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是来求亲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渭南王府都疯狂了起来。
太子爷啊!自家翁主嫁过去就是太子妃,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多么尊荣的身份啊!
渭南王妃哪里有不应的道理,赶紧就欢欢喜喜的将那太子请进来,又悄咪咪的差人去问了苏白月的意见。
苏白月自然是没意见的,毕竟剧情就是这样走的。只有跟太子定了亲事,才能把男主抛出去历练。
“嗯。”苏白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那来问话的老嬷嬷差点喜极而泣。自家的仙女翁主居然点头了!果然只有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家翁主啊!
老嬷嬷扭着粗腰,急急的往外面去,却不防在主屋檐下撞到了一个人。
“哪里来的腌臜东西敢挡我的路!”老嬷嬷是渭南王妃身边的老人,渭南王府后宅的半个主子,平日里不可谓不嚣张。
老嬷嬷大屁股钝痛的坐在地上,抬头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少年,身穿靛青色袄袍,梳着发带,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面容虽好看,但双眸阴沉暗黑的吓人。
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老嬷嬷也忍不住一阵心惊。
陆犴抿着唇,侧身往旁边让开。
老嬷嬷赶紧连滚带爬的起来,急匆匆出去了。
这少年应当就是翁主带回来的小马奴了,瞧着那般清瘦,真的有外头传的那么有本钱,连自家冰清玉洁的翁主都俘虏了?
那边,陆犴站在檐下,足足站了半个时辰,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主屋大门。
主屋内并没有其她伺候的女婢,只有苏白月躺在榻上午睡抵饿。
少年褪下脚上脏污的长靴,穿着罗袜,踩在铺满白绸的地面上,一步一步的走到苏白月面前,低头看过去。
女子睡得十分安详,双眸紧闭,香腮微红,身上厚实的被褥被推开一角,露出一只雪白纤细的膀子。纤纤细细的莹白如雪,一折就弯的脆弱。
陆犴微微俯身,黑眸中的戾气在眼前雪白如玉的人儿面前渐渐消散。
头发好长,好顺。睫毛也很长,扇子似得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肌肤很白,还有香气。
陆犴半蹲下身来,仔仔细细的盯着苏白月看。他的视线炙热而执拗,就像是濒临死亡的野狗看到了救命的嫩肉。
清冷的空气突然粘稠起来,那香气肆意的往陆犴的四肢百骸内钻去。
嘴唇……好嫩,想尝一口,就一口……
陆犴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声,一点一点的靠近榻上的美人。
冰清玉洁的美人毫无防备的躺在那里,褪去了平日里的素白高冷,只余下那满室细腻柔香。
想把她,欺负的哭出来……不,欺负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
“翁主,翁主?”
苏白月迷迷糊糊的睡醒,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翁主,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着了。”
苏白月含糊应着,往被褥里缩了缩,突然感觉唇角微微刺痛。她伸手触了触,觉得自己的嘴唇怎么好像肿了?
难道是做梦的时候咬猪蹄咬到自己了?
苏白月一把捂住脸,羞得无地自容。
啊,可是真的好饿。
“翁主,太子爷今日特命人送了鲜鱼来,奴婢们自作主张给您熬了一碗鱼羹,您要不要尝尝?”
鱼羹?苏白月双眸一亮,努力保持住端庄姿态,装作不甚欢喜的道:“端进来吧。”
“是。”静雯大喜,赶紧转身出去了。
苏白月趁着这时候,起床穿衣一气呵成,然后乖巧的坐在绣墩上等鱼羹。
鱼羹鱼羹,她的小鱼羹。
“翁主。”端鱼羹进来的人,居然是陆犴。
苏白月微愣,继而轻轻蹙眉。
她的屋子除了静雯,基本不会让旁人进来,除非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而就算是进来了,静雯也会替她将屋内的白绸一并换了。
“静雯姐姐有事。”似乎是看出了苏白月的疑惑,陆犴低着脑袋说完,将红漆盘上置着的白玉盅用素帕子包了,小心翼翼的置到苏白月面前。
苏白月冷着脸坐在那里,神思却早已被飘散出来的鱼羹香抓远了。
管是谁送的呢,只要能吃就行。
小小的白玉盖被掀开,苏白月看到里面奶白色的鱼羹,醇厚如鲜奶,香味四溢。她止不住的开始大口吞咽口水。
“你,先出去吧。”
苏白月忍住冲动,转头看了陆犴一眼,却不防看到他破开的唇角,沾着血印子,带着血痂,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
陆犴的目光跟苏白月撞上,他盯着那粉唇,嘴上刺刺的疼,喉结滚动,整个人下意识发起颤来。
这副模样落到苏白月眼里,就是心虚和紧张。
这么暧昧的痕迹,想也知道是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啊!男主你才十八,十八啊!能不能矜持一点!以后三千后宫有你祸害的,现在你应该专注你的事业!
自古温柔乡,英雄冢,如果陆犴在这里被什么女人俘虏了心神,那还怎么登上人生巅峰称霸世界啊!定然是恨不能日日钻在被窝里颠鸾倒凤了吧!
想到这里,苏白月一阵心惊。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吸进去满室鲜香鱼羹味。
唉,还是先吃饭再去收拾残局吧。民以食为天,再这样下去,她会中道崩殂的。
说起来,近日里小花园内又出现了好吃的小糕点,惹得苏白月不管刮风下雨都往那处跑。
一边用着鱼羹,苏白月一边想今日小花园里的糕点会是什么呢?是豆沙馅的兔子包包,还是桃花馅的小寿包……
陆犴知道,这位伶韵翁主用膳时一向不喜旁人伺候,尤其是男人。虽然不舍,但陆犴还是垂首准备退出去,却不防听得苏白月开口道:“站住,等着。”
陆犴一愣,转回原地,双手抵在身前,眼睁睁的看着那樱粉红唇含住白瓷小勺,吸吸溜溜的将里头奶白色的鱼汤吸入小巧檀口中。濡湿的鱼汤粘在唇角,隐隐显出那一点清晰咬痕。
陆犴咽了咽喉咙,目光一瞬不瞬的定在原处。
原本他只是想着,偷偷触一下便离开,却不防被睡梦中的美人狠咬了一口。当时的陆犴,确实是被吓住了,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原来那味道,竟真如天上的垂枝樱桃般美味。
只可惜,并未品尝完全,若能钻肉吸骨,将那美味的樱桃汁水吃干净,该是何等销魂。
“啪嗒”一声响,已吃完鱼羹的苏白月突然站起来,冷眼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发愣的陆犴道:“跟上。”
陆犴佝偻着背,收拾好白玉瓷盅,闷不吭声的跟上去。
苏白月让静雯将院子里的丫鬟并婆子都叫了过来。大大的院子里跪了数十个丫鬟、婆子,她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垂着脑袋,皆作惊恐状。
苏白月仰高脑袋,露出纤细下颚,手里的拂尘戳到身边男人的脑袋,姿态高傲至极,“这是本翁主的狗。谁敢动本翁主的狗试试,本翁主杀了她。”清冷美眸稍眯起,原本便翩翩如仙的美人顿时越发的凌厉起来。
地下跪的丫鬟、婆子们瑟瑟发抖起来。陆犴被那拂尘戳着脑袋,几步可见的微微斜了斜头,半张脸被素白的拂尘遮挡,隐去了黑眸中明显的深沉笑意。
她说:他是她的东西。
虽然这些丫鬟们先前对陆犴确有心思,但谁都没先动手。如今听到伶韵翁主发话,自然再不敢僭越。
而渭南王妃听到苏白月当众宣布这只小马奴的所有权后,气得差点仰过去。
现在正是跟太子结亲的关键时刻,她这宝贝女儿怎么突然给她闹出这样的乱子来。
“王妃。”渭南王妃身边的老嬷嬷上前道:“依老奴看,这小马奴不可多留,还是应当早早打发了出去才好。”
“伶儿如今将那小马奴看的比眼珠子还重,咱们连面都见不着。”渭南王妃焦急的蹙眉。
老嬷嬷细思半刻,道:“过几日是咱们翁主去皇庙清修的日子,王妃可趁着这时候将那小马奴打发了。翁主一向是个孝顺孩子,不过区区一马奴,便是跟王妃置气,也不过几日光景。王妃与翁主母女情深,如今翁主年岁尚小,不知事,待日后自然知道王妃您是为了她好。”
渭南王妃被老嬷嬷说动,半响后轻点了点头。
……
苏白月去皇庙清修前,刘谌原本是要随往的。却不想河间王突反,王室措手不及之际,派刘谌带兵镇压。
刘谌匆匆去往河北东南方向,镇压叛贼。
虽没了刘谌陪护,但皇庙还是要去的。
伶韵翁主出行,一向声势浩大。苏白月领着一众奴仆、护卫,坐着香车宝马去往皇庙,顺便把陆犴也一起带上了。
皇庙这场戏是伶韵翁主和男主之间关系的重要转折点。
阳石翁主因为嫉妒伶韵翁主与太子定亲,所以趁着此次刘伶进皇庙清修的机会,暗下杀手。伶韵翁主幸得男主相救,才逃过一劫。只是两人一男一女,在深山野林里被发现,传出去难免会玷污伶韵翁主的清白。
为了保全跟太子的亲事,渭南王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对陆犴痛下杀手。陆犴四处奔逃,但对此并未心存怨恨,他只是还想再见刘伶一面,他还念着刘伶给他的承诺。却不想那一面直接就将他最后的期冀给打破了。
至此,被彻底伤了心的陆犴才真正开始他的奋斗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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