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抬首,朝徐尘屿的方向望去,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艳。
徐尘屿倚门而立,他穿着白衬衣,衬得肌肤如玉白皙,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满是少年气的英俊。如果非要用一种植物来形容的话,只能说,徐尘屿像一棵干净挺拔的白杨树。
门外是漫天彩霞,徐尘屿眸中盛满光辉。
两人四目交投,对视了须臾。
那青年男子朝徐尘屿点头,随即起身招呼,他眉眼一弯:“买唱片吗?您进店看啊。”
这人明明生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却有点落拓不羁。
这青年站起身,徐尘屿脑子里只想到两个词,高挑个和腿真长,尽管一双腿包裹在沾了机油的宽阔裤子里,仍然教人羡艳。
徐尘屿没吭声,男子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补充道:“您是朋友介绍来买唱片的客人吗?”
徐尘屿愣了半晌,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竟有点难以察觉的颤音在里面:“不是。”
在男子奇怪的目光中,他又举起相机:“是这样,我一路走过来,无意间看见了你的店,刚刚光线好,还拍了一张你店面的照片。”
徐尘屿解释得十分真诚,男子轻声笑了笑,原来是缘分:“我的店位置偏,来这的都是老朋友,七天了,您可是头一位客人。”
寥寥片语,徐尘屿就察觉出这人与众不同。
老板开店,图得是利益和钱财,选位置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要素,占地好,才能财源滚滚,但这人将位置选在一处旮旯里,真像他所说,除了旧相识,外人基本找不过来。
这人要不然不缺钱,开店凭的是兴趣,要不然.....就是这地租金便宜,况且,唱片店属于夕阳行业,地理选不好,普遍来说只能做赔本买卖。
但不管出于哪种原因,徐尘屿都觉得眼前人蛮有意思。
男子还在摆弄电唱机,灰黑相间的皮面配金色镶边,他用满是机油的手转开旋钮,电唱机里卡顿般的唱词便变得顺畅。
徐尘屿走到橱柜旁,说:“这首曲子是《南柯记》吗?”
男子眼眸一亮,闪过惊喜:“你也喜欢昆曲?”
徐尘屿点头,双眸里带着小狡黠:“我公寓附件隔壁有条巷子,每天早上都能听老大爷吊嗓子,就唱这一首。”
其实不止这一首,像《牡丹亭》,《玉簪记》和《单刀会》,徐尘屿也喜欢,其中有些名句,他能如数家珍。
男子莞尔一笑,露出贝壳般整齐的白牙齿,用一种“同道中人”的眼光看着他,高兴地说:“店里还有其他回目,”他指了指电唱机:“可以试听的。”
“好啊,那我先逛逛,”徐尘屿迈步,在唱片店走了一圈。
左侧方放有一台投影仪,幕布播放了一部外国电影,屏幕上有两个男人躺在同一方床塌,拥抱着彼此亲吻,这个画面很漫长,至少在徐尘屿和这店主说话前,就定格在这一幕。
荧幕上的亲吻看起来很好吃。
听那语言,像是意大利语。
徐尘屿走到架子旁,最底层放着一把尤克里里,上层的唱片码放整齐,想是店主日日清理打扫,才能一尘不染,多是质感极佳的黑胶唱片。
“那一排是爵士和后摇,第二排有迷幻,也有慢核,”青年男子的目光跟着徐尘屿走,他每经过一个架子,就听见店主介绍:“那边是京剧和昆曲的经典回目。”
浏览过每一行架子,其上的唱片都是徐尘屿喜欢的类型,像是冥冥中有种牵引。
徐尘屿听着他的声音,将唱片店每一个角落收归眼底,他心中涌现出一股期待,来得奇怪而猛烈,他突然很想认识这位店主。
徐尘屿从没跟陌生人搭讪过,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暗忖着直接开口,会不会显得太唐突,但拐弯抹角又不够真诚,他沉默片刻,索性直接一点。
徐尘屿绕到他身旁,伸出手,字正腔圆:“你好,我叫徐尘屿,岛屿的屿,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话才说完,他立即皱眉,心中发笑,觉得自己还真是没什么新意。
那男子好像没看出他的窘迫,晃了晃自己满是机油的双手,不好意思地笑,就着蘸满油的手指,从桌底下掏出一张名片。
那衣袖挽起一半,露出他结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明朗,刀削出来的健硕,只是其上有一条蜿蜒伤痕,破坏了整体美感。
这道疤痕太过醒目,以至于徐尘屿看了良久,直到他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才收回目光,看向那男子手中的名片。
名片上写着“季松临”三个字,是行书,字体遒秀,不像影印件,反倒像亲手描摹,“临”字最后一笔将尾梢收得利落漂亮。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季松临,等候君临的临。”
徐尘屿礼貌伸手:“很高兴认识你。”
“抱歉啊,”季松临看了下自己脏兮兮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声:“失陪一下,我先把手洗干净。”
徐尘屿点头,季松临稳步走过去,前台下方有洗漱池,后面是一座酒柜,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酿酒。
夕阳穿过唱片店,余晖撒在没有标签的酒瓶上,折射出波光。
门外清风浮动,光和尘纠缠着,在季松临身后形成一道光晕,这副画面很美,胜得过徐尘屿一路看来的景色,在摄影师眼里拔得头筹。
徐尘屿举起相机,将这一幕永远停格在胶片上。
季松临擦拭了双手,指尖还坠着一滴水珠,他用指腹拈干净,朝徐尘屿走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他胸前挂着的柯达相机。
“胶片机?”季松临目光在机身上转了一圈:“这年头没几个人会用胶片了。”
“你看起来蛮在行的,”徐尘屿将相机取下来,递给他:“胶片机成本太贵,而且就便捷度来说还是数码更合适。”
“只是见过而已,我也不懂摄影,”季松临等指尖的水迹彻底蒸发,才接过相机,微笑着说:“我只知道像这种胶片机,一张胶片只能摁一次快门,错了也不能重来。”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十分自然,一点儿也不会显得矫揉造作,徐尘屿从这句随意的话里,品出了哲学味道。
就如季松临所说,胶片摄影师很珍惜每一次的快门,第一是胶片贵,每摁一次快门都要烧钱,第二是不能重来。
季松临将相机拿在手里,礼貌地询问道:“我可以试一下吗?”
徐尘屿点头微笑:“请便。”
季松临将镜头对准徐尘屿,他身后是一方荧幕,电影里的两个男人在机场拥抱告别,这一幕,光影恰好,只听见咔嚓声,他说:“你是摄影师?”
徐尘屿耸了耸肩膀,露出一副虚心的表情:“业余的,只是爱好。”
季松临偏头,举至95度角位置,在镜头后对徐尘屿说:“看我。”
他停下来想看看构图,突然反应过来,自嘲地笑了笑:“我很少用胶片机,忘了现在还看不了成品。”他左手捏着机身:“喏,还你。”
“刚刚参数不对,”徐尘屿接过来拨动转轴和按钮,又递给他:“现在应该差不多了,你再试一次。”
季松临对着徐尘屿的方向测光,他摆弄得不是很顺畅,再次将镜头对准徐尘屿:“也许我会浪费你好几张胶片。”
“没关系,我包里还有一沓。”徐尘屿话音里带着浮动的笑意,落在耳里,像是音乐。
胶片机确实有点意思,使用手感跟数码大不相同,季松临像是玩上了瘾,他寻找光晕,最后一次摁下快门,将相机还给徐尘屿:“你让我免费试用,作为交换,我可以请你听一段音乐。”
徐尘屿抬首对上他的眼睛,笑着说:“好啊。”欣然接受后,徐尘屿翻看着架子上一排又一排的唱片,越过独立乐队,爵士摇滚,选中一张慢核,说:“就这张吧。”
季松临迈步一步,笑着接过唱片。
机油的气味早已被清风吹散了,眼前人才迈近一步,徐尘屿就嗅到一股乌木气息,他是个香水控,对香气很敏锐。
传统的乌木沉闷,散发着难言的苦涩药味,季松临身上的乌木香却很别致,像一片干涸荒芜的大地,唯有一株乌木缓慢生长,根系散发着辛香,枝叶带有果香,在麝香的冲刷下,沉重褪去,变得轻盈。
徐尘屿在脑海中搜索着这股味道,他自诩识香无数,却闻不出这只香水来自何处。
唱片机转动,季松临放下唱针的那一刻,温柔至极的人声响起,主唱嗓音有着雌雄莫辨的美感,音乐仿佛让人置身于烟雾缭绕的黑暗中。
徐尘屿听着,心间似有缓慢的水流经过。
音律节奏缓慢,氛围潮湿,听觉瞬间就堕入绵软的空间。
这个黄昏很美妙。
令人沉醉。
播放的曲子叫《sweet》,出自乐队?cigarettesaftersex,翻译过来,叫事后烟。
季松临退后两步,随意靠着架子,对徐尘屿微抬下巴:“说来也巧,这支乐队刚好巡演结束,三天前还在隔壁酒吧办过一场,来得歌迷特别多,挺热闹的。”
“是吗?我还没去过他们的现场,”徐尘屿说得很自然,像是提到这茬,随口提起:“我第一次听他们的音乐,是那首最出名的《k.》”
“下一曲就是,”季松临拿出特质烟盒,很精致,包装像是手工皮制的,他问:“来一根吗?”
“不了,”徐尘屿双手插在裤兜里:“我不抽烟。”
火星嚓一声点燃,季松临低头吸了一口,他垂首时,额前有一缕碎发,不至于挡住眼睛,但遮得他眼眸微敛,这么看去,很是魅惑。
徐尘屿不偏爱颜色,他明白皮囊这种东西,是天赐的礼物,来得傲慢且愚蠢,表相挡不住风霜侵袭,只有骨子里的美才能不惧岁月,熠熠生辉。但这人抬手投足间充满艺术感,不由引得他想多看两眼。
季松临吐出一口烟圈,将烟盒翻转过来,露出一行印字:“也是,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徐尘屿被他逗笑了,摇摇头,表情颇为遗憾:“倒不是为了养生,我工作环境挺严肃的,最好别抽烟。”
季松临听他言语中有点遗憾,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香烟,突然朝他递去烟盒:“今天周末,你想试试吗?”
徐尘屿看着那缱绻的烟圈,像是看见一个可爱又可恨的小恶魔,他犹豫片刻:“想尝一口,不过有点浪费,还是算了吧。”
季松临掸了掸指尖的香烟,多余的烟灰随之掉落,星火处的尘烟荡起一圈幅度,他微抬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我的。”
“嗯?”徐尘屿扬眉:“你不介意?”
“我都行,”季松临笑得眼睛眯起来:“随意。”
徐尘屿半是期待半是小心的接过燃烧一半香烟,他吸了一口,猝不及防被呛到了。
季松临从口袋捞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耐心解释:“第一口稍微慢点,别咽下去,尝到味道就行。”
徐尘屿接过纸巾,掩面咳嗽,咳够了,才停下来,脸色浮上一点红潮,让他看起来很白嫩:“挺香的,就是太呛了。”
徐尘屿只是轻轻吸了一口,唇齿间却留下了烟草的香味,还混杂着一股乌木香,他猛地想起,这只烟,是季松临的烟。
徐尘屿悄无声息用舌尖的抵了下嘴角,心头狂跳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呛的。
季松临重新收回香烟,他毫不避讳,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隔着缭绕间,他说:“对了,照片洗出来能给我看看吗?”
徐尘屿这才想起,他未经主人允许,擅自拍下季松临的照片,脑海里自动浮现他回眸一笑的样子,真有种,那人在灯火阑珊处的诗意。
“当然可以,那我——”他还没说完,突然间,有只小奶猫从架子上窜出来,瞅准了,往徐尘屿怀里扑。
徐尘屿接住了它,姿势有点狼狈,像是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轻不得,重不得。
季松临看出徐尘屿不自在,他伸手拎起小猫咪的脖子:“别闹,过来。”小猫不让,挣扎着前后爪,硬是要趴在徐尘屿怀里。
它好像不太想走,徐尘屿咬牙,就让小猫在他臂弯里作乱:“没关系,我抱一会儿好了。”
季松临一使劲,拎高小猫咪后颈,带回自个人怀里:“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他侧头对徐尘屿说:“不好意思,这小东西叫pluto,平时不挨人,可能是好久不见客人了,高兴呢。”
“没事,它长得还挺可爱,”徐尘屿暗自缓出一口长气,他鼻腔痒痒,忽地打了个喷嚏。
季松临莫名的觉得这人打喷嚏的样子像猫儿,简直跟pluto一模一样。
说来教人笑话,徐尘屿作为一名正儿八经的缉毒警察,不怕毒枭,不怕枪支弹药,也不怕深林险峻,但他怕猫,他不止怕,他还过敏,一沾上猫咪,他就会打喷嚏。
季松临瞧他表情有意思,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尘屿,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这是他铁哥们,江秀元。
两人一齐转身,徐尘屿没半点抱歉的样子,却说:“抱歉,手机搁在咖啡馆了。”
季松临回首。
江秀元呀了一声,一脸惊喜,大步跨过来,对季松临说:“这不是老同学么,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碰到你,”他转着脑袋,四周扫了一圈:“这唱片店是你开的?”
“江秀元,好久不见,”季松临打量片刻后就认出他来了,他大方伸手,算是礼节:“确实是我的店,感兴趣的话,随意看看。”
徐尘屿愕然须臾,立马就想明白了:“你们是同学?”
江秀元性格开朗,他跟谁都能自来熟,他岔进两人中间:“介绍一下,我中学同桌,季松临。”
徐尘屿笑着应了声。
江秀元想起中学时候的事,顺便八卦了一句:“他小时候可高冷了,我整整跟他唠嗑两个月,他才开口回了我第一句话。”江秀元学着当年那个小男孩的样子,蹙紧眉,嫌弃地说:“这位同学,麻烦你不要打扰我学习。”
徐尘屿听得发笑,江秀元惟妙惟肖的模仿也逗乐了季松临。
世界还真是小。
绕了一圈,原来大家都有彼此认识的人,但却不认识彼此。
江秀元换了个边,对季松临说:“这是我大学认识的好哥们,徐尘屿,公安大学曾经的辩论队队长,就是连赢我三场的那个家伙,现在是警察,为国为民的那种。”
为国为民。
季松临听到这一句,转过了目光。
徐尘屿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对季松临说:“普通警察而已,他就喜欢夸大其词。”
季松临却定定地看着徐尘屿,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目光看得徐尘屿浑身酥酥麻麻的。
警察和摄影师,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身份居然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想来就觉得奇妙。况且,徐尘屿外表看上去,真不像那种热血男儿,摄影师倒是挺符合他气质的。
徐尘屿轻轻咳嗽一声。
季松临收回目光。
“咱们是不是有十多年没见了?”江秀元难得重遇老同学,高兴的说:“自从会考结束分了文理班后,好像就没怎么见过了。”
季松临看着江秀元,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还说呢,会考的时候,非得让我传字条对答案,被班导当场抓包,光是检讨书,我就写了两千字。”
“还记着那茬呢,”江秀元一把搂住季松临的肩膀:“好了,算哥对不住你,下次请你吃饭,作为迟到的补偿。”
季松临反手,拿开江秀元的胳膊,他退后两步:“我手上有烟,小心烫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句很有礼貌的话,落在徐尘屿耳朵里,他却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季松临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碰他,或者靠他太近。
江秀元心大得很,他才没徐尘屿那么敏感,没觉得有丝毫不适,他背起双手,像个巡视的老大爷,在唱片店转悠:“你还是这么喜欢音乐,居然开了一家唱片店,不过这种时代唱片店赚不了钱,可惜了这么多好东西。”
“店面是一个朋友盘下的,他不开了,转手让给我,”季松临闲话家常:“捡了个便宜。”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无非是以前的同学谁在哪工作,谁结婚生娃,谁又升职加薪了,季松临几乎不跟过去的老同学联系,完全不了解故友情形,全程都听着江秀元侃侃而谈,偶尔回应两句。
本来聊得挺高兴的,江秀元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他一拍自个儿脑袋:“瞧我这记性,尘屿咱们快走,签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摄影师必须在场。”
徐尘屿没动,他不太想走。
这个黄昏太过奇妙,甚至可以用梦幻来形容。
江秀元一遇事,性子就急,他绕过唱片架,过来拉徐尘屿:“愣着干嘛啊,你可是这次开业的宣传策划,赶紧回岗位工作去。”
徐尘屿抬首,正巧与季松临目光相撞。
两人对视,笑了笑。
说不上来,这是一种默契的笑容。
“松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江秀元逮住人,路过季松临时说:“下次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才踏出唱片店的门,徐尘屿停住脚步,他回首,看了那头半晌。
江秀元不解的看着他:“还看什么,走啊。”
徐尘屿把相机塞给他,说:“你先走,我一会儿就来。”
“嘭”开瓶器轻轻撬开一瓶精酿酒,冒出一丝水汽,季松临执起瓶子,斟满酒杯,一股酒香随之散开,他突然停住动作,因为他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季松临转身,看见正对面的徐尘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欣喜。
徐尘屿弯着眉眼,嘴角一对小梨涡盛载着光。
金乌西坠,晚霞将苍穹燃起一片艳色。
黄昏异常动人。
季松临看着徐尘屿笑,沉寂如湖的心底泛起涟漪,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既陌生又新奇,至少在过去的二十七年里,他从未感受过。
徐尘屿先开口:“刚刚还有话没说完,照片洗好后,我送来给你吧。”
“好,”季松临笑了笑:“麻烦你。”
“还有两个问题,”徐尘屿说:“问完我就走。”
季松临放下酒瓶,心头升起一点期待,望着他:“你讲。”
“你身上的香水是什么?”徐尘屿回忆着那股味道:“我想了好久,但没一个对得上号的。”
季松临对这人无厘头的询问一点不意外,他抬起手腕,嗅了嗅,坦荡的说:“kilianmuskoud,乌木麝香。”
徐尘屿像是再一次嗅到那股香气,他笑得有深意:“原来是它啊,很适合你。刚刚那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季松临瞥了一眼大荧幕,已经放到了片尾曲,他笑着说:“《ciao》,美国片,用意大利语来讲,ciao既是你好,也是再见。”
徐尘屿再一次见到那回眸般的笑,晃晕了他眼前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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