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知府张濂
明空惊讶道:“明心这是作死啊!”
明空不知道,“作死”一词,也是明心传出来的。
“所以他通不过第一道考验,别的师弟十岁十一岁就受第一个戒疤了,他却没有。”明法说道,“十二岁散了讲习课,他又经常不在寺里,就更不可能有戒疤了。”
“这么说,明心师弟这样下去,不是成了假和尚?”明正说道。
“住持说,明心虽然心性良善,但他头脑里稀奇古怪的想法太多,不适合出家做和尚。”明法说道,“再说,心中有佛,出不出家又有什么区别?”
“住持要让他还俗?”明元问道,“那拈花指呢?”
“武功从来就不是镇国东禅寺最重要的学问,佛经才是!”明法说道,“再说,还俗了还是俗家弟子,只要不将拈花指外传就行了。其实这主要是嵩山北院的规定,如果只是寺里,那应该会允许有选择地允许外传。”
明法称嵩山少林为嵩山北院,这就说明双方的关系。曾经镇国东禅寺是少林下院,称呼嵩山少林为嵩山上院。但是经过几百年,双方关系拉远,再也没有主支之分,只论南北。
明心到师父无难的禅房请他剃了头,又跟师父交流拈花指的修炼心得。
师徒二人都喜欢这样的交流,明心见识多,尤其是来自后世的见识,让他总能有新的发现。而无难则是佛法研究精深,也不时有新的心得。这样两人一交流,总会有收获。
当然,明心功力浅,他的很多想法,都得经过无难试验过才知道对不对。
明心在寺里住下来,每天观摩四位师兄练习招式,先将招式记下来,然后再琢磨应对破解。
明心采用的破解之法,并不是华山山洞里魔教十长老那种零零散散、不成体系的破解,那样的破解其实也等于没有破解。他采用的是化拳为剑,就是将罗汉拳的招式化为剑招,然后用以破解伏魔棍法等四种功法,磨砺出属于自己的用剑之法——脱胎于罗汉拳的成体系的用剑之法。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琢磨功力足够之后,反过来用罗汉拳来破解、用拈花指破解。
每天研究琢磨,但几乎没有进展,不过明心毫不气馁。他知道这条路是一条艰辛之路,要不然绝学就烂大街了!
这天明心往屋顶添了些瓦——头天晚上大风大雨,将屋顶吹漏了几处——然后回到屋里琢磨功法。正在脑子里回放明正师兄使罗汉剑,明玄师兄敲门进来。
明心一看是师兄明玄,疑惑地说道:“明玄师兄,有事吗?”
明玄比明心大八岁,他跟明法等人不同。他十岁入门,喜欢研读佛经,不喜欢练武,他经常独自待在房间里研读佛经,所以他在武功上就只会半吊子的罗汉拳。也正是这样,明心跟他交流很少,见他来找自己觉得很稀罕。
“住持叫你过去。”明玄说道。说完之后看了看明心的头顶,摇着头走了。
明心不明白明玄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不在意,站起身理了理僧衣,往住持禅房走去。
住持的禅房很大,因为他作为住持,有时必须要接待有身份的香客和官面人物,所以除了卧室和禅堂,还有客厅。
明心进了院子,住持无离招了一下手让明心近前,然后介绍道:“这位施主是张知府。”
明心合十行礼道:“见过张施主。”
张知府名为张濂,他虽出自偏远的越州卫,但越州卫地处西南,曾有佛法昌隆的大理国,对佛家稍有了解。此时见明心头上一个戒疤也没有,心里甚是奇怪。
不过他此行有大事,这些细枝末节在心里一过就没在意了,说道:“小师傅有礼。”
等明心坐了,住持才说道:“近来风暴多发,张施主此次前来是为焚香祈愿之事。”
“哦。”明心应了一声,没什么感觉。焚香祈愿、做法祈天不就是官员百姓遇到天灾时惯用的做法吗?
住持看了明心一眼,说道:“不过老衲以为,焚香祈愿不该张施主操持,张施主应该回衙带领官民救灾。”
“也是。”明心说道,“佛祖管的是人心,不管天灾。要不然,我们和尚天天焚香祈愿,天下就再无天灾了。”
张濂听明心一个小和尚居然在住持面前大放厥词诋毁佛祖,而住持无离居然没有发怒,不由大感惊奇。
“不过对于救灾老衲不甚了解,所以叫你过来问问可有救灾之法。”住持说道。此时,张濂才知道住持无离和尚叫小和尚过来是问计。
“弟子也没有好办法。”明心说道,“田里的庄稼毁的已经毁了,能做的无非就是号召大家捐钱而已。嗯,对了,风暴过后,应该有人家房屋被吹倒吧?”
住持说道:“必定有。”
“那官府可以组织一些人帮忙搭房屋。”明心说道,“不过这些都只是细枝末节。我觉得,知府应该上书恢复澎湖巡检司。”
“恢复澎湖巡检司?”张濂疑惑道,“为何?”
“恢复澎湖巡检司只是幌子,奏折中要写明允许官府组织灾民下海乞食,也就是打渔。”明心说道,“这样的话,救灾难度就要小一些了。”
张濂说道:“禁海是祖法,不可!”
“禁海是祖法,但禁的是民间私船,官船从来没禁止。”明心说道,“张施主,这事你真得重视,近年气候出现变化,泉州的暴风灾害会越来越多。如果不组织灾民去海上打渔,靠朝廷拨粮救灾是救不过来的!到时候你身为知府,扣你个治理无方、救灾不力的罪名,运气好贬到偏远之地去,运气不好就得丢官罢职。”
对于官员来说,到偏远之地任职都是难以接受之事,何况丢官罢职?张濂一想,如果真如小和尚所言会灾害频发,自己不找到应对之策,真会贬职丢官!
“小和尚这一策不错,我就依此而行,发生一次灾害就上一次奏折,到时候救灾不利就怪不得我了!”张濂想到这里,心里有了点底,同时,他心里又升起了另一个想法,“既然泉州将会灾害频发,那就找找恩师同年,想办法转到别地任职!”
当然,转到别处做官的事情一时半会是办不成的,出了寺院山门,立刻吩咐一个随从骑马去追先前发出的奏折。
急急忙忙回到府衙,张濂就召集属官商讨救灾之策,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那几样,倒是张濂“召集人手帮房屋倒塌的灾民建房”的提议让人耳目一新。
“府尊,召集人手没问题,可是,钱粮……”同知说道。
“钱粮之事不必忧心。”张濂说道,“这次东禅寺许诺出五千两,再让城里富户出一部分,重建的只是草屋,原先的柱子等等也能用,应该够了。”
泉州港一直没有关闭,虽然只能官方交易,但交易的货物来自民间,所以泉州还是很繁荣的,富户较多。
这两年制作精盐的方子和制作白糖的方子都泄漏了,精盐和白糖的价格降了很多,但镇国东禅寺的收入不少于万两,所以才能财大气粗拿出五千两。
商量完救灾之事,属官离开之后,张濂琢磨了近半个时辰,开始写起奏折来。
……
知府都要来寺里焚香祈愿,明心感觉这次灾害不小,于是出了山门去白糖工房。
白糖工房搬家了,搬到精盐工房旁边,现在有四栋房子。隔着老远,明心就见白糖工房房顶上有人,一个身着茶褐色僧衣的和尚:“看来瓦片也被吹坏了一些。”
走到近前明心抬头看着明思问道:“师兄,坏的瓦片多不?要不要我也上来?”
明思听到明心的声音,转头看向他说道:“不多,你就别上来了。”
“哦。”明心答应一声,看到明思父亲出来,问道,“伯父,糖被雨淋到没有?”
“没有。”明思父亲说道,“昨晚我用盆接了漏进来的雨水,又盖了一层油布,一点也没淋到雨水。”
“那就好!”明心说道。雨水一淋,重新提纯都是小事,化到水里流走了就是大事了!
白糖工房没事,明心问起村子的情况,明思父亲说道:“现在村里都是瓦房,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圈房坏了不少,早上过来的时候,满村子人在找鸡找鸭。”明思父亲现在管着工房,但不用住在工房里了。
明心看了一会往回走,走进村子,空气中飘来浓浓的肉香味,这时候时间不早了,到了做饭的时候。
“家家吃肉,要不是这次大风,这样的景象就只能出现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明心嘀咕道。别看村里的人这几年赚了些钱,盖起了瓦房,但他们在吃上还是舍不得。十天半月吃一次肉也只有二三两,哪有肉味?
“好在鸡鸭这些是动物。”明心笑道。鸡猪这些家禽家畜不同于不会动的庄稼,圈房坏了倒了会找避雨的地方,要不然,现在村里就不是炖肉,而是哭天抹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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