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刺破了雾霭,晨风吹散露珠,青阳城古朴敦实的城墙外,一条蜿蜒曲折的溪流缓缓流淌。溪畔是一片蓊蓊郁郁的竹林。
竹林深处,一群少年正席地而坐,围着一位峨冠博带、轩然霞举的中年儒士,手持书卷,口中“之乎者也”的吟诵着一些佶屈聱牙的圣贤语录。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朗朗书声回荡在河畔林间,伴着风吹竹叶的萧萧声响,更显得悦耳好听。
此时学生中一名长相清秀、身量单薄、唇红齿白,颇有些文气的少年悄悄睁开眼睛,半带好奇、半带惶恐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这是穿越了?”
少年心中嘀咕,
“我恐怕真的是穿越了。”
他本名秦殊,是一名体育院校大三年级的学生,昨天晚上撸完铁后通宵去酒吧看球,结果主队大本钟下送快递——上面摆完下面寄,上半场15分钟就被同城死敌连灌三球,直接把比赛送入垃圾时间。年少气盛的秦殊哪受得了这鸟气?当场脑瓜子嗡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酒吧地板上。
再醒来的时候,他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穿上了读书人的青衿,在一众同窗的簇拥下,随波逐流的来到竹林中,开始了晨读。
“看这群人的穿着打扮,我应该是穿越到了古代,可具体是什么朝代?汉朝?唐朝?”
上辈子秦殊把技能点全都加在了力量上,导致自身知识储备非常有限,他之前看穿越小说,人家主角往往可以通过观察其他人物的只言片语,或者建筑家具的风格样式,来推断出当前穿越的是哪个朝代,可他明显并不具备这个能力。
“早知道真应该多读点书,少看点小视频,也不至于一穿越就两眼一抹黑了。唉,没文化,真可怕,我大概是史上最菜穿越者了吧。”
待众学生诵读完一遍《学而篇》,人群中簇拥着的中年儒士睁开眼睛,一双犀利狭长的凤眼环顾四周,开始随机挑选幸运观众。
秦殊对这个环节再熟悉不过,前一世上学的时候他最害怕的就是老师提问,只要老师开始寻觅目标,他马上便低下头,心中默念隐身口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中年儒士倏地抬手,紧接着用手中书卷遥遥一指,随手点了一名学生问道:“李季,‘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何解?”
一名面若冠玉、身材颀长的少年连忙长身而起,侃侃而谈道:“子夏说:博览群书,充分学习并且牢记知识点,与切身有关的问题,要提出疑问并且去思考,就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领悟到‘仁’了。”
话音甫落,俊美少年李季的身上赫然绽放出一道璀璨青芒,这青芒如明烛之焰,轻轻摇曳,即便是在熹微的晨光中,也显得光彩夺目。
其胸口更是有一道浩然正气激荡散开,以磅礴之势横扫竹林,吹得林中竹叶瑟瑟作响。
中年儒士欣慰点头,出言赞许道:“李季博闻强识,勤学不辍,在这儒道上已小有所成,想必不出几日,便可轻松破境了。”
李季闻言欣然一礼,说道:“董夫子谬赞了。”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秦殊却是惊掉了下巴。
乖乖,本以为这是个历史剧,原来竟然是玄幻剧!
这位同学身上呈现的是什么大神通?莫非在这个世界诵读《论语》就可以提升修为,超凡入圣?
就在他惊疑之时,董夫子又随手指向另一名身材微胖的少年,问道:“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何解?”
微胖少年连忙答道:“孔子说:不担心别人不了解我,担心我不了解别人。”
这话说完,微胖少年的长衫轻轻鼓荡,似有真气充盈,头顶位置闪烁起淡淡青光,却未有李季青芒之盛。
董夫子惋惜摇头,提点道:“圣贤之语,不可死记硬背,照本宣科,须是有切身体悟,才能学有所成,领悟儒道。”
微胖少年连忙深鞠一躬,以表受教:“谢董夫子指点,学生谨记在心。”
秦殊暗暗忖度:“看来古代也有学霸和学酥之分,李季是真学霸,不光理解了《论语》的含义,还有自己深层次的见解,所以才能身负异象,秀翻全场。小胖子是个学酥,看起来好像是个学霸,但本质其实是学渣。他只理解了字面上的含义,但并没有往深处思考,所以展现出来的异象也比李季差了不少。”
看明白这一点,秦殊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世界检查学业的手段可真够绝的,学生有没有好好读书,究竟是死记硬背,还是灵活掌握,有没有深入思考,老师一查便知!这里简直就是我等学渣的地狱啊!”
思绪至此,秦殊早已汗流浃背,万一老师心血来潮,点到了他这个胸无点墨的史上最菜穿越者,那岂不是要当场出尽洋相了?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董夫子身为老师,拥有着全天下老师都具备的特异功能——一眼便可以看出哪个学生最心虚。
书卷一指,董夫子准确无误的点到了额头上已经沁满冷汗的秦殊,随后问道:“秦殊,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言何解?”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秦殊万念俱灰,浑身如中雷击,迟迟动弹不得。
董夫子见他状若痴傻,有些不满,不耐烦的催促道:“起来回话。”
“噢……是。”
秦殊长身而起,抓耳挠腮在脑海中思考问题的答案,为难之际,他忽然回想起了几天前偶然看过的一个叫《抡语》的恶搞小视频。
“这句话的意思是……呃……孔子说:学习之余要时常习武,这事还用我说吗?”
“嗯?!”
董夫子闻言一怔,紧闭着的嘴角猛地牵扯,握住书卷的五指紧紧一攥,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在他是当世鸿儒,极具涵养,并没有马上爆发,而是耐着性子再问:“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何解?”
秦殊一下来了灵感,昂首挺胸,慷慨作答:“孔子说,君子和人打架不下重手,就无法树立威信!”
“这……”
董夫子面色再变,本来一张美玉般的面孔也变成了绛紫色,
“子曰:‘既来之,则安之。’何解?”
秦殊:“孔子说:敌人既然来了,就把他们就地安葬!”
回答完之后面露微笑,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董夫子表情管理逐渐失控,眉宇间已有盛怒之相,咬牙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何解?”
秦殊:“这太简单了。孔子说,早上打听了去你家的道,晚上就上门打死你!”
董夫子语速再度加快:“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又是何解?”
秦殊只觉得醍醐灌顶,回答问题如春风化雨,水到渠成:“孔子威胁敌人,你爹妈在我手里,你跑不远的!就算你跑远了,我也必定有方法抓你回来!”
董夫子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君子的中庸之道、涵养之法恨不得当场拿去喂狗,他怒目圆睁,胸脯起伏不停,呵斥道:“荒唐!荒唐!是谁教你如此谬解先贤之语?简直是狗屁不通!像你这样的歪解,根本是与本义背道而驰!你若再不悔改,恐怕你穷极一生,也无法领悟儒道真谛……”
然而就在董夫子痛加批判之时,原本身单体薄的秦殊猛地挺拔起来,纤细的胳膊瞬间变得粗壮,尖削的肩膀也变得宽阔如山,胸肌迅速膨胀,竟将原本修身的衣衫撑开!一个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清秀书生,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铜浇铁铸般的肌肉猛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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