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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的心尖宠》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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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忱几乎无法出声。他曾无数次在沙场上面临生死一瞬,都没有此刻这般惊惧和慌乱。冷汗涔涔而下,几乎是瞬间就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

眼看着顾怜答应了母亲,走到门边,一只脚就要迈出门去,门外忽地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

“圣旨到——”

顾忱悬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猛然落地,整个人都骤然一松——他知道,危机过去了。

他起身出了门,看到院子里伫立着五个太监,为首的那个一身正三品朱红色大宦官服,正是萧廷深身边贴身服侍的魏德全,手里拿着一道圣旨。

顾忱在他面前跪下,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响,应该是母亲和妹妹也走了出来,跪在他身后。

这是一道加官的旨意,和当初在甘泉宫时萧廷深所说的并无二致。只另外加了一个:兼领京营统领。

接旨之后顾忱等人站起身,魏德全笑吟吟地:“恭贺顾大人高升。来人,把给顾大人的赏赐抬进来。”

几个紫服小太监应声出门,抬进来一个小木箱子,从规格来看没有任何逾矩之处,就是寻常给有功之臣的嘉奖。然而魏德全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他向一个小太监挥挥手,小太监端出了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铺着明黄绸缎,摆放着一个薄薄的、略显陈旧的册子。

“陛下知道顾大人喜好书法,早在大人回京之前,就特意叫人去寻这孤本了。”魏德全示意小太监把东西呈给顾忱,“还请大人收好。”

顾怜自顾忱身后好奇地探过头来,目光落到小册子上,顿时睁圆了双眼:“《北越碑》!”

顾忱也吃了一惊:《北越碑》是齐人宋义所书的一篇小楷碑文,流传已有四百多年,堪称无价之宝,传言早就在战乱中失散了,却没有想到……萧廷深竟然找到了它!?他是从哪找到的!?

“这实在……”顾忱声音有些发紧,“……太贵重了。”

魏德全慈眉善目地一笑:“这是陛下为大人特意寻来,大人收下便是。”

特意……?

想起今晨在甘泉宫中的荒唐事,顾忱骤然冷静了下来,他牵动唇角,笑了笑。

前世中,萧廷深对书法可没什么偏好。大约还是为了哄自己才特意去寻这孤本,就像先帝曾有个宠妃喜好听琴,先帝便派了人,五湖四海地寻找,终于寻到了前朝一把名琴赠给宠妃。顾忱如今的处境,和这个宠妃又有何不同呢?

都是被豢养起来的玩物罢了。

顾忱心下微冷,但面上并未表露出什么端倪,反而轻轻点了点头:“臣谢过陛下厚爱。”

他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孤本,只听魏德全道:“陛下请顾大人今晚戌时进宫,有政事相商。”

政事……能有什么政事。送完了孤本,自然是要他这个内宠履行侍奉君王的职责了。顾忱顿了顿,片刻才低声应了一个字:“是。”

顾母始终站在顾忱身后不远的地方,如今见了圣旨,先前心中疑虑的大石也放下了。她对魏德全浅笑道:“公公辛苦了,不如进来喝杯茶再走?”

“夫人客气。”魏德全欠了欠身子,“奴婢尚有皇命在身,就不久留了。奴婢告辞。”

他向顾忱及顾母施了一礼,转身出了顾府的大门。他的背影刚刚消失,顾忱便觉臂上一沉,妹妹顾怜正拉着他的手臂来回摇晃,央求道:“二哥,你把孤本借我看几天,好不好?”

一看到手里的孤本,顾忱就会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和身份……他心里不好受,于是把那本珍贵至极的《北越碑》往顾怜的方向一推:“你拿去吧。”

顾怜接过孤本,甜甜一笑:“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

“也就你二哥,宠着你,看把你都惯成什么样子了。”顾母莞尔,转向默不作声的顾忱,看到他眉宇间凝聚的沉郁,不由微微一怔:“忱儿,你怎么了?”

顾忱呆立片刻,方才摇摇头,对顾母涩然笑了笑:“我没事。”

.

酉时三刻,顾忱在皇宫西南角的永安门下了马。

虽说身上依然酸疼得厉害,可他不愿示弱,更不愿雇一顶轿子让人抬着。守在永安门迎候他的太监是小禄子,大约对他依然骑马而来感到惊奇,小禄子多看了他几眼,在他下马的时候主动上前,想搭把手。

顾忱不易察觉地避开他的帮忙:“有劳公公。”

小禄子很明显地愣了愣,随后向顾忱欠了欠身,态度越发恭敬了三分:“奴婢在此迎候大人,顾大人请。”

他领着顾忱走过永安门前长长的宫道,一路往甘泉宫而去。和顾忱上次进宫不同,小禄子领着他从甘泉宫侧门进入,顾忱认得这条路直通萧廷深的寝殿,而上次那条路则是通向正殿。

身份不同,走的路都天差地别了。

小禄子把顾忱带进萧廷深寝殿,入目的便是龙榻上挽起的盘龙绣金纱帐,和屋子正中央新添置的一张楠木矮几。矮几上放着各种各样顾忱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有一个长条形锦盒,下面压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顾忱在矮几前站住,略微扫了一眼——那本薄册上绘着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场景。他只看了一眼,就耳根一热,连忙偏过头去。

又过了一会儿,小禄子在他身后道:“请顾大人更衣。”

顾忱回头一看,顿时面红耳赤——小禄子手里捧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在烛火的映照下水一样泛起粼粼波光。顾忱尴尬地打量片刻,才勉强开口:“我就穿……这个?”

小禄子恭顺地低着头:“这是侍寝的规矩。”

顾忱不由自主地别开头,一把将纱衣抓在手里,就像抓了个烫手的火把:“你出去,我自己来。”

他声音都颤了。能让这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声线颤抖……大约真的是内心羞耻到了极点。小禄子暗暗叹了口气,应道:“奴婢就候在门外。大人若有事,还请唤奴婢。”

顾忱胡乱挥了挥手,整个人面向床榻,给了小禄子一个背影。听到小禄子关上门,他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起死死咬住了嘴唇,咬得嘴里弥漫开一股血腥气。

他展开纱衣……简直是不由自主地苦笑。

……这真的比上战场还要可怕数倍。

.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顾忱坐在萧廷深寝宫的一张檀木椅子上安静等待。余光瞥到那张放了一堆东西的矮几,他觉得还是应该看一看,给自己一个心理准备。

于是他微微倾身凑近,首先打开的是那个长条形的盒子,只看了一眼他就满脸通红,胡乱把它塞到了最下面。

随后他犹豫着摸起那本小册子——尽管他已经和萧廷深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但那毕竟是在他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然而刚刚翻开一页,他就被迎面而来的图画冲击到呆滞了一瞬,脸色立时爆红,立马丢开了那本册子。

……这、这、真的是……有伤风化、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那堆东西他瞬间就都不想看了。

——也尽量不去想自己的某一个地方的状况还能不能经得起今晚的折腾。

等了片刻,顾忱听到甘泉宫宫门似是传来一阵轻响,随后一片见礼的声音传了过来:“见过陛下!”

萧廷深回来了?

顾忱不由自主绷紧了神经,本想站起来,随即又觉得好笑——他在战场上都不曾如此紧张,没想到成了皇帝的昔日同窗,竟让他紧张如斯。

人声自寝殿门外掠过,顾忱只隐约听到几个词:“……折子……书房……”但并没有进寝殿的门。

萧廷深没有过来,而是去了书房。

顾忱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又安静坐了片刻,寝殿门轻轻一响,他立即站起身,看到魏德全走了进来。

“大人。”魏德全对他一礼,眼睛盯着地面,“陛下宣召,请大人去书房议事。”

寝殿门一开,外面有些寒冷的风就灌了进来。顾忱倒是不觉得冷,只觉头颈发烫,连同身体都有些发热。他低下头,迈出寝殿,在魏德全的指引下走向书房。门推开,顾忱赤足踏入书房,安静地跪伏在地。

龙涎香缭绕,萧廷深远远坐在书案前,视线沉沉压在顾忱背上。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

“你穿的怎么回事?”

顾忱一怔,有点茫然。

“这是谁让你穿的?”萧廷深低沉的声线已经蕴含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气,“来人!”

有人应声而入。萧廷深冷冷道:“顾卿适才是谁伺候?”

小禄子颤抖的声音从顾忱身后传来:“回皇上的话,是奴婢。”

“好大的胆子!”萧廷深一怒之下把手边的砚台砸了出去。砚台沉重,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拖了一道长长的墨痕,“把他给朕拖出去——”

小禄子吓得肝胆俱裂:“陛下!”

“陛下。”

这一声却是顾忱发出的。他在前世听说过无数有关萧廷深对宫人残暴的传闻,一句不顺心就要拖出去打死。然而追根究底小禄子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只不过是擅自揣测了上意,可这也怪不得他——就连顾忱自己,也一度以为萧廷深是真的要召他侍寝。

因此他语气平静地说道:“陛下,小禄子服侍臣很是尽心,他不过是无心之失,还请陛下宽宥。”

说完他行了一礼,额头抵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萧廷深久久不言。

他盯着伏在地上的顾忱——他的背很好看,在几近透明的纱衣下半遮半掩,呈现出凝脂般的温润光泽,宛如一块美玉。而他的肩膀,还隐隐约约能看到昨夜留下的痕迹……萧廷深不由自主感到一阵燥热,一想到这人就穿成这样从寝殿走到书房,路上不知经过多少双眼睛,他就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睛通通挖掉!

可是顾忱在为那个罪魁祸首求情!

书房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顾忱头贴在地面上,心里却出奇地镇定,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身后小禄子被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似乎他已经怕到了极点。

顾忱冷静地想,救下一个小太监,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果不其然,萧廷深低沉的声线遥遥传来:“既然顾卿求情,”他顿了一下,“那就罚俸半年,以示惩戒。也不用在甘泉宫伺候了,去浣衣局吧。”

小禄子猛地松了口气——虽然去浣衣局也是个苦差事,但总比丢了性命好多了。因为瞬息之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小禄子整个人险些瘫软在地。他一面磕头,一面大声道:“奴婢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萧廷深面无表情,挥挥手。小禄子向顾忱的方向投去最后一个感激的眼神,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魏德全。”萧廷深叫了大太监进来,“给顾卿换身衣服。”

“喏。”

.

顾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之后,在魏德全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书房。魏德全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关上门,把顾忱和萧廷深两个人留在了书房里。

萧廷深开口道:“你看看这封折子。”

他面容冷峻,在灯烛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棱角分明的轮廓,神情却并不严厉,顾忱甚至从他的细微表情里发现了一丝淡淡的倦意。这位年轻的帝王抿紧薄唇,从书案上拿起一封奏折,递给了顾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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