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被踢一脚,揉着屁股不敢吭声。他偷瞄了叶北周一眼,咽了咽气,索性将火都发到那个被打的倒霉蛋身上。
那人已经鼻青脸肿,见还要继续挨打顿时抱着脑袋求饶:“我真不知道这是北哥的地盘,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雷虎抬手往他头上杵。
“行了。”
叶北周朝付文笙抬下巴,示意他把人弄走。
付文笙抖了抖西装,拎起那人的衣领往前搡。临走前不知是有意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夏时。
巷子里一瞬间静了下来。灯光无声洒下,映着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夏时的心从刚才起就一直被什么吊着,在胸腔里摇摇晃晃。她看着叶北周,张了张嘴。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往前走去。
夏时默了默。也是,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你走不走?”几米之外,叶北周忽然停下脚步,半偏过头问。
夏时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凝滞这几秒中,叶北周的下颚线条明显绷了起来。
他这人没什么耐心,一直都是。夏时抿了抿唇,连忙跟了上去。
等彼此间的距离缩短到只有两步之遥时,她走路的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叶北周呲了声,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十分嘲弄的弧度,“用不着摆出这副姿态。我对你没兴趣。”
“我知道。麻烦让让路。”
本来巷子就窄,叶北周偏偏又立在中间。原本够过半个人的地方现在只能过一条狗。
叶北周看着夏时那张白净的小脸儿。相比三年前瘦了些,下巴更尖了,衬得眼睛好像也大了。那时脸颊上明明还带着一些婴儿肥,现在只剩个巴掌小脸。
不过这模样倒是看起来更有女人味了。
他舌尖顶着腮帮笑了下,高大的身子往旁边一侧,抬起下巴点着前面的路,“行,你走。”
夏时瞟了他一眼便挪开视线,几乎是擦着他的衣服走过去。
叶北周舔了下嘴角,散漫地转过身,目光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前面的路没有路灯,只有暗淡的光顺着出口延伸进来。墙根底下偶有不明声音响起,听得人心里发毛。夏时想拿出手机照亮,突然一个黑影从脚边窜了过去。
她一惊,吓得差点尖叫。
身后的男人停下脚步,下颚微微扬起,语气似乎透着点幸灾乐祸:“刚才忘了提醒你,这里有老鼠。”
夏时回头去看叶北周。他双手插着裤兜,眼尾微扬,隐约透出一股子轻挑的味道,一身黑衣黑裤几乎要融进夜色中。
她稳了稳呼吸,紧紧握住手机,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些微情绪:“没关系。你也没有提醒我的义务。”
叶北周眯了眯眼睛。
夏时低下头打开手机屏幕,正准备点下电筒,手腕忽然被抓住。
她动作一顿,抬起头。叶北周的目光落在前方,语气讥诮而嘲弄:“高速公路堵车都没你严重。”
话落握着夏时的手带着人往前走。
男人的手掌坚实干燥,掌心的温热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夏时跟在后面,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有些出神。
印象中,好像叶北周上一次这样碰触她是在他们分手的时候。
她垂下眼眸扭动手腕,将手臂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我能跟上。”
叶北周低头瞥了她一眼,讥讽地笑了声,将手收进裤兜,没再管她。
明月高悬,各种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街景渐渐出现在视线之内。直到走出巷子叶北周也没再回头。
“夏夏,这里!”
路边,林以蔓边收起电话边冲她挥手。夏时看了一眼demon的大门,朝她走过去。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迷路了!”林以蔓没好气儿地翻着白眼,拉开后座车门推着夏时上车。
“我又不傻。”
“我两支烟都抽完了。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了?便秘吗?”她对等人几乎没什么耐心,遇到这种事就忍不住吐槽。
“蔓蔓。”夏时无声揉了揉手腕,缓缓抬眼去看林以蔓,“讲真的,你这嘴是不是……”
林以蔓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毛,不自在地抿了下唇:“你干嘛?想知道口红色号?”
夏时摇头,若有似无地笑了声:“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嘴好像开过光。”
这没头没脑的话,换做旁人可能会搞不懂什么意思。但对林以蔓这种专业抠字眼的人来说,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夏时在说什么。
她秀眉轻轻一扬,歪着肩膀凑过去,语气分外暧昧:“你……遇到叶北周了?”
“嗯。”
“真的?那有什么感想?”
夏时回想起刚才那些画面,懒懒地“嗯——”了一声:“跟以前一样。”
林以蔓眨了眨眼睛,“哦?就没一点儿变化?”
夏时没说话,却是笑了出来。
跟以前一样。
浪的,往那一站就是海。
——
回到demon,叶北周立在包房外又点了根烟。
音乐似热浪般一阵一阵涌过来,舞池里男男女女搂搂抱抱,扭腰摆臀。
醉生梦死,纸醉金迷都十分能麻痹人的神经。来到这里的人仿佛从进门那一刻起,就脱掉了伪装的外衣,露出自己的本性。化身成为了demon——恶魔。
烟很快抽完,叶北周扔掉烟蒂,抚掉落在手上的烟灰。一时间又回想起那柔软细腻的触感,不由轻轻搓了搓指尖。
三年间,她变化还真大。尤其是看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嘴角扬起的笑慢慢凝固,叶北周的脸色冷了下去。
“北哥!”是付文笙带着雷虎回来了。
叶北周看他们一眼,慢慢转动着左手上的尾戒,不轻不重问到:“人打发走了?”
“那逼被打怕了,屁滚尿流的就跑了。”
“都弄清楚了?”
付文笙说:“他看我们来真的就怕了。”顿了顿,他凑到叶北周身边,压低声音说,“跟那边有关。”
叶北周眯起眼睛,冷笑:“老家伙是真不想给我活路啊。”
弄那些东西来沾他的场子,搞大了都不是关店能解决的事情了。
“北哥你放心,那孙子绝对不敢再踏进这里半步!”
雷虎跟在叶北周身边的时间比不上付文笙久,所以有些事他并不十分清楚。但他看着五大三粗,为人却有点小聪明。知道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
叶北周推开包房的门,声音有点凉:“以后我不想看到店里出现这种东西。”
等门完全合拢,雷虎才敢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儿,“卧槽,刚才北哥那个眼神差点吓死我。他老人家怎么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看来你还没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不是,哥,你啥意思?”
付文笙拿眼斜他,“知道刚才被你吼的那个女人是谁不?”
雷虎:“……谁啊?”
付文笙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卧槽哥,你说话别说半句啊!”
雷虎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的,扯着嗓子就追了上去。
“我操,我们这边都快散伙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冯洛翘着二郎腿,朝叶北周晃了晃桌上的空酒瓶。
榕城的圈子里真正算得上豪门的就那么几个,并且这几个家族互相都有生意往来。自从demon开了以后,这些人干脆把这里当成据点了。隔三差五就在这聚上一回。
“那你怎么还没滚?”叶北周勾唇瞥他。
有人见他回来,立马提出:“北哥,要不再加点儿酒?冯大少说了,今天都算他的,让咱们敞开了喝。”
叶北周翘起腿往后靠了靠,“不了。今天累了。”
“我去北哥,这才哪到哪?!”坐在对面一男的调侃,“咱得跟冯哥学习学习,夜生活得丰富一点儿!这不,趁你出去的功夫,成功撩了一个正妹,连名片都要到了。”
叶北周调笑:“每次都来,你不怕肾亏?”
冯洛相当得意:“巧了。那女的刚好是个医生。我哪儿不舒服脱光了往那一躺,让她看不正合适。”
另一人插话进来:“你哪不舒服也别那不舒服,不然人家看都不给你看啊!”
其他人意味深长地跟着笑起来。
“滚滚滚!”冯洛笑骂,“我看你们这几个犊子就是嫉妒。”
“我们有什么嫉妒的?好看的女人一抓一大把,都不是雏儿,谁他妈还没见过几个?”
冯洛啧了声:“这个可不一样。那些庸脂俗粉可没这气质。”
“哎,冯哥这话你们得信。刚才我顺着瞟了眼,确实不一样。”男人挤眼睛,“一看就是不好上的那种。”
“好不好上,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冯洛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显摆,“啧,人美,连名字都好听。”
“那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她叫什么啊!”
“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去,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冯洛嘚嘚瑟瑟地炫耀:“人家叫夏时!夏天的夏,时间的时。”
a男啧了声:“这也没好听到哪去啊!”
“你懂个屁!名字好不好听,你得看脸。”
“行行行,你说好听就好听!”
冯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告诉你们,下次再聚我就能把人带来。不信你们等着看。”
其他人听见,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始起哄。
嘈杂声中,叶北周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冯洛手里那张名片上。须臾,扯唇笑出一个单音儿:“你说她,叫什么?”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