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声音渐渐停止，屋内的空气一下子安静起来，落针可闻。

秦少寒稳了稳气息开口：“你是来给王妃看病的，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杜若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已死之人，我如何医？”

“啪！”一个茶杯炸开在脚边，杜若岿然不动。

秦少寒一把拉过她几乎是拖拽到床边，咬牙切齿道：“你再敢乱说一个字，本王就杀了你！本王命令你，给王妃治病！”

杜若的眼神在他身上逡巡片刻，像在看一个被上天捉弄的可怜虫。

“秦少寒，你现在这副样子，都快让我以为你有多在乎晴儿了，只可惜啊，她再也看不到了。收起你这假惺惺的嘴脸吧，简直令人作呕。”

说罢，她甩开秦少寒的手，头也不回的踏出了王府。

任凭秦少寒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威胁，她都充耳不闻，径直往苏府的方向走去。

秦少寒并没有派人去追杜若，仿佛刚才叫着要灭人家满门的是另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仿佛像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的望着柳晴。

最后，他慢慢的在床边坐下，第一次静下心来，认真的描摹柳晴的眉眼。

她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双唇也毫无血色，原本略施了粉黛的双颊被已经干涸的血迹覆盖，显得有些斑驳。

曾几何时，她也是名满京城颜如舜华的大家闺秀，一双翦水秋瞳，笑起来弯弯的，眉目间像是初春微漾的轻风。

可是此刻，她却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秦少寒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他想了很多事。

有些事情，其实只要细细回想，就能发现诸多疑点，白薇两次落水，却都碰巧的在自己面前，未免太过巧合。

从成亲到现在，他也一直都能发现柳晴的身体不是很好，却一直固执的选择无视，他对她，一直存在着太多的偏见。

所以这些事情，他都下意识的不愿意去在意。

柳晴的身体再也没有暖起来的迹象，秦少寒也再骗不过自己。

他为她准备了一场无比风光的葬礼，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皇室的标准来，这几日，他再也没有踏足过白薇的住处一步。

他着穆离去调查所有的事情，他想知道真相，可又迫切的希望杜若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想，即便是她们联起手来骗他，他也不会再去计较了，他愿意原谅柳晴做过的所有事，她永远都会是他的王妃。

柳晴原本有个贴身丫鬟名唤竹取，跟着柳晴一起嫁入王府，前段时间被柳晴放回家去省亲，却没想到回来只能看见冷冰冰的灵堂和牌位。

竹取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围着柳晴的身体险些哭晕过去。

秦少寒不耐的让人把她拉开，她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连忙认罪说想帮王妃整理遗物。

秦少寒也知道竹取平日里与柳晴的感情颇深，便没有阻拦。

“这是什么？”秦少寒见竹取拿着一块淡青色的玉佩，往柳晴怀里放。

那玉品质算不上上乘，雕工也普普通通，圆形的外环中间镂空连着一只蝴蝶，属于集市上稍微花点钱就能买到的那种。

可秦少寒却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竹取回道：“这块玉佩是王妃从不离身的，日日揣在怀里放着。”

她说着又有些想哭：“王爷您一定不记得了，王妃说这是您儿时送给她的，她不知道有多珍惜。”

秦少寒呼吸一滞，努力想了很久才记起来。

那会儿他们一起在宫里的私塾读书，这块玉佩是他觉着好看顺手从二皇嫂那要来的，见柳晴喜欢就随手送给了她。

这东西随意的他都已经忘了有过这回事，可柳晴……却一直把它当成如此珍贵的宝物。

他究竟还忘了多少事？

他知道柳晴喜欢他，却不知道她的感情如此绵长而深刻，像无数根密密麻麻的蛛网，将他包裹其中，无法挣脱。

“怎么这么傻……”他喃喃道，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