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杨警官断定肖启年是青龙的原因之一,就是藏在宅子书房里的那些ms-1毒.品,据说那是只有青龙才会做,可事实却是,青龙在被围剿的时候,秘方趁乱被人偷走,改名换姓后又重新横行毒.品市场,只是这些年藏得太好,缉毒警都没有发现。
钟凯被闫老利用完,闫老怕他泄密,就安排人在他回国的路上枪杀他,幸好被他们的人救下,走过一次鬼门关的钟凯比之前老实多了,把他知道的秘密全部都和盘托出。
杜舒云的证词,钟凯的证词,再加上数不清的细碎证据,这一刻全部压在闫老头上,他已经有罪,这就是杨警官能拿到逮捕令拘捕他的原因。
楚铭城勾唇笑了笑:“如果你还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继续说,只是闫老先生啊,被我们这样一点点拆穿计划,脸上不太好看吧?”
是。
不好看。
太不好看了!
他以为完美的计划,在他们嘴里变成了漏洞百出,他引以为豪的算计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出游戏,怎么会好看!
可是他同事也认清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输了。
事到如今,他再否认下去也没意思,他们已经有充分的证据能定罪他,处境就跟当初的肖启年一样,都是铁板钉钉的罪犯。
成王败寇,输在季云深手上,他不甘心,但他认!
闫老几乎把牙齿咬断:“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听到你跟乔稚楚说的那些……所谓计划?就是为了让我以为你的反击仅此而已,对我让我对你放松警惕,是不是!”
季云深还没说话,楚铭城先笑了:“如果不这样做,被你一直盯着,我们哪里来的时间去做别的?”
季云深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闫老也知道他不是,所以一定会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如果他这个时候不做点什么,反而会让他怀疑,从而更加提防,他们没办法,只能先投出一个陷阱,让闫老以为投毒陷害他就是他们的反击。
可是他却不知道,季云深跟他不一样,他养父的身份和他这些年的律师生涯,都不准许他去做再在栽赃陷害的事,所以他就是再怎么走投无路,也不会去投毒。
“不,还是不对,就算你故布疑阵,我也不能消息不灵通到这个地步……”闫老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一件事,自己怎么没有察觉到半点风声?他以前的消息很畅通的啊,怎么这次会直到警察上门才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乔稚楚立功减刑已经出狱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
杜舒云被抓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
钟凯没死为什么也没人告诉他?
闫老到底是不蠢的,思来想去立即就明白了:“我身边是不是有你的人?到底是谁?!”
季云深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你已经猜出来了。”
他猜到了,在他猜到自己身边有间谍的时候就猜到那个人还是谁,只是不愿意相信。
闫老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是我的助理?”只有他的助理,只可能是他的助理。
这些计划他没有跟第三个人说过,只有他向来最信任的助理。
那个助理跟了他十几年,帮他挡过子弹,帮他杀过人,帮他藏过秘密,比亲儿女还值得他信任,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他,哪知道,他最后竟然是败在他的出卖上。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出卖我?”他想不通。
季云深淡淡道:“你给他再多的好处,也是在刀尖上过日子,而我给他的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想的岁月安稳。”没有人愿意过随时随地都可能死去的日子,他许诺给他事成之后放他离开,让他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安稳度日,他早就厌烦伺候闫老这个喜怒无常的极端分子,当然二话不说就答应。
闫老的捏紧拳头,恨不得把那个人剥皮抽筋,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看着季云深,冷笑起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你为什么还不做防备?还放任我伤害你?”
“因为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季云深笑了,“你想要我死,我也不想让你活。”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阻止他做哪些事,那到最后他顶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却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只有他犯罪了,他才会有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下场!
与其说,是他咎由自取,倒不如说是季云深促成了他的覆灭。
季云深不狠,闫老这个疯子,要那么多人都给他女儿陪葬本来就该死!
谁细想过,死在游船爆炸案里的员工何其无辜?还入监狱替死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何其无辜?肖启年固然也曾是毒贩,但是让他背着青龙的罪名去死又何其无辜?还有季云深的养父和战友,两个为国为民的缉毒警满门惨死又何其无辜?
他们都是因为这个丧心病狂的老人而死,季云深只不过是给了他本来该有的结局。
闫老已经彻彻底底地输了,面无人色地坐在椅子上,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季云深呼出口气,低头对乔稚楚说:“我们走吧。”
乔稚楚点点头,被他握着手走出审讯室。
站在警局门口,天空下了小雨,细细绵绵落在身上毫无感觉,只是久了就感觉不寒而栗。
季云深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对她低声说了句:“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
“好。”乔稚楚笑了笑。
看着季云深小跑的背影,乔稚楚心头微暖。
这次的风雨太大,殃及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一度以为他们要完了,尤其是季云深的‘反击’被闫老拆穿后,她夜里总是睡不着,想着他们的下场,想着团子的未来,但他却握着她的手说别怕……
他说的别怕,她就真的不怕了。
这个男人,有掌控全局的魄力,他的计划从来没有出现过偏差,她相信他,所以现在反败为胜反而没有觉得多惊喜,有的只是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
季云深把车开了过来,副驾驶座的车门对着她,他没有下车帮她开门,只是在车里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乔稚楚拉开车门上车,季云深忽然问她:“想吃狮子头吗?我刚从哥那里学会的,回去做给你吃。”
他用再普通不过的语气,就仿佛这段日子的惊心动魄都是不存在的,他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正在下班的路上,随口讨论起今晚要吃什么。
这样的话语浅浅淡淡却最暖人心。
乔稚楚眼睛明明一亮,但很快又皱眉了:“不吃。”
季云深诧异:“为什么?”
乔稚楚低下头,手掌贴在肚子上,眼底分明是笑的:“你儿子太矫情,一碰肥腻的就想吐。”
“吱——”
原本匀速行驶的车辆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下。
乔稚楚由于惯性往前倾,还没碰到车头就被揽入一个怀抱里。
季云深又惊又喜:“真的?”
乔稚楚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她也很奇怪自己竟然还会不好意思,又不是刚刚恋爱的情人,他们都有过两个孩子,就是团子都已经两三岁了。
可是在他这样的目光之下,她甚至有些眼眶酸涩,四年大学相依,六年两地分离,两年互相算计,一年生死相隔,他们蹉跎了十三年,现在才算是功德圆满。
乔稚楚咬着唇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忽然单手扣住她的脑袋,直接吻住了她唇。
唇舌交缠,是最亲密的爱语,含着彼此的眼泪又酸又苦,就如他们这一路走来的滋味。
窗外雨水模糊了车窗玻璃,水痕蜿蜒而下,勾勒出最恬静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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