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晴从来没有睡过这么沉的一觉，等透窗望不到升起的太阳，才悠悠转醒。

她浑身酸软的厉害，竟是连撑着自己坐起来都十分费力。

秦少寒发现床上的动静，立即有些慌忙的冲过来，眉目间全是担忧：“晴儿，你醒了？你……你今日怎么睡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

柳晴虚弱的摇摇头，并没有太多力气说话。

秦少寒像是在自言自语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饿不饿？要不是吃点东西？梅花酥，我已经做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

柳晴哪还有胃口吃东西，轻轻拉了拉秦少寒的衣角，示意他不用。

秦少寒便没再动作，只轻轻握起了她落在他衣角上的手。

柳晴费力的抬眼，微微启唇，秦少寒见她想说什么，立即附耳过去。

“王爷，我想……去看看日出，你能……能带我去吗？”

秦少寒听她这语气虚弱的模样，心中只有心惊害怕，却也只能耐心哄道：“晴儿，你现在身体不好，早上天太凉，你出去会冻着的，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看，好不好？”

柳晴却不依：“我不要等以后，我就要现在。”

“你现在就带我去看……好不好？只要你带我去……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都行，好不好？”

秦少寒见柳晴急切的看着他，似乎只要他不答应，下一刻就能立马昏死过去。

秦少寒看着一阵心悸，只好应允：“好，我带你去，不过今天是看不成了，你看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明早带你去看，好不好？”

柳晴点了点头，嘴角带上一丝笑意，末了又沉沉睡过去。

秦少寒没再离开她身边一步，一直等到翌日清晨，天光还未破晓时，秦少寒才有些不忍心的将柳晴唤醒：“晴儿？醒醒？你不是说，要去看日出吗？天快要亮了。”

一声声喊了许久，喊得秦少寒声音都有些不稳，柳晴才缓缓从睡梦中睁眼。

秦少寒总算舒下一口气。

柳晴此时已没有什么下床的力气，秦少寒帮她穿好衣服，又裹了两层厚厚的毛毯，这才把人抱起来，上了备好的马车。

秦少寒也没敢带她去太远的地方，怕她身体吃不消，寻了就近的一个湖畔。

他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墩坐着，将柳晴紧紧抱在怀里。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丝晨光将暗沉的天色撕开了一个口子，接着那缺口越来越大，无数根细长的金线从那缺口当中直射出来，洒在碧波微漾的湖面上。

柳晴努力的正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泛起光亮的地方，天色渐渐被染红，一轮红色的玉盘从下方升起。

带着希望的光，真美啊。

她这样想着便又有些困了，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合。

秦少寒见她这样，心中猛地惊怕，又收紧了些搂着她的手，开始不停的与她说话。

“晴儿，别睡，你不是要来看日出吗？你看，太阳要出来了……你记不记得我们少时在宫里念书的时候，有一次也偷偷跑去看日出，结果在山里迷了路，被太傅好一顿训。”

柳晴没有回答，他继续自顾自说着：“还有一次，我们一起去上元节的灯会，结果你不小心和我们走散了，被几个小混混欺负，还好我和二皇兄及时赶到救了你，那几个人被我们打的，吓得一直给你磕头。”

他说着，自己轻笑了一声。

“父皇还因为这个，将京城彻底整顿了一番，现在估计没那么多不长眼的人了，还有……”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还有很多很多事，但是我都记不清，等你好了，讲给我听……好不好？”

柳晴怔怔听着他的话，双眼有些泛红，如果他们所有的回忆都是这般美好那该有多好啊。

良久，她终于有些费力的开口：“少寒……”

秦少寒听见自己的名字慌忙低头看她。

“我这一生，其实活得就像个笑话……我们……可能真的是没有缘分吧。”

秦少寒听她这么说，立即紧紧握着她的手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晴儿……”

柳晴却轻轻眨了下眼，示意他听她说完：“刚嫁给你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好，可是时间久了……这种希望越来越淡，后来……我也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

“但是少寒，我，并不后悔。你最后为我做的这些事……我很感动，但也仅仅只是感动而已，我已经不想……再继续纠缠了，你的一生还很长，还有很多事要做……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

秦少寒的心整个揪作一团，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压着，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我只要你……”

柳晴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只一直喃喃道：“要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秦少寒抱着她直到太阳全部升起，仍像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神态柔和的与她说话：“晴儿，你看，太阳出来了，你怎么还在睡，快起来……看日出，你再不起来，以后……我就再也不带你来看了……”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他再也忍不住的泪，一滴滴落在了柳晴的发梢上，“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