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斯有心事?
天,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在华盈的印象中,宋长斯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工作起来的时候简直是个拼命三郎。
大大小小的工作几乎把宋长斯的生活填满,也让宋长斯无法顾及其他。
因此,宋长斯很少为工作以外的事情烦恼。
但除了——
他父母的事情。
是的,宋长斯有一对在华盈眼中可以称之为奇葩的父母。
虽然宋长斯的父母也是华盈的舅舅和舅妈,但是每次提起他们,华盈都会憋上一肚子的气。
她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宁愿把唯一的omega儿子嫁给一个根本不爱他甚至是厌恶他的人,也要抱上殷家的大腿。
殷家那个大少爷有多不喜欢宋长斯,别说宋长斯的父母,连她这个身为局外人的表妹都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
偏偏宋长斯的父母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还在一个劲儿地逼迫宋长斯讨好殷家。
可能又是她舅舅和舅妈做了什么,才惹得她表哥心情不好吧。
唉……
华盈偷偷打量完宋长斯,第五次忍不住叹气。
结果她刚叹完气,就看见一只五指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的文件夹上。
那只手的食指在文件夹上快速点了两下。
紧接着,宋长斯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工作时间,你在想什么?”
华盈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那只漂亮的手是宋长斯的手。
这会儿已经下了会议,她坐宋长斯的办公桌对面谈工作,抬头对上宋长斯没有表情的脸。
一时间,她紧张得冷汗涔涔。
“没、没什么。”华盈结巴了一下,见宋长斯收回手,她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文件上,“表哥,我听着呢,你继续说吧。”
说完,她可怜巴巴地抬眸看了宋长斯一眼。
这是她对付宋长斯的小伎俩之一。
尽管她在宋长斯手下工作多年,可他们到底是表兄妹的亲戚关系,只要犯了小错误,她就放软语气弱弱地喊上一声表哥。
通常情况下,宋长斯不会再和她计较。
果不其然,她这么喊完,宋长斯就愣住了。
随后,宋长斯没再说刚才的事,总结性地吩咐了一些工作,便让她去忙了。
华盈如释重负,抱起文件夹火速开溜。
宋长斯看着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合上,很快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往后一靠,闭上眼。
静坐半晌,他终是没按捺住,伸手从抽屉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烟雾呛进喉管里,熟悉的味道逐渐覆盖华盈留在空气中的香水味以及淡淡的omega信息素的气味。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他和华盈都是omega,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omega。
华盈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娇小瘦弱,精致耐看,她烫了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头,被包裹着的脖颈上的皮肤宛若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
不得不承认,华盈才正常的omega。
她天生擅长利用自己身份上和生理上弱势扮演小可怜,好获得别人的同情和怜爱。
而且不知道华盈用了什么方法,把原本闻起来没有气味的信息素变成了淡淡的玫瑰花味。
虽然他不喜欢玫瑰花的味道,但是他不否认华盈的信息素气味很好闻。
如果是殷晏的话……
应该会很喜欢华盈的信息素气味吧?
殷晏说他只喜欢娇弱温和的女o,也许就是华盈这样的女o,和他截然不同的女o。
一直工作到下午五点,宋长斯仍旧心不在焉,便索性给自己放个小假,于是他喊来华盈交代了一些事情。
华盈连连应着,笔在本子上写得唰唰唰直响。
等宋长斯交代完,华盈收起笔和本子,白皙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欲言又止的愁容。
宋长斯拿起外套穿上,临走前瞥了眼华盈:“有话就说。”
“表哥,你……”华盈顿了顿,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气音说,“是不是有心事啊?”
宋长斯毫不犹豫地否认:“没有。”
“可是你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华盈抱紧笔和本子,小声说,“如果你有心事的话,我不介意当你吐黑泥的垃圾桶,很多事憋在心里不好受,说出来就好受了,况且多个人多个主意嘛,指不定就想到解决办法了呢。”
华盈还以为她那舅舅和舅妈又做出什么奇葩事来了,才会这么安慰宋长斯。
毕竟她比外人了解宋长斯的家庭情况,关键时候好歹能出个点子。
可她没想到宋长斯被她劝得怔愣片刻,说出来的却是和她想象中完全不沾边的话。
“我有个朋友……”
“……”这熟悉的开场白,他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吧?!
“他对一个人提出了类似交往的请求,并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对方,让对方想通后联系他。”宋长斯斟酌着说。
这一刻,华盈内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她必须在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哪怕她快憋出内伤了。
“嗯。”她僵着脸说,“然后呢?”
宋长斯看着她:“我朋友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是拒绝了还是在犹豫。”
“这个嘛……”华盈犯难地啧了一声,单手托起下巴,“你什么时候……啊呸,你朋友什么时候提的交往?”
“昨天晚上。”
“那不是还早着吗?”华盈说,“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到!”
“要是过了二十四小时呢?”
“应该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吧?我没这方面的经历,也不太懂……但是我觉得,天大的事都用不着花一天以上的时间考虑,除非那个人想拖下去,等到这件事不了了之。”
华盈分析得头头是道。
等她分析完,才注意到宋长斯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本就面瘫的脸更加面瘫了。
华盈立马闭上嘴巴,眼观鼻口关心。
“我知道了,我会把你的话带给我朋友。”宋长斯面无表情地说,“我走了。”
“表哥明天见!”
华盈目送宋长斯走进电梯,眼睁睁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内心的惊涛骇浪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啸而来。
操操操操!!!
看她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她表哥这是不仅有了喜欢的人,还大胆地采取行动了?!
可是她表哥明年就要和那个殷家大少爷结婚了啊!难道她表哥打算瞒着那个殷家大少爷发展一段婚外情吗?
这是什么恶俗又狗血的剧情……
关键是还发生在了她表哥身上……
华盈两眼一黑,只感觉脑海里有雷电轰地闪过,劈得她两腿发软,险些没站稳。
宋长斯没有回宋家,而是直接去了距离公司最近的那套房子。
他在本市有六套房子,每套房子都装修过,且每周定时有钟点工上门打扫卫生。
即便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这套房子过夜了,但房子仍旧被钟点工打扫得一尘不染,衣帽间里被烫得平整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地叠放着。
就是长时间没人住的房子难免显得冷清寂寥,客厅的柜子和茶几上甚至没有多余的杂物。
要说这里是家,倒更像是酒店。
好在宋长斯早就习惯了这种氛围,他洗完澡,换了身居家的衣服,随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冰箱已经被各类食材填满了。
是他离开公司时打电话让钟点工帮忙采购的食材,那个钟点工在他这里工作了四五年,还算了解他的喜好和口味。
宋长斯花了一个小时做好两菜一汤,把饭菜端上桌,拉开椅子刚准备坐下,就听见门铃声响起。
他蹙起眉,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美貌的omega妇人,身材娇小,却气势逼人,皱着眉头时和宋长斯有七八分的相似。
“你真是让我好找啊,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吗?”妇人张口便是一串尖酸刻薄的话,和她美丽柔弱的外表极为不搭。
宋长斯站在门口,被吹得柔软的黑发看上去有些凌乱,有一缕黑发垂下,遮挡了白皙饱满的额头。
他身上穿着淡灰色的居家服,身前系了一条黑色的围裙,一只手自然落在身侧,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用身体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他用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妈江韵:“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我没事找你做什么?”江韵没好气地说完,忽然嗅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又看了眼宋长斯身上的围裙,一下子明白过来,“你在吃饭?那正好,我们进去坐下说。”
江韵说着就要往里走,却见宋长斯猛地向前一步,硬生生地打断了她往里走的动作。
宋长斯垂着眸,冷声道:“就在这里说。”
“在这里怎么说?”江韵惊讶极了,“我是你妈!你连你妈都拦着?”
宋长斯言简意赅:“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看你分明就是在和我唱反调!”江韵气得口不择言,“还是说你房子里藏人了?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话一出,宋长斯的脸色倏地变得无比难看。
但很快,他竟然扬起嘴角,轻笑出声:“我能藏什么人?你是说逃婚的殷回?还是你们新选中的殷晏?”
话音未落,他了然地哦了一声,眯眼笑道,“我差点忘了,他们怎么可能藏到我这里来?他们兄弟俩可是讨厌我得很。”
紧接着,他话题一转,“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家人不是喜欢用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吗?他们越讨厌我们,我们就越开心。”
宋长斯这番话说得一针见血,把江韵想要自欺欺人掩盖的事实全部从土里刨出来,残忍地暴晒在阳光下。
江韵的脸阵青阵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宋长斯:“你少给我说这些,我们宋家和他们殷家的婚事在几十年前就定好了,在你爸小时候就定好了!再说了,他们兄弟俩不愿意又如何?他们整个殷家只听殷老爷子一个人的话,只要殷老爷子喜欢你,等以后你为他们生下殷家的继承人,整个殷家不还是我们宋家的囊中之物?”
宋长斯笑着听完她的话,轻轻摇了摇头:“你说错了。”
江韵一愣:“什么?”
“不是我们宋家的囊中之物。”宋长斯微微倾身,在江韵耳畔说,“是我的囊中之物,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明白吗?”
“你……”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宋长斯迅速敛去脸上的笑意,后退两步,砰的一下关上门。
安静了几秒后,门外陡然传来江韵气急败坏的说话声和砰砰砰的敲门声。
宋长斯都不予理会,兀自回到餐桌前,脱掉围裙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始慢条斯理地吃饭。
等他吃完饭,门外早已归为平静。
宋长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见时间还早,便去书房把华盈发来的临时工作处理了。
等他忙完,已是凌晨一点。
落地窗外的夜空呈现出暗沉的深蓝色,今晚没有一点星光和月光,只有无边无际的浓稠夜色犹如沉重的幕布一般笼罩着整座城市。
宋长斯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忍不住又点燃一根烟。
吐出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遮挡了他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
他的手机屏幕停留在通讯录的页面上,“y”那栏里,赫然有着殷晏的名字。
可惜殷晏的手机号码从未打进来过。
他算了下时间。
距离他递出名片的那一刻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所以他被殷晏拒绝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机上的时间慢慢跳动到早上六点钟。
冬季的天亮得晚,即便这时,外面的天空依然是暗沉的深蓝色。
只是楼下车水马龙的景象消失不见,只剩下两排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照着马路。
这座城市似乎还没从沉睡中醒来。
宋长斯熬了一宿,手边的烟灰缸里堆满烟头。
他的眼睛发酸,身体也格外疲惫,可他的思绪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想了很多事——以前的、现在的、将来的……
他的拇指在通讯录里的“殷晏”两个字上停顿许久,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下去。
就这一次。
他心想。
象山私立高中。
早上六点还没到学生们的起床时间,九号楼男生宿舍上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睡梦中的殷晏被一阵尿意憋醒,忍了一会儿觉得忍不了,只好摸索到枕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下床。
等他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解决完,看手机上的时间时才发现锁屏上显示了一条未读短信。
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
殷晏眯缝起眼睛盯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硬是没认出这串手机号码的主人是谁。
他本来不想回复,可想了想又觉得这条短信的语气咋就这么欠揍呢?他凭什么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见面啊?他欠那个人的啊?
如果是普通的欠揍也就罢了。
偏偏这欠揍的语气和宋长斯那个omega一模一样!!
前天晚上宋长斯要坐他车时也是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想到那些事,殷晏就很不高兴,当即转回卫生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啪啪啪地一顿乱敲。
另一边。
宋长斯收到了殷晏的回信。
【你谁啊?凭什么命令我?活得不耐烦了?】
宋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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