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胜了,我便带了竹儿回去。”
茅屋里静悄悄的。
大笑伸手提起桌上的紫砂酒壶,满满地为自己斟了一碗。顿时,一阵醇厚的浓香迅速在屋子的每个角落弥漫开来。
光是闻到这种醇香,就足以叫人大醉了。
竹眉说完上面的话,垂下头来,专心地缝补着一件青衣。
大笑举起碗,一饮而尽。
“好酒!!”
“每到黄昏的时候我总是在一个最熟悉的路口迷路,似乎每个路口都通向一个叫做家的地方。然后我就坐下来,背对着夕阳在我的影子里抛铜钱,看`宝`字朝向哪里,就往哪里走。”
竹眉坐在门前的一块大青石上,静静地听着大笑站在夕阳下说着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他怀中抱着他的刀。他脸上满满的是阳光般灿烂的笑。
“然后呢?”微风过,剑已在手。
“然后一直到现在,世界上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少之又少。”
林瞎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做梦也没有。
他其实并不瞎。而且,他可以在十丈开外用一根绣花针命中一只正在飞行的蜜蜂。
但是在他杀人的时候就好像瞎了一样。
据说每次办理他的案子的差人完后都会连做一个月的噩梦。
年轻的时候他也怕过,所以他专门练了一种叫做“洗脑功”的密传。
这个功夫并没有别的效果,只是能让人睡觉的时候不做梦而已。创造这个密传的人,显然是预见到了世界上会有林瞎子这号人。
就象每一个已经上年纪的恶棍一样,他总能用极为乐观的态度想像着自己的死亡。
他知道自己将会死得很惨。
他认为最风光的死就是死在清贫的剑下。在他心里只有清贫才是一个配用剑的剑客。
此时他正躲在十丈开外的野草丛中,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夕阳下,满脸洋溢着笑容正在和一个坐在青石头上的女人说着什么。
“这个家伙真的很臭屁!”他狠狠地在心里骂着,从怀中取出两枚闪着幽蓝色光的金针。犹豫了一会,又放回去一枚。
毕竟,那个给了他三千两黄金的神秘人要的只是那个白衣女人的命,而自己对那个臭屁的男人实在是没有十分的胜算。
他一向很仔细而且吝啬。
这次,他认为自己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都算到了。
手腕轻扬,一根金针破空而出。
他已经在等着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全身而退。
“当时我真是吓傻了。竹眉姑娘从那么远的地方一下子就冲到我爬上的树的对面,一剑就把一个躲在草丛里的家伙的头砍了下来,又一剑脑袋已经变成两半了。直到竹眉姑娘走远了,那个没头的腔子才开始往外喷血!”
李小四拼命地朝喉咙里灌着烈酒,竭力想要克制心中巨大的恐惧。
他对自己的好奇十分后悔。既然卖过了柴,就打2两酒回家去吧,非要躲在树上看打架。
更叫他害怕的是,那被切开的脑袋有一半飞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轻叹着说了一句话。
“人那,还是死在床上最幸福。”
竹眉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招“飘零雪”,大笑竟然没能躲开。
或者说他竟然是自己迎上来的。剑势一发,不可收拾。
竹眉剑深深地插入大笑的胸膛。
大笑笑了。
他把左手悄悄背过身后去,松开手指。
一根金针落地。触及的野草马上枯死。
“你胜了。”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女儿,托给清贫照顾。她叫笑笑,却总是哭。就算是无意中打碎了一只瓷碗她都会哭上半天。”
“可我记得,你并未成过亲的。”
“你不是也没有么,但你却是竹儿的娘。”大笑的目光紧追着天边的那一抹快要逝去的彩霞。“所以你应该知道,那些不应该孤独的人却孤独地生活,是多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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