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知怎么突然就没了力气,无奈地松开垂在身侧,千言万语,只换成一句连我自己都体会不出是怨恨还是无奈的话:“张筱,你是我见过最可恶的女人!”
她眨眨眼睛,眼泪还在掉,却不假思索地接话:“老师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
“油嘴滑舌。”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于是转身就走,可她又缠了上来,抱着我的腰死活不放:“老师,老师,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要打要骂随便,但是不要丢下我了呀。”
我冷声:“松开!”
张筱见感情牌没用,就刚才耍赖:“不要嘛,你不是答应给我做萝卜羹吗?你给我做呀,你不能不讲诚信,你是大律师,要说话算话。”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想这女人是什么脑回路?“你骗了我,还指望我给你做萝卜羹?”
“嘿嘿,这不是一回事呀,骗你的事我们回头慢慢算,想把午饭解决再说。”
说着她竟然若无其事地拉着我走,看她根本毫无愧疚的模样,掌心痒痒的,还是有点想要掐死她。
原本以为,被拆穿失忆后她就会识趣离开,然而我到底是太低估这女人的脸皮厚度了,她非但不走,反而还跟之前一样每天缠着我,只是不再是让我给她讲过去的事,而是找茬。
嗯,对,找茬。
我觉得她是在找茬,但妹妹说她是在追我。
“老师老师,你给我看看呗,第一次写钢笔字漂亮不?”
“老师老师,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老师老师,你冷不冷,我给你暖和暖和。”说着她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裹在我脖子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独特的沁香。
我僵了一下,抬头看她,那双骗人的时候狡黠,捉弄人的时候促狭的眼睛此时笑盈盈的,好像又再打什么鬼主意,我正提防着,她忽然低头,快速当在我鼻尖亲了一下,随即脸上飞起嫣红,转身就跑。
全然出于本能,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回来,她一个趔趄跌坐在我腿上,看着她紧张的小脸,想起她这十五年来的可恶行径,忽然想要狠狠惩罚她。
“唔——”她嘤咛一声,唇舌已经被我缠住。
十五年,每每午夜梦回总是想起记忆深处这双灵动的眼睛,以为那是恨,其实是得不到的不甘心,是忘不掉的不死心,是舍不去的不放弃,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像是老树盘根深深扎在我心里。
还好,她终究是回来了。
现在回来了,以后就别想走掉了。
“张筱。”我说。
“下次你敢再逃,我就打断你腿。”
……
后来张筱跟我住在了一起,白天缠着我,晚上不务正业——大概是因为她这些年一直奔波流浪,所以心一直定不下来,做婚礼策划也是一时兴起,现在已经不感兴趣,前段时间对赌马好奇,连赢了五场后就不玩了,最近又在研究淘宝小店,她说要把自己包装成网红一姐,开个服装店日进斗金。
我习惯了她的天马行空,只要不过分她爱怎么玩怎么玩,只是今天早上出门前她说她不来律所找我,下意识问她为什么,她说身体不舒服想睡觉。
当时我没有多想,然而现在下班回家,屋内却黯淡无光,像是没有一个人在一样。
心头忽然噗通跳了一下,本能不安起来。
“张筱?”
没有应答,我三步做两步进了卧室:“张筱!”
依旧是空无一人,诺大的公寓一点生气都没有,想起她忽然离去十五年,心头就像是被一群蜜蜂蜇着,疼得窒息。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居然敢又跑了!
这次她骤然离开,心里的愤怒比较十五年前有过之无不及。
好,胆子真的大了,把我警告的话都当耳旁风!
愤怒到极点反而生出了冷笑,刚想出门去安排人搜找,后背忽然飞扑上来一个人,紧紧抱住我的脖子,声音里毫不掩饰笑意:“我在这里哎呀!怎么?老师以为我跑路了?”
是她!
我猛然转身,背后这个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人不是张筱是谁?
张筱抿唇笑着:“我在这儿呢,别怕嘛,我这辈子缠定你了,绝对绝对不会跑的。”
平复下翻天覆地的心情,我一字一顿说:“你有前科,放心不了。”
张筱又扑上来抱住我,拉起我的手往我手腕上扣上一个冰凉的东西:“那这样好不好?”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她竟然弄来了一个手铐,直接把我们铐在了一起。
张筱很满意自己杰作,笑意浅浅:“这样我就再也跑不掉啦。”
顺着手铐落在她的手腕上,这才发现她身上竟然穿这红色的旗袍。
这种旗袍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旗袍,裙摆开叉很高,把整条腿都露出来了,胸前用了纱网,没有起到遮掩的效果,反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感。
看到这里,我眸色瞬间深了几分。
忽然知道她最近捣鼓的淘宝店卖的是什么了。
张筱像一个妖精贴了上来,抱着我的脖子踮起脚尖来亲吻我的唇。
唇舌交缠,她完全顺从地被我掌控,我情不自禁地将她抱得更紧,滚烫的身体地地磕磕绊绊进了房间,她躺在纯白色的被褥上,艳丽得像是雪地里骤然绽开的梅花。
她咬着唇笑着:“我好看吗?”
而我的回应是直接的侵占。
她是我的,我这辈子都不肯放手的。
喘息间,有谁低低呻吟,话语卷着冬夜的凉风似带了花香在鼻尖萦绕。
“老师,你娶我好不好,一张结婚证比手铐靠谱多了。”
“好。”
*******
楚铭城番外
我叫苏云,在巴厘岛上一个五星级酒店当服务生,这个岛屿是浪漫的象征,包括明星在内的很多新人结婚都会选择这座岛,连带着我们酒店的生意也红红火火。
前几天我们酒店又承包了一个婚宴,说真的,我在这家酒店当服务生三五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出手这么阔绰,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前段时间轰动全球的豪华求婚就是这对新人。
怀揣着好奇心,我端着咖啡到包厢给他们的时候多看了那对新人两眼,和流出的照片相差无几,男才女貌……
“哎呀——!”
一不小心看得太入神,把咖啡整杯都倒在另一个座位上的客人身上,客人当场惊呼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拿了毛巾帮他擦裤子,原本在跟他们商讨婚宴的经理立即提着我的耳朵把我臭骂一顿,我不敢反驳连连道歉。
“算了,没关系,一条裤子而已。”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特别舒服撩人。
我怔怔地抬头,对上一双言笑晏晏的桃花眼,心脏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
“出去出去,重新去泡一杯来。”经理把他们当祖宗供着,生怕我再添乱就把我赶了出去。
在泡咖啡时,脑海里一直都是那双勾人的眼睛。
我以前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觉得那玩意挺唬人的,第一眼看上的一定是皮相而已,现在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如果皮相不入眼,没人想要继续相处日久生情。
我端正咖啡出去,心里比刚才还要忐忑。
我走到走廊,看见经理带着他们三个人从另一条楼梯下楼,那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走在最后,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我们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他又笑了,还对我眨眨眼,痞痞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像极了一个风流子。
听别人说,他的名字叫楚铭城。
第二次见面是在婚宴上,他的好兄弟结婚他特别高兴,一直找人拼酒,喝得烂醉如泥,等到酒宴散了,我们酒店的服务生帮着把喝醉的客人扶回房间,我鬼使神差地走向他,还没等到我走到他身边,已经有另一个女人上去扶起他,我下意识转身要走,那女人看到我了,喊着我:“能麻烦你帮我一下吗?他喝醉了,我想送他回房。”
我呐呐地回:“好、好。”
我们一人一边搀扶着他进电梯,他的房间在七楼。
“我手机忘在酒桌上了,你帮我把他送到705房。”说着女人把一张房卡塞到我手里,也没出电梯,直接就下楼。
醉酒的客人一般都很难缠,遇到色欲熏心的没准还会被吃豆腐,这些年我应付了不少,知道怎么才能全身而退,可是,我没学会在心动的人抱着我吻的时候该怎么脱身。
楚铭城烂醉如泥,几乎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艰难移动,一不小心绊倒地毯两个人一起往床摔下去,他压在我身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忽然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迷魅的笑。
我深陷在他的笑容里失了魂魄,直到他含着我的唇厮磨时才回神。
说真的,我当服务生是因为我学历不高,一般白领的工资不够我生活,高等白领的门槛我够不上,这里经常有中国人来消费,我有时候还能充当的翻译,薪水比较可观,但我一直都洁身自好,根本没玩其他服务生那套‘特殊服务’,按说我现在就该推开他个他一巴掌,可是他眯着眼睛看我,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到了深情,鬼使神差地没了动作,任由他从亲吻到更多。
“云儿……”
他喊了我的名字,我就在这一声‘云儿’里放弃了自我。
后来我才知道,楚铭城一直都是这样的,那双桃花眼看谁都是情深几许,我根本不是特例。
第二天早上他先醒,我是听到水声才睁开眼,昨晚的一幕幕席卷上心头,我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赤身裸体,身上一道道红痕,羞愤又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楚铭城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穿着宽松的浴袍,发梢还是湿的。
四目相对,他只是挑了下眉,这时候门铃响了,他就转身去开门,门外冲进来一个女人,不由分说就给了我一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
“贱人!臭婊子!死三八!竟然敢勾引我男朋友,我弄死你!”
她一边骂着一边对我拳打脚踢,我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裹着被子东躲西躲,那种狼狈和难堪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最后楚铭城一把抱住她,把她拉了出去,我连忙穿上衣服,他回来时看了我一眼,说对不起,还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五十万……
我怔怔地看着他,又去看白色床单上的红色痕迹,喉咙口顿时涌上来一阵腥甜。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他当时的女朋友,叫赵芸笙,昨晚他认错人了,喊的也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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