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on跟赵亦树进屋。
他看着已经睡着的洛袅袅,说:“她很漂亮。”
很美,对自己也很好,赵亦树点头:“她很爱笑,笑起来最好看了。”
“这么好的姑娘,你为什么要伤害她?”zion又问,他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大概因为是个混血儿,五官比别人更立体深刻。
他并也不是多话的人,只是,这是在谋杀别人的爱情,不论赵亦树出于何种考虑,他都无法苟同,但是身为朋友,他会帮他。
赵亦树没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zion说得对,这很残忍,但是,他得这样做!
“开始吧。”他刚这样说,就听到门外传来暖暖的叫声,不知是谁闯了进来。
赵亦树出去,看到赵熠然疯子般冲过来。
“袅袅呢?”赵熠然看也不看他,直接往前走。
他径直走到卧室,看到袅袅很平稳地睡着,松了一口气,又看到一屋的鲜花,马上意识到这是什么。
求婚,没错的话,这是个恶俗的求婚现场。但真嘲讽,他跟她求完婚后,就是马上催眠她,让她忘了他。真可笑,赵熠然不知道是赵亦树疯了,还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赵亦树!”赵熠然站起来,举起拳头狠狠地打向赵亦树,“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这就是这样对她的?
“骗她!
“让她忘了你!”
赵熠然每吼出一句,就一拳下去。
赵亦树没有还手,任拳头雨点般砸下来,直到zion过来拉开赵熠然。
“够了,他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他就是自私,不是瞎了吗,又不是要死了!如果真的在乎她,就不会这么做!”
赵亦树没法反驳,颓废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赵熠然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看着还睡着的洛袅袅。
这个傻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大概还沉浸在被求婚的喜悦中,心里充满对未来的幻想。
他冷冷道:“袅袅我带走了。”
说着,他俯身,抱起袅袅,走了出去。
赵亦树抬头,看着他离开,忍不住拉住洛袅袅垂下来的手。
赵熠然厌恶地看他:“放开!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赵亦树没说话,但还是缓缓地放开她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一动不动。
他就这样看着,看着洛袅袅消失在视线,被赵熠然放进车里,开着车离开。
zion在一旁摇头:“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拦住?”
赵亦树没说话,他无神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她会恨自己,绝对会恨自己的。
这满屋的鲜花,如今看来多讽刺。
洛袅袅绝对没想到,这是一场骗局,他要谋杀她的爱情。
洛袅袅确实恨他。
第二天,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家里,小熠就坐在床边。
她听小熠讲完全部的事,第一反应是摇头。
“不可能,亦树不会这样的……”
“如果不是他作贼心虚,我会这么容易能带你走?”
洛袅袅不说话,其实她清楚,小熠说的都是真的,这确实像赵亦树会做的事,只是……她不愿意去相信罢了,为什么,为什么赵亦树要这么残酷,忘了他,他亲手催眠,要自己忘了他。
“要不是我赶过来,不知道会什么事。”赵熠然还在愤愤不平。
他是喜欢洛袅袅,但是,他不需要这样卑劣的手段,这比施舍还不如。
洛袅袅茫然地坐着,她想着,她去找他,给他录了长长的一段录音,骗他说要死了,在琴岛等他,互相表白,在一起,去旅行,见家长,一切都这么甜蜜,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要把自己推开?
因为他要失明了吗?
她不在乎,她要在意的话,就不会带着暖暖去找他。
暖暖是只导盲犬啊,她带着它,就是想告诉他,她不在乎,没关系,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可他还是不相信,还是怕。
洛袅袅的眼泪落下来,她无法相信,如果催眠成功,那会怎样?
她会忘了赵亦树,她不记得她的人生有这么一个人,她不记得她曾深沉地爱过他。
他在谋杀她的爱情,也在谋杀自己。
他在杀了自己的存在。
“小熠,我想静静,”洛袅袅哽咽道,“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你……”赵熠然神色复杂地看她,但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门一关上,洛袅袅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太过分了,赵亦树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忘了他,她的人生就真的能过得很好吗?!
这个傻子!全世界最傻的傻子!
洛袅袅哭着,找放在枕边的粉红猪,她要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再也不理他了,却发现赵甜甜不见了。
她推开门,问:“妈,我那只粉色的布偶猪在哪?”
洛爸爸洛妈妈正紧张地站在门外,看到她,都很尴尬。
“他,他拿走了。”
“你们也知道?”
“我,我们……”
洛袅袅明白了,这是合谋,他们都是凶手,一起谋杀她的爱情。
她要疯了,她恶狠狠地瞪着父母,她鲜少跟他们吵架,却第一次这么怨恨自己的爸妈,她问:“你们就不怕我恨你们吗?”
“袅袅,他,他眼睛不好——”
“那又怎样?我爱他!”洛袅袅实在忍无可忍地大喊起来,“他就是瞎了,我还是爱他!我和他在一起,就知道他身体不好,将来会瞎,可我还是爱他!”
她哭得快喘不过气,靠着墙壁软软滑下来,她坐在地上,抱着自己,不断摇头:“你们和赵亦树一样,都不知道,他有多重要。”
不知曾几何起,他成了她人生的全部意义。
没有他,她不知道如何继续。
洛袅袅哭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她痴痴地看着门,想着门铃会响一下,或许他登门道歉一下。
可是没有,等到天黑,他没来,天亮了,他还是没来。
天又黑了,洛袅袅擦擦眼泪,她的眼睛肿得厉害,全身没有一丝力气,但还是站了起来。
洛爸洛妈紧张地问:“袅袅,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洛袅袅平静地说。
她想了很多事,情绪也平缓了些,既然他不来,她就过去。
她不会再给他离开的理由,他是不是想借着这个事逃之夭夭,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洛袅袅过去时,赵亦树还坐在地上。
鲜花蜡烛,此时看起来那么讽刺,他坐在地上,身上有些脏,脸上还有伤,一看就是被打的。
小熠又打他了……
可笑的是,洛袅袅看到他的第一秒,想的不是指责他,而是伤口疼不疼?
真可笑啊,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没心没肺,还想让自己彻彻底底地忘了他。
洛袅袅走到他面前,用力地打了他一巴掌,很用力。
她问:“赵亦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亦树没回他,只是抬头,眼睛充满红血丝。
他的眼睛看起来恐怖极了,有肉眼可见的出血点,比前几天更严重。
洛袅袅毫不怀疑,这样的情况,可能某天血管裂了,他就看不见了,看不见自己。
“我要瞎了。”赵亦树颓废地说。
“我知道。”话音一落,洛袅袅眼泪也落下来了,她哽咽地问,“那又怎样?”
“我会是你的累赘。”
“是呢,你是不是还觉得会拖累我?”
赵亦树点头,洛袅袅笑了,就知道是这样。
她又哭又笑,像个疯子,她哭着说:“赵亦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经用尽我所有的方法,用了这么多年,来证明我对的感情,可是你呢,还是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把我推开。”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次是要失明,你要催眠我忘了你,那下次呢,你病重住院,你是不是也会像过去你注射几倍的胰岛素让自己中毒好让母亲来看你那样,来结束自己,以至不拖累我?”
赵亦树抬头,瞪大眼睛。
洛袅袅打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会这样做?你以前为见你妈妈一面,就这样做,现在会放我一条所谓的生路,放弃自己?”
赵亦树沉默,洛袅袅流着泪看他:“赵亦树,你以为你这样子很伟大吗?不是的,你只会让我恨你,也恨我自己,我会想,为什么我还是没能让赵亦树觉得,和他在一起,就是世间最大的快乐,其他都没关系。”
“赵亦树,我真的已经用了我最大的力气了,我没办法了,我也没法说服你了,你总是这么残酷,你总是把我排除在外,我真的没办法。”
洛袅袅摇摇头,站了起来,她喃喃自语:“我真的没法说服你,我没有办法。”
她走向客厅,拿起放在一边的水果刀,锋利的刀尖就对着眼睛。
她看着他,流着泪,问:“赵亦树,我是不是得这样,和你变成一样的瞎子,你才会相信我?”
赵亦树震惊了,猛地站起来:“袅袅,把刀放下来。”
“不,”洛袅袅摇头,“今天你能让我忘了你,明天你就有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离世。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只有把变成一个需要你依附你的人,你才不会放开我。”
说着,她刀尖离眼睛更近一点。
赵亦树吓坏了,他脸色没有一丝血色,颤抖说,哽咽道:“袅袅,别这样,别让我更恨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他忍不住哭了,流着泪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慢慢走过去,抢过洛袅袅手中的刀,狠狠地扔到远远的,继续说:“对不起,袅袅,我错了,对不起。”
洛袅袅没回答,她看他,他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无助,像个小孩。
赵亦树很残酷,但心也很软,他很善良,他不懂什么是真的好,只要他觉得是对别人好,就算伤害自己也没关系,因为他并不重要,她才重要。
洛袅袅抱住他,像两个溺水的人,他们不是要浮出水面,而是一起沉入深渊。
洛袅袅救不了他,她只能这样,和他一起跳下水。
这样很不好,她拿自己的生命去威胁他,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这样做。
她害怕,害怕有一天醒来,真的已经忘了他,而她,她一无所知。
没有赵亦树,洛袅袅还是洛袅袅吗?
她抱住他,哽咽着:“亦树,没有你,我不会好的。”
所以,就这样相依为命下去,好吗?
她不是吓他,为了留住他,她真的也什么都做得出来。
催眠的事,后来,两人谁也没再提了。
这次吵完之后,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慢慢也恢复平日的甜蜜和平静。
赵亦树跟洛袅袅去办了住院,但目前的医学技术也就这样,只能延缓,改变不了有一天会失明的现实。
但没关系,赵亦树积极配合治疗,也开始学盲文,偶尔也在家蒙着布适应。
洛袅袅和赵亦树商量,决定把别墅翻新一下,请许诺做设计师,设计得更简单,更舒服些,主要不要有太多边边角角。
许诺很开心,很快就出了设计图,一点一点讲给洛袅袅听。
看着她已经有些明显突起的腹部,洛袅袅充满歉意:“还让你这么辛苦。”
“不会。”许诺摇头,拉着她的手认真说,“袅袅,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我真感激你一直没放弃这段感情,没有你,亦树多孤独。”
是的,有了她,他终于才不是那只一直飞在黑夜的无脚鸟。
他终于不用睡在风里,他可以牵着她的手,慢慢的,把这人间走一遭,酸甜苦辣都尝一遍。
有了她,赵亦树才不是那个可悲的影子,他是她的男人,将来会是她的丈夫,以后会是她孩子的父亲,有了她,赵亦树才真正有了家。
洛袅袅笑了,看着和莫铖商量怎么装修的赵亦树。
她也一样,有了他,她才发现,原来再辛苦的事,跟着他,也不觉得辛苦。
这个男人,她爱得很辛苦,等了很多年,但因为是他,是赵亦树,就是甜蜜的归宿。
她是他的不负,他是她的归宿,以后不用披荆斩棘,也不用披星戴月了,因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到生命尽头。
若真的有天堂地狱,他们要问她,她这一生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她会说,我做过最伟大的事,就是我一直爱着一个人,他叫赵亦树。
至于赵亦树爱不爱她,她相信,也是爱的。
半年后。
赵亦树戴着墨镜,坐在医院大楼的长椅上,暖暖就趴在脚边。
洛袅袅在做产检,他也想进去陪她,可是没办法,医院不让导盲犬进,但没关系,他等她,他也拜托周雅智照顾她。
虽然周雅智很不满。
“你们两个,婚前在我面前秀恩爱,婚后也在我面前秀恩爱,你们考虑下单身人士的感受吗?”
“有秀吗?老板,我们这是正常流露!”
“……滚!”
虽然他这样说,但赵亦树知道,周雅智会照顾她的,他很放心。
他安静地坐着,等袅袅出来。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到这个俊秀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但马上会露出有些惋惜怜悯的神情,竟然失明了。
但有什么关系,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他知道,这是个很晴天。
他在晴朗的天气等着袅袅,还有他的小团支书。
他喜欢女孩儿,他觉得会是个小女孩。
他想要女孩,像她,甜。
一切都这么刚刚好。
那只没有脚的鸟终于飞出黑夜,飞在湛蓝的天空,向他打招呼。
再见了,赵亦树。
你现在很好。
是的,他很好,她也很好。
将来,还有个她或他,他们都会很好。
一切都这么刚刚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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