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大伙儿正聊得上头。
季澜和柳卿正谈论著雪髯城的特有物,两人都尝过髯松子的味道,同是赞不绝口。
池缎便道:“爻儿也挺爱吃的,要不下回我们再过去买个几袋。”
安赐同意道:“知雪也喜欢那果实,我和神医一起去买吧。”
巫傲:“我派人过去便行,顺便送过去给各位。”
桌旁,何凉凉和安爻不知怎么又吵了起来。
安爻喊道:“这你自己煮的东西,怎就全部推来我面前了!”
何凉凉义正严词的说:“兄长吃不下的,弟弟就应该帮忙。”
安爻:“老子不如吃厨余!”
何凉凉也气道:“这不是你和我一起炒的肉吗!说得像是我一人搞出来似的。”
柳卿见他俩争吵不断,便笑道:“吵吵闹闹果真是一大乐事,真好。”
何凉凉与安爻同时将脸朝向他,异口同声道:“一点都不好!”
话落便互看对方一眼,又同时愤怒地往两边撇头。
季澜含笑:“既然是你们两兄弟精心炒出的菜色,我也尝尝。”
他将筷匙伸过,正打算捞些黑糊焦肉进碗,一双胳膊忽地从旁伸来,将东西夹走,直接吃下。
低懒的语气说道:“本座尝过,就当你吃过了。”
柳卿也正伸手夹过一块,打算试试,巫傲立即将那肉舀走,放到自己碗内,焦肉碰到白饭,瞬间在上头沾上许多黑点,看上去就极难入口,一面说道:“卿卿你吃些清淡的菜,这肉我吃就成。”
池缎差点就要起立鼓掌了,叹道:“爻儿,不如你再去灶房多弄些肉出来,我整盘都包了。”
何凉凉顿时将那盘黑糊东西推道他眼前,“神医现在就能包了。”
他自个儿盛的,则在一开始就被安赐吃完了。
柳卿吃着另一盘调味正常的蔬菜,道:“雪松鼠呢?几日没见他,是不是躲去谷中玩耍了?”
季澜:“他在我们房里,偶尔才从窗角溜出去吃果实,一般时候就喜欢赖在床上。”
巫傲展出诧色:“雪松鼠?浑身白毛的那种?果然什么人养什么动物。”
季澜忍不住点头。
是的呢。
所以夜焰宫应该养些蝙蝠?
一伙人笑笑闹闹,待菜盘见见清空之际,巫傲便朝池缎举杯,道:“这阵子还得感谢神医的调养,卿卿才能恢复如此健康。”
池缎展笑朝他做了一样动作,道:“也多谢巫教主,我们所有人都特别感谢你。”
这趟虫烟潭境,对方虽未跟着进入,可却是身在其中的主角之一。
季澜也朝对侧蓝袍身影举杯道:“来日若是空闲,我们定会到巫羽城拜访。”
巫傲应首,随着大家热热闹闹地举杯对饮,腰间铃铛碰撞,发出叮当声响。
他身侧的柳卿,也终于绽出千百年来最为放松的笑意。
如今已没有任何阴影与威胁,连夜空中都无一丝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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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夜焰宫所在的峰下。
一批俊秀灵马如电掣般,奔过草原,在快要距离夜焰宫大门百余尺外乍然止住速度,转为悠悠马蹄。
坐在上头的雪衣身影不断东张西望,离开的这几个月,却觉得这处的一花一草都极为想念。身后人环在他腰间的胳膊安稳牢固,不过片刻,踏湮驹便载着两人,散步到宫门口。
安爻与其余几人也分别骑着灵马赶到,一跳下马,便大呼一口气,道:“坐船坐了几个月,我这都忘了乘马的感觉。”
池缎从身后揽住他肩,道:“既然爻儿这般怀念,不如我带你上马,再去外头兜晃一圈。”
另一边,何凉凉大笑道:“难不成安爻是怀念放在房里的那袋玻璃珠?”
安爻朝他喊道:“你小心点,老子明日就拿那珠子砸你!”
何凉凉立即故作害怕道:“深海龙王开光过的,我怎么担当的起!还是让神医接收吧。”
安赐一边牵着何凉凉的手,另一手拉着疆绳牵马,虽未加入吵闹,唇边却印着明显笑意。
几人就这般闹哄哄的踏进夜焰宫。
正巧灶房师傅拿着两串腊肉经过,原本哀叹的神情,在看见季澜一行人后,倏然转为欣喜!提高手中肉条,朝季澜热烈地打招呼。
并且自动忽略自家宫主。
季澜绽开笑靥,也朝他挥了挥手。
看来共绑腊肉的情谊深刻。即便他上回意外踢翻一锅汤,那还是不会影响到友谊小船的。
不远处,园艺师傅听见吵杂人声,也从枫林附近跑出来。
一看见季澜便激动地用力摆手!
同样忽略宫主。
夜宇珹挑眉道:“这些人等等就拉下去。”
季澜闻言顿时失笑,一面笑着和热情招呼的大伙儿回以手势。
池缎在后头大声说道:“你们自便,我就先回爻儿房间了。”
安爻安赐便向夜宇珹点过头,与另外两人往东侧方向走。
季澜朝身侧人笑道:“走吧,我们也回寝殿。”
两人散步经过夜焰宫各处风景,最终停在一座极为华美的黑色大殿前。
夜宇珹直接以掌风拍开大门,牵着季澜走进。
里头全是熟悉的摆放,中间那张铺着黑缎被褥的大床,看上去仍是一如往常的舒适好躺。
季澜唇边浅笑未消,仔仔细细的环视了室内一圈,最终定格在大床附近的地面。
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是方才那模样走进来。”
二人初见的情景仍是深刻,当时他身侧的蝙蝠,一副酷狂霸跩,踏进殿便开始卸衣。
夜宇珹却抓住他话中其中几个字,弯唇道:“第一次?”
季澜立即转了圈眼珠子,接着垂下眼睫,眨了眨。
夜宇珹毫不费力地将他托起,往殿中的桌面放,胳膊撑在他身侧。
“本座第一次见你,你就坐在地板上。”
这一回,两人用的词,都是“第一次”。
明显和季澜摔床撞脑前的一切,与之区隔。
季澜这才道:“你是不是那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这话含糊其辞,到底知道了什么,压根没讲清楚。
夜宇珹长指绕起他肩侧银发,语调又低又懒:“因为本座高兴本座爽。”
季澜随即睁大眼眸,好半晌才绽笑出声。
笑晃间,也被夜宇珹抱揽进怀。
他在结实的怀抱中抬起脸,眼眸仍是弯起。
看来,有只蝙蝠挺有自知之明。
当时最喜用这七字塘塞!
夜宇珹抚着他耳边发丝,嘴边扬着弧度。
所以有人一天到晚在心里偷骂本座。
以为本座不知。
季澜笑着往他下巴亲了亲,一侧手蓦地碰到桌边某样东西。
他将那话本拿起一看,打开的那页,正好夹着两片枫叶。
火红的叶子保存完好,小小的锯齿叶缘仍是可爱,当时被他做成书笺。
这两片枫叶,都是同一人摘给他的。
夜宇珹忽地轻挥过掌,一阵凉风即在室内扬起,也顺势将寝殿的大窗吹开。
刹那间,外头一整片的枫林即映入眼帘。
季澜靠在宽大的怀中,笑着往那片林间看去。此刻季节还未转秋,枫叶未呈深红,而是色泽翠绿,布满了树梢枝干,层层绿意交叠,生气蓬勃。
一团毛茸茸的生物从外头跳上窗台,接着十分自然的溜进室内,在寝殿中左瞧右瞧,最终目光锁定在中央那抹大床,一溜烟的冲上榻。
季澜含笑道:“看来雪松鼠适应得很快,马上就找到位置睡了。”
夜宇珹望着眼前清雅脸面,道:“晚上就把他赶下去。”
季澜眼眸噙着笑意:“床这么大,不分他点?”
夜宇珹低头咬了下他唇瓣:“他若自己能抓好,就随意。”
季澜环着他脖颈,轻声道:“之前有人曾骗我喝毒药,还不只一次。”
夜宇珹弯唇道:“想讨回来?”
季澜眼眸转了圈,而后应首。
夜宇珹:“行,怎么讨?”
季澜亲了下他唇角,抬脸往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夜宇珹蓦地浑身紧绷,道:“本座现在就想让你讨。”
那团刚上榻的白毛,现在就能去地板窝着。
室内一时间只有亲吻吮声。
好半晌,季澜才轻喘着抬起脸,道:“晚点灶房师傅还要做菜迎接大伙儿回宫。”
刚刚对方提着腊肉,欢欣鼓舞的向他比手画脚,便是这个意思。
夜宇珹却仍埋在他肩颈处啃咬,施力一扯,直接将季澜衣袍拉松,两掌毫不客气的伸入。
低声道:“那就先不进去。”
他自有很多办法能折腾。
夜宇珹手再度往旁一挥,大窗的门瞬间阖上。
季澜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放倒在木桌上,雪白外袍随之被扯落。
夜宇珹挥出的掌风也顺着窗户方向,往枫林里吹送,将枝桠上所有叶片一并扬起。
一簇簇繁盛叶群,感受到熟悉的灵力,一时间摇曳不止。
西侧一角,灶房里热火朝天,几个师傅精神亢奋地拿着锅铲翻炒,准备要做出满汉全席做为迎接。
夜焰宫的主人寝殿中,削瘦的身躯躺在桌上,纯白里衣早被全数扯开,两手被另一人摁在身子两侧,正仰着头,不断喘.息。
…
同一时间。
宫中东侧,热闹不已。
何凉凉从安爻房中冲出,拿着一袋可疑的玻璃珠,见到人便发上一颗,不忘捎上一句:“这是右护法以一百两向深海龙王买的珠子,送给大家避邪。”
在他后头,传来安爻的怒骂声,似乎正追着人讨。
何凉凉迅速抬步,打算再度奔逃之际,突然又自个儿刹住脚,向他面前正打量玻璃珠的园艺师傅说了句:“喔对了,你们右护法还是我亲弟弟,请大家多多包容他。”
接着拔腿就溜。
几尺外,池缎拿着灶房师傅递来的瓜子盘,坐在庭院里啃,望着眼前混乱一幕,道:“我看宇珹和仙尊,这一时半会儿又不出来了。”
啧啧,和在大船上一模一样。
他对侧的安赐一边替何凉凉剥着瓜子壳,道:“今晚有接风宴席,仙尊知晓。”
池缎狐疑道:“仙尊知道,但宇珹知道吗?”
安赐极为肯定的应首:“只要仙尊知道,宫主便知道。”
因为每回都是这样。
只要是季澜在意的事情,夜宇珹虽看似懒洋洋,却没有一次会真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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