用公中,吃好吃坏,都不碍其他房的事。
这要说也算公平。
老岑家一共二十多亩地,收获的粮食卖掉以后,岑老汉抽走一半,剩下的一半,三房平分,也就是每房一年差不多得四两银子。
于是,像是大房、三房手里头有钱,自然有的吃。
然而二房岑大海手里的钱,却总是被岑老太以身体不适,需要买药买补品,或者岑雁的小姑说想买匹布做衣服,嘴馋了想买点零嘴吃,又或者岑雁大姑回来了,说这段时间家里日子困难,找岑大海这个二弟借点银子花……
这拿走借走的,从未还会过来过。
小姑要钱买了零嘴,更是一次也没让岑雁或者岑扬这两个小辈吃到嘴里过。
所以,二房一文钱也没有存下,也就只有饿肚子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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