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清大半年没有见过言辞了,程挽月住院后,他连游戏都玩得很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倒也不至于没话说。
“能待几天?”
“跟导员请了一周的假。”
“那还可以再留两天,明天带你去景区逛逛。咱俩晚上住酒店算了,回去也碍眼,反正没事干,去医院陪我妹下几盘五子棋?不行,一身酒味,被她闻到了又要告状,你们来看她,她今天应该很开心,我就不惹她生气了,”他想了想,“要不,去玄武湖划船?地铁两站路,很近的。”
“划船?”言辞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我跟你?”
“跟我怎么了,这简直是你莫大的荣幸,今天错过了,未来十年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好好珍惜吧少年。”
“离远点,别恶心我。”
程延清故意凑过去,跳起来趴在言辞背上,言辞甩不掉他,最后一起跌坐在路边的草坪,程延清索性就地坐着,他从言辞衣服里摸到一盒烟,拿了一根出来抽,但想着晚上去医院,抽两口就灭了。
路边有秦画的广告,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从电子屏一闪而过,有粉丝拍照,言辞才认出广告里的人是她。
“分手了?”
“早分了,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强求也没意思,”程延清无动于衷,“我现在不奢求别的,月月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回去过么?”
“程遇舟回去过一次,我没有,奶奶在城市里住不习惯,如果月月没生病,她去年就想搬回去,今年应该是不行了,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带月月回白城过暑假。”
“能吧,”言辞一只手搭上他肩膀,“到时候我负责你们的吃喝。”
程延清连连摆手,“谢谢您嘞,你做的饭连狗都不吃,没把自己毒死是你命大,月月对你有滤镜,她咬咬牙能咽下去,我可委屈不了自己,论做饭,那还得是卿杭。”
“都在北京,也见得少?”
“我没时间,他也忙,还是年前见过一次,一起吃了顿饭,挺生疏的,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回去了。”
卿杭在白城最后一点念想随着时间消失殆尽,他只能不停地往前走。
哪怕只稍稍停下休息一秒,那种四周空旷无人的恐慌感就会压得他喘不过气。
……
周渔睡了个午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她在南京,在程遇舟的房间。
和他在白城那间卧室很不一样,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再不醒,我就要掀被子了,”程遇舟倒了杯水放在桌上,他坐到床边,“头还疼吗?”
周渔摇头,睡眼惺忪地打哈欠,“我穿了衣服。”
“知道你穿了,穿了又不是不能脱,”程遇舟掀开被子,刚在她旁边躺下就被踹下床,他坐在地毯上,双手撑在身后,似非笑地看着周渔,“酒醒了就想赖账?”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特别爱我,分手后每一天都很难过,哭着要跟我和好,”他张口就来,“我那件黑色卫衣都被你哭湿了。”
他确实换了一套衣服,身上有种干净的味道。
“不可能,我不会上当的,”周渔缩进被窝,连头发都没有露在外面。
“不承认是吧。”
程遇舟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抓住了她的脚踝,在她逃脱之前,连人带被拉下床。
周渔跌在程遇舟身上,她刚醒,反应慢,手和脚缠在被子里,整个人都被牢牢地困在他的身体和床之间。
“……松开,我好像抽筋了。”
“你今天就是骨折了也得先认账。”
程遇舟有分寸,不会伤到周渔,他的手还握在她脚踝,指腹贴着皮肤轻轻摩挲,似有若无的痒意让她头皮发麻,不太自然地往后躲,但又无处可躲,手心都捂出了热汗。
周渔眼睁睁地看着他给钱淑打了通电话。
程遇舟甚至还开了免提,“奶奶,月月睡醒了吗?”
“睡醒了,在看漫画,等着那两个来陪她下五子棋。”
“您把电话给她。”
钱淑把手机拿给程挽月,程挽月躺在病床上,慢悠悠地说,“你们不能自己玩吗?又受委屈了?我可不会帮着你。”
周渔下意识地想捂住程遇舟的嘴,然而她越想挣脱,被子就缠得越紧。
程遇舟把手机拿远,看着周渔挑了下眉,无声地提醒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周渔手脚不能动,但还有嘴能说,“挽月,是我想你了。”
“明天还能再见面啊,”程挽月笑了笑,“阿渔,你就哄哄程遇舟吧,不然他好烦的,我要吃药了,拜拜。”
电话挂断,周渔松了口气,脑袋倒在程遇舟肩上。
程遇舟把手机扔到一边,慢慢拉开缠在她身上的被子,“赖账也没用,我早就录音了,你们学校广播站应该有微信公众号吧,过几天我就去投稿,求他们帮忙在黄金时间段播出去。到时候就会有人打听录音里的人到底是谁,哦,原来是开学因为一张军训照片上了新闻的那个周渔啊。”
这件事其实是在周渔晕倒之前。
一张别人偷拍她的照片和一封匿名情书意外地在网上红了,当地某家媒体报道各大高校军训的稿子里就用了那张照片,所以言辞抱她去医务室的照片被人传到网上后才会被那么多人关注,后来没多久那个账号就注销了,但照片还能在网上看到。
周渔恼羞成怒,脸都憋红了,“你都录音了还打电话给挽月!”
“没有要用程挽月威胁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把我想得太坏了,”程遇舟说得理所当然,“我人不在医院,一天最少都要打两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会比较安心。”
他一脸得逞了的表情,周渔才不信是他说的那样。
周渔挣扎着去抢手机,程遇舟被她扑到后顺势躺在地上。
“删掉。”
“求我啊,”他把手机塞进衣服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求我,我就删。”
周渔说,“我不相信你。”
“那就算了,正好我想留着,”程遇舟捡起帽子,站了起来。
他走出房门之前一切正常毫无异样,关上门后才露出情动的端倪,头发还很短,帽檐遮不住耳朵慢慢从皮肤里透出来的红晕。
等他冷静下来才重新敲门进去,周渔已经把被子叠整齐了。
“是不是想洗澡?给你找一件我的卫衣?”
“你的衣服我穿着太大了,”她也不是没有穿过。
“不出去,就在小区附近转转,”程遇舟从衣柜拿了一件和他身上这件颜色差不多的,“洗完了去外面找我。”
“好。”
周渔洗澡,程遇舟上楼找到了很久没玩过的滑板。
小区外面有条人行道,两边种满了整齐的梧桐树,周渔想着夏天这条路应该很漂亮。
程遇舟踩着滑板从不远处朝她滑过来,她就在原地等着。
“试试?”
“我不会。”
“没事,我扶着你玩一会儿。”
程遇舟用一只手牵着周渔,刚开始学,她滑不了多远就往他怀里扑,她累得喘气,程遇舟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心头烧起了一团燥热的火苗。
一直到天色变暗,路边亮起路灯。
“好难,”她反而有了点兴趣。
“教你玩滑板是想让开心一点,不是让你只想着快点学会它,看都不看我一眼,”程遇舟扶着她坐到滑板上,在她面前蹲下去,手掌覆在她膝盖上轻轻揉着,刚才磕到了。
他左手撑在地面,这个季节,地上还很凉。
周渔低头看着,她闻到了风里的香味,手从宽松的袖口里伸出来,碰到他的手指后停住了,下一秒,就被他反握住。
四目相对,她闭眼吻了上去。
他僵着没动,轻声问她,“酒醒了吗?”
周渔退开一点距离,睁开眼睛,“醒了。”
程遇舟低低的笑意模糊在齿间,贴着她唇边亲了一下,又偏过头凑得更近,甚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左膝已经跪到地上。
他们在路灯下接吻,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身后经过才短暂分开。
程遇舟呼吸很烫,右手握住周渔的后颈,但只吻到她下巴,周渔推着他的肩,身体往后仰。
她侧首往旁边看,上午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女生,就站在不远处。
“你们住一个小区啊。”
程遇舟看过去,很快又收回视线,刚才没亲到,他重新补上了,还含着她的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是啊,吃醋吧。”
周渔坐着滑板默默地滑走,程遇舟的腿早就麻了,扶着树干才艰难地站起来,脸上没有任何在熟人面前丢脸的尴尬,只有藏不住的笑意,他和那个女生简单打了声招呼之后跟在周渔后面慢慢走了几步,等双腿僵硬的麻木感缓和了就跑着追上去。
他弯腰捞起滑板,单手抱起周渔转了一圈。
“走这么快,心虚吗?”
“我心虚什么?”
“你都把我亲出生理反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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