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芳颜没有见到赵笙,她预感今日大约也见不到人了,索性回家去。
翻墙进门的第一时间,她就找到定叔,交给他三百两银子。
定叔惊讶的看着她:“小娘子,你怎有这般多银子。”
这么多钱,都足够在长安城买套小宅院了。木芳颜微微一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定叔您一会儿去赌坊,若是听见有人赌木家小娘子跟华山郡王到底谁会赢,就把这三百两银子压我身上。”
定叔听到这番话,十分惊讶。“这又是个什么原委?”
木芳颜单将事情给他阐述了一番,定叔听得目瞪口呆,“小娘子,你这胆子也忒大了点,等过些时日将军到了长安,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要狠狠数落你的。”
木芳颜满不在乎:“那我就拿出赢到的一半金额,交给阿耶。他正缺钱呢,看到钱一定就不生我的气了。”
定叔无奈的摇摇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小娘子,小郡王三日之后当真有血光之灾?”
木芳颜毫不犹豫点头,“千真万确,而且这灾祸不小,没那么好平息。”
定叔对于小娘子捉鬼的事情,已经有所见识,对于她算命的本事,自然就多信了几分。
这般想着,回房中叫了自己的婆姨,硬是掏了五十两银子出来凑在一起,去压小娘子赢。
等到了赌坊,发现长安城的消息果然传得快,小娘子与郡王的赌约不过是一个时辰前的事,这一会儿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赌坊,几乎都开赌了。
定叔寻了一家最大最稳靠的压注,发现压木小娘子的是一赔二十呀,小郡王的才一赔五,可见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木芳颜会赢。
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宝压在自家小娘子身上。
虽然压小郡王的人很多,但他身为木家的人,怎么能不鼎力支持自家的小娘子。
赌约的事情很快传出去,赵笙也听了一耳朵。
他这几日在衙门值班,又为了躲避公主,已经好几日未曾回去。
如今听到这个东西消息,又轮到他放假休息,便急忙出宫去见宋道隽。
一进门便见他靠在榻上吃葡萄,顿时颇为无奈:“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跟芳颜闹成这样?”
宋道隽斜睨他:“表兄,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你倒好,劈头盖脸指责起我来。”
赵笙一滞,气势一下弱下去。
这事他一听就知道,宋道隽是为了什么?
他叹息一声,“婚约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又为何非要搅和进来,白白担了坏人的名声。”
宋道隽失笑:“我的好兄长,你别的事情聪慧的很,怎么偏偏在女人这事情上,如此糊涂。木家到了长安,你们的婚事那是迟早的事。你若不想娶她,这时应该快刀斩乱麻,绝了木家的心思才是。难不成,你要大婚当日去逃婚,告诉她,你心中有了别的女人?”
赵笙沉默,竟无力反驳。
宋道隽又加了一句:“再说了,乐平公主的性子,喜欢了就绝不会放手,她看重你,想要你做驸马,你若不亲手斩了跟木家的婚约,等她出手,木家的小娘子肯定更不会安生。”
“不,乐平不是那样的人。”
宋道隽嗤笑摇头,“她未必是,她母妃一定是。”
乐平公主的生母是赵贵妃,别看她一副绵绵软软,慈眉善目的模样,可心狠手辣起来,绝不输任何人。
宋道隽真真实实领教过她的手段,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更知道她极为护短。
乐平的性子像她,却并没有她聪明。
说实话,宋道隽不是很能理解赵笙为什么会爱上乐平公主。
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自己表兄喜欢,他也乐于成全。
比起木芳颜那个身份低下的,自然是乐平这样有身份的公主,更配得上自己的表兄。
赵笙将来是要继承定国公府的,他的妻子若没有一些身份地位,如何能镇住那些后宅妇人?
又如何能为赵笙的仕途增光添彩?
世家豪门讲究门当户对,本就是利益结合。
所以权衡利弊,作为一个善于经商的人,宋道隽左右盘算,还是觉得乐平公主更适合赵笙。
赵笙此刻脑子里想的却是,要如何体面的退了这门婚事,既不让木家颜面扫地,又不让自己处于坏人的境地。
宋道隽看穿他的心思,嘲笑他:“表兄,这恶人我已经替你当了,你此刻就装聋作哑不要见她,等我完成这份赌约,正大光明的将人赶出长安,到时候,你就能与乐平成就好事了。”
赵笙沉默半天,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
车夫驾着马车在大街上行过,不一会儿就路过了常乐坊。
赵笙忽然叫住车夫:“往东去。”
车夫得令驾驶着马车改道,马车的速度缓慢,赵笙撩开车帘细细往外看,很快就看到了裴宅的字样。
那门口站着一个小娘子,与人说着什么。
感觉有人打量她,便转身看了过来。
赵笙慌乱放下帘子,只偷偷撩起一角细细看那女子,一眼就认出那是木芳颜。
她与小时候差别不大不对,不,应该说她长大了,比小时候更加亭亭玉立,美貌非凡。
眉目之间,自有一股飒爽的英气,倒是符合她将门虎女的身份。
赵笙见到她的模样,心中长叹叹息,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龌龊又残忍。
想了想回到府中,告知母亲,他要退了这门婚。
定国夫人闻言,虽感到诧异却难掩高兴,“我儿这般想,实在是太对了,那木家小娘子放浪不羁,怎能入得我定国公府的门!你且放心,阿娘这就派人上门去退亲。无论如何,也要斩断这段孽缘。”
赵笙叫住她:“母亲且慢!这桩婚事我想亲自登门,向木家赔礼道歉赔。”
定国夫人不乐意,“你为何要去赔礼道歉?那木家女儿自己不检点,名声已经臭了,放眼整个长安城,如今谁不知道她干了三姑六婆的行当。他们有错在先,我们要退婚那是理所当然的,难不成让堂堂定国公家的世子,去娶一个三姑六婆?”
赵笙却道:“这件事儿子自有主张,您就不要插手了,说起来都是我们理亏,若木家怪罪,儿子一并承担便是。”
不管定国公夫人如何诧异,赵笙似乎下了决心。
回到房中,他翻出一个匣子。
匣子里却是这么些年,他与木小娘子往来的信件。
若没有那场意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迎娶木芳颜。
可人生实在是难以预料,他偏偏遇到了乐平,又在她身上懂得了这个情字。如今想来,只能做一回旁人口中的负心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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