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在庙里一起吃的。闻冬与孟平深和闻爸爸闻妈妈在观音庙后的食堂里碰了头,一同吃了顿斋饭。
寺庙里的吃食很神奇,那些香肠、腊肉,不管是看上去还是吃起来,都和真的猪肉没什么两样,可偏偏它们不是肉,而是由淀粉和香料加工而成的。
饭后又散了散步,走完了剩下的两座庙宇。大概在三点半左右,四人一同踏上归途。
孟平深的车就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里,他开车把闻冬一家三口送回了家。
闻爸爸和闻妈妈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他。尤其是闻妈妈,短短的时间内已然对他产生了好感,不然也不会在小区门口对着他笑吟吟地把手挥了又挥,还目送他开车远去,又对他赞不绝口。
一路上,闻冬生怕妈妈要把表姐介绍给孟平深,一直胆战心惊的。可不知妈妈是忘了,还是怎么的,由始至终都没再提到表姐这个人。
踏进小区的时候,闻冬问她:“怎么不把表姐介绍给孟老师了?”
妈妈叹口气:“小孟老师太好啦,你表姐确实高攀不上!”
闻冬笑嘻嘻的,不说话,心里却在想,如果妈妈知道孟平深被她给高攀上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二日,她果然以和老同学见面的借口,争得了一天的自由。几乎一踏出家门,她就像鸽子一样扑拉着翅膀,朝楼道外飞奔而去。
孟平深的车在街角等着。她大老远就看见了,背着小包包一路跑到了车门口,拉开车门便钻了进去。
等待她的是驾驶座上面带微笑的人,还有那人手中一只热乎乎的榴莲酥。
他把榴莲酥朝她递来。
闻冬开心地接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我只知道你喜欢吃榴莲。”
闻冬笑着凑到嘴边,咬了一口,甜得眉梢眼角都舒展开来。她想了想,又凑到他嘴边,促狭地说:“这个很好吃,你也来一口。”
本是个玩笑,却见他稍一迟疑,下一秒便张嘴咬了一口。
那……那个地方,她刚刚咬过啊……
闻冬呆呆地缩回手来,看一眼榴莲酥上的齿印,又开始面上发烫起来。
孟平深却从容不迫地把那口榴莲酥咽了下去,若有所思地说:“果然很甜。”
她窘窘地缩回手,小口小口地吃着剩下的榴莲酥,再也不说话了。
孟平深的工作室在高新科技园,鳞次栉比的大厦有一种冲破云霄的势头。
闻冬一路左看右看,跟着孟平深一起抵达二十一楼。偌大的工作室内空空荡荡,那些格子间里平时想必都坐满了埋头苦干的it工程师们,而今却空无一人。
孟平深指着各个区域向她介绍:“那边是程序设计员,这边是网页编辑,再过去点是负责与客户交流的。”
最后才带她踏进了他的办公室,室内装潢简单,仅一张灰色布艺沙发,一张办公桌,一面内嵌式书柜。
说好是来办正事,他也不含糊。他将闻冬安顿在沙发上以后,又将书柜的自由使用权交给她,自己便坐在办公桌后,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完成那些未完的任务。
闻冬在书柜前游走片刻,看清里面的书籍并不只是与电脑相关,便挑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安安静静地在沙发边上坐下来,埋头看书。
来的时候是上午,不知不觉就看了将近一个小时。再抬头时,才发现书桌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工作,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了她的身上。
“做完了?”闻冬问他。
孟平深摇头失笑:“有你在,效率低了很多。”
闻冬有些苦恼地问:“那不然,我去大厅?”
他却笑出了声:“只怕你就是跟我隔着一层楼,我的注意力也集中不了。”站起身来,他走到沙发前,又重新在她身旁坐下。
柔软的沙发垫随着他坐下的动作微微下陷几分。
闻冬忽然就有些紧张。
背后是一片落地窗,室内是从窗外洒进来的明亮阳光。而他坐在她身旁,拿着那本她刚才正在读的书,微微一笑:“闻冬,能替我念上一段吗?”
闻冬呆了片刻,恍惚间像是回到她尚且是学生、他为老师的那一天。当时他站在教师休息室里问她:“在读什么书?”
她有些羞赧地把手中的《夜色温柔》拿给他看,他笑着让她念上一段。
再次面对孟平深明亮的眼睛,她点点头,将手中的《理智与情感》摊开——
loveneverfaded,,eventemptsandisnevershaken.
爱是永不褪色的印记,纵使狂风暴雨,也绝不动摇。
itisnottimeoropportunitythatistodetermineintimacy;--itisdispositionalone.sevenyearswouldbeinsufficienttomakesomepeopleacquaintedwitheachother,andsevendaysaremorethanenoughforothers.
纵然时间与机遇都无法决定感情的亲密,只有人的性情可以。有的人相识七年也仍然无法相知,而有的人只要相处七天,就足以深深相爱。
她是学播音的,但凡投入到一段念白当中去,总会无比专注。
孟平深看着她,看着她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模样。阳光下,她的皮肤有着近乎半透明的色泽,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而她红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字字句句都饱含芬芳。
他忽然伸手覆在了书本之上,挡住了那些文字。
闻冬一怔,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下一秒,一个轻柔克制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他一手不清不重地按在她的肩头,一手环过了她的手臂,轻轻抵住她的背。
片刻后,他的唇微微离开,这一个克制的吻终于变成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孟平深把她揽在胸口,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慢慢地,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sevenyearswouldbeinsufficienttomakesomepeopleacquaintedwitheachother,andsevendaysaremorethanenoughforothers.”
他重复着那句她念过的话,然后轻笑出声,“三年时间我都没有认真地去看一看你,而等到你离开以后,才忽然在短短的时间里认识了你。”
然后动心,然后相爱。
闻冬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闷声闷气地问:“那要是你早一点认识我,是不是就不会有前女友这种东西了?”
他笑了两声:“我有前女友的时候,你还在读高中。”
“就因为这个,所以她先我一步认识你,不公平。”她小声地抗议,抬起脑袋瞪他,“如果我认识你在先,她就不会有扔下你去跟什么小开结婚的机会了。我才不会让她接近你,更不会让她做出伤害你的事!”
孟平深低头看她片刻,摇头说:“伤害我的并不是她,是一次失败的感情经历。就好像到了现在,我对她没有怨恨,也没有感情,只是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段不成功的恋爱罢了。”
“反正我又没谈过恋爱,你有经验,你说了算。”她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腮帮子鼓鼓的,“但我记得上次看见你俩的时候,你们在咖啡店,可是相谈甚欢呢!”
终于开始计较这件事了。
孟平深失笑,说:“她的公司要做主页设计,开发一款供员工使用的app,所以才约我见面,聊工作上的事情。”
“做这一行的人那么多,她为什么不找别人,非得找你啊?”闻冬嘀咕着,“不是说旧情人给的问候,比陌生人还尴尬吗?”
“谁说的?”
“s.h.e唱的。”
“……”孟平深又一次笑出了声,“那大概是我人长得好看。”
“是你难忘旧情。”闻冬下了结论。
“那可怎么办?都怪我太讨人喜欢。”孟平深叹口气,苦恼地摇摇头,看见闻冬一脸“你居然还把她放在心上替她考虑这种事情”的表情,终于不逗她了,而是低头弹了弹她的额头,“可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闻冬想笑,又不肯笑,只能撇撇嘴,瞪他:“你是情话大王!”
他摇摇头:“不,我是情话小孟。”
“那我还是可爱小闻呢!”
孟平深弯起嘴角:“不,你是我的闻冬。”
闻冬终于笑出来了,一边笑,一边伸手去弹他的额头以示报复:“居然这么会说话?孟老师,你的学生知道你嘴这么甜吗?”
孟平深抓住她作乱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台上严师,台下友人,当老师的自然要分得清场合。”
“那现在呢?现在你是想当台上的严师,还是台下的友人?”
“都不想。”他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捏捏她有些婴儿肥的面颊,“现在的我是孟平深,只是孟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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