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没有和我绕弯子,说这是穿山甲的爪子,经过了很多特定的工艺制作完成的,这东西叫摸金符,在古时候,有一种专门盗墓的军种叫摸金校尉,摸金符是摸金校尉的身份象征,当然,摸金符的作用不只是用来证明身份这么简单,还有辟邪的用途。现在有些讲究规矩的盗墓门派,依然延续了这样的传统。
看样子,这东西的主人应该是北派的,南派的人少有这样的讲究。
我多少也了解一些盗墓的事情,道,“猴子,你的意思刚才那哥们和你是同行?”
惠子一听我这样说,连忙看着猴子,道,“我很喜欢那件青铜器,你能帮我找到它吗?”
猴子看着我和惠子,又仔细盯着手里那件黑漆漆的摸金符看了看,沉声道,“我没猜错的话,那哥们是关中道上的。”
我惊道,“关中道上的?”
猴子解释说,这件摸金符上的字是王字,据他所知在整个东三省,没有王姓门派的人,而陕西的关中道上最大的门派,就是王门,听关中道上其他同行说,当年黄巢率四十万大军去盗挖乾陵,就是这个王门盗墓派的祖师爷通过风水堪舆和寻龙点穴,准确的找到了一代女皇武则天的陵墓,因乾陵并不是修建于普通的地下土质中,而是以整座梁山山脉为墓室封土,墓室四周全部为坚固的花岗岩,以当时的盗墓工具,挖掘极其困难,更有传说,在黄巢率人挖掘墓道时,梁山山脉之上,连续三日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天夜里,黄巢梦见无数白森森的骸骨立于他的床榻之前,黄巢心生胆怯,最终命令四十万大军中止挖掘。
“这么说,这关中的王家后人也是盗墓的?”我很惊讶,关中道上的王家居然是一个流传千年的盗墓世家。
猴子看着我,冷笑了一声,道,“亏你丫还是开古玩店的,这都不知道?这王家不光是历史上声名显赫的盗墓世家,关中地区有一个叫凤翔县的地方,有一座秦代大墓,知道不?”
“秦公一号大墓?”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们大学考古学教授曾亲自参与过秦公一号大墓的保护性挖掘工作,教授讲过秦公一号大墓。
“对,就这座大墓,你还以为真是咱们的韩教授他们发现的呀?”猴子故意卖起了关子。
我和一旁的惠子互相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盯着猴子,想看这小子又能讲出什么故事来。
猴子道,“哥们告诉你,当年有一村民去地里割麦子,在封土堆上发现了一口盗洞,把这事儿上报给了公安局,这座大墓才被发现的,当时那口盗洞已经挖到了距离主墓室不足五米的地儿,差点就挖到黄肠题凑,我听关中道上的同行说,那座盗洞就出子王家后人之手。”
我心里一惊,迟疑了一下,疑惑道,“这王家人再厉害,但是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他们也不能破坏这一行的规矩呀?”
盗墓这一行,自古以来就有不成文的规矩,每个门派的盗墓者,都有各自固定的区域,不论是倒斗还是交易,是不允许随便越界的,即便是有需要进入其他地域,首先得给人家打招呼,征得人家的同意才行。这就好比,大家同吃一锅饭,各自盛进碗里吃,你吃你碗里的,我吃我碗里的,你不能把你的筷子伸进别人碗里。
而刚才那尖嘴猴腮的家伙,如果真是千里之外的关中道上的人,不但私自越界,还抢走猴子的货,这摆明了是严重违反道上的行规。
“这关中道上,值钱的宝贝多了去了,他们丫的爪子伸的有点儿长,也不怕撑死了!”猴子一听我的话,脸色一沉,眼中透着一丝怨毒的寒意,一脸的不甘心。
我一看猴子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问他,就算那件货是被关中道上王家人抢走的,你准备怎么办?
猴子狠狠丢点半截烟蒂,说道,“哥们好歹也是道上人,王家人怎么抢走的,我就让他们怎么吐出来!”
“那件货如果真是正品,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不是正好嘛。”我笑着劝他,那件青铜簋如果是真的,揣在谁手里都跟揣着颗定时炸弹一样,那玩意儿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在民间的。
“哼!就算是烫手山芋,哥们也不允许别人从哥们手里抢呀!”猴子冷哼一声,不肯甘心。
“呦,猴子来了啊!”我父亲从隔壁诊所走了进来,一看到猴子在店里,很是惊讶,连忙笑着打招呼。
猴子连忙摸出一包中华,给我父亲递了一支,笑道,“孙叔,最近还好吧?”
“就那样,你这小兔崽子混得不错呀?”我父亲看了一下手里的中华烟,上下打量着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猴子,嘿嘿笑道。
猴子道,“还行。”
“猴子,这你媳妇儿呀?”我父亲突然看见站在一旁的惠子,眼睛一亮,瞪大了眼睛。
猴子嘿嘿笑道,“这你可就要问人家姑娘了。”
“小子,还不承认。”我父亲指着猴子笑了笑。
惠子一听我父亲的话,漂亮的小脸蛋顿时透着红晕,尴尬的笑了笑,向猴子使了个眼色。
想当年,我和猴子上下铺,这货哪点也比不上我,但这一年的功夫,这小子不但开上了小汽车,还泡了一个外国妞儿,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我的心里是羡慕嫉妒恨呀。
“猴子,你和孙飞慢慢唠,我还有病人。”我父亲拿了件东西,又去了隔壁的诊所。
猴子等我父亲一走,立刻转移话题,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问道,“对了,孙子,你这有70年前的旧报纸吗?”
我一愣,摇摇头说没有,还没等我问这小子要七十年前的旧报纸干嘛,他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七十年前的营口市志呢?”
“你以为哥们是杜十娘,这小店是百宝箱什么都有呀?不过七十年前的老砚台、老烟斗倒是有,你要不要?”我笑着,很纳闷,这小子是倒腾古董的,找这些东西干嘛?我继续道,“找这些玩意儿干嘛?”
猴子看了一眼身边的惠子,那妞儿没有说话,只是用了一个奇怪的眼神回应猴子。
我立刻意识到,猴子要找的旧报纸和营口市志,是这妞儿让他找的,我突然觉得这妞儿有些不对劲儿。
东洋来的留学生,是个女孩子,对咱们国家的古董感兴趣,凌晨四五点一个人去逛鬼街,也勉强说得过去,但现在又要找七十年前的旧报纸和营口市志,这让我觉得有点反常。
“哥们有用,你这儿要是没有,你就说你能不能帮哥们搞到?”猴子这小子接到他马子的眼神,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决定试探一下他们,“哥们祖籍营口的,那报纸呢,你得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报纸呀?”
猴子一听我的话,顿时大喜,连忙道,“《盛京时报》,听过没?”
“七十年前,也就是一九……”
盛京时报是解放前东北一带发行量很大的民营报纸,我点了点头,掐着手指头计算七十年前到底是哪一年。
猴子一看我掐指计算,连忙打断道,“别算了,1934年的盛京时报,有多少要多少,找到了给哥们打电话,等你消息。”
这孙子看样子是担心我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说着话,就给那岛国妞儿递了个眼神,两人转身就走。
“猴子,等下。”我连忙叫住这孙子。
这孙子停下脚步,转身道,“有屁就放,哥们还有事儿呢。”
“这妞儿不错,不过你和她认识时间太短,留点心,别他妈到时上当受骗了。”我小声委婉的提醒这孙子。
猴子一听我的话,立刻嘚瑟的笑道,“嘿嘿,妒忌,一定是妒忌,改明儿哥们给你打听打听,看惠子还有没有妹妹什么的,介绍给你,哈哈……”
这孙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那岛国妞儿跳上车离开了。
我刚一翻开爷爷的行医笔记,我父亲立马走了进来,一边盯着猴子那辆越野车离开的方向,一边开始数落我,“孙飞,你看看人家猴子,和你一个宿舍的,人家现在小汽车都开上了,媳妇儿也有了,你再看看你,哎……”
老头子一通唉声叹气,其中心思想就是对我这个儿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嫌我没按照他老人家设计的人生路线干一番事业光宗耀祖。
听见老头子叨叨个没完,我就生气,把笔记本往柜台上一甩,没好气道,“是,您儿子不争气,给老孙家丢脸了!”
“嘿,你这臭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老头子一看我发脾气,顿时板起脸来很是生气。
我瞟了老头儿一眼,道,“您要是看我不顺眼呀,打明儿起我也不受这破店了!”
老头子顿时急眼了,大声道,“你这臭小子,你不看着店,你还有本事上天去呀!”
“我不上天,我入地!”我气咻咻说完话,转身走进了铺子后面,钻进了自己的小屋子。
我这虽然是气话,但也不完全是,我算看清楚了,这年头没点出息,赚不到钱,就连自己的老子也会嫌弃,我突然萌生了跟着猴子去大干一场的想法。
像我这样没有一技之长,只学了点考古学皮毛知识的人,也只有倒腾点古玩之类的东西,才有暴富的可能,尽管这可能性比芝麻粒儿还小,但比一辈子守着一件堆满破铜烂铁的小店强多了。
我决定第一时间回老家营口,帮猴子打问一下他要找的那两样东西。我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刚一走出房间,老头儿就站在旧货店后门,两眼不眨的盯着我,冷声道,“呦!出息了,要离家出走了?”
“我回营口,看我爷爷!”我冷冰冰说着话,穿过旧货店后门向外走去。
绕过柜台时,顺手拿上爷爷的行医笔记塞进了书包里,想顺便问问爷爷他老人家,干嘛撕掉笔记中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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