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斌照例很早就起来，上山锻炼了一番才回到学校。

走在操场上，正巧遇到了郁倩倩等人。杨斌和郁倩倩都是锡城四高中文科班的学生，虽然不同班，但因为一些事情，彼此比较熟悉。

见到郁倩倩和她寝室中的几个女生走在一块儿，杨斌向她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往投卡点都去。

交了卡正往宿舍走去，杨斌却发现刚才与郁倩倩走在一起的一个女生一直跟着他。杨斌记得这个女生是自己班里的，叫韩什么来着。由于长得不漂亮，也就从未在意，更未说过半句话。但现在这个女生却用一副饶有兴趣的眼神不断上下扫视他。

“你有什么事？”杨斌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他。

“没什么事，我回宿舍。”韩翠容笑着说道。

杨斌又向前走了一段，却发现韩翠容还是像刚才那样跟着他。

“你跟着我干嘛？”杨斌又问。

“没人跟着你啊！”韩翠容笑得像只圆脸的狐狸，“这条路又不是只让你一个人走的。你不要太敏感了！”

杨斌心知她肯定是有事。但自己与她从未有过交集，实在想不出她跟着自己有何用意。心说你要跟便跟好了，索性不理韩翠容，大踏步地往宿舍走去。

杨斌人高腿长，步子一迈开，速度顿时就加快，很快就把韩翠容拉下了老长一段距离。就见韩翠容一阵小跑赶到杨斌侧前方，有些气呼呼地说：“你这人真小气，玩笑都开不得。干嘛走这么快？”

杨斌停下脚步，说道：“那你承认自己跟着我了？有什么事，快说。”

韩翠容对杨斌冷淡的语气也不生气，靠近杨斌小声问道：“听说你高中时是个打架高手，还抓过三个强奸犯。是不是真的？”

杨斌正想往旁边挪两步，以免韩翠容碰到自己，听到此话，心中一跳，沉声喝问：“谁告诉你的？”

韩翠容可没被他吓到，看到杨斌有些紧张，她反而更为高兴了：“你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郁倩倩告诉你的？”杨斌冷着脸反问。

“不！不是。”韩翠容这时才想到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来问杨斌很可能给郁倩倩招来麻烦，连忙否认。

杨斌才不会相信她的话，在这个学校如此熟悉他往事的只有林子晟和郁倩倩两人。林子晟不会说，那就只剩郁倩倩了。想到这里，杨斌不再理会韩翠容，转身就走。

韩翠容在后面边追边喊：“真的不是郁倩倩告诉我的。”可杨斌没睬都不睬她，很快就进了男生宿舍楼，消失了踪影。

韩翠容垂头丧气，回到宿舍，见郁倩倩拿了包豆浆正在喝着，顿时哭丧着脸对她低声说道：“倩倩，我闯祸了……”

郁倩倩没明白她的意思，满眼疑惑地看着她。

“我……我刚才去找杨斌了……”

郁倩倩手颤抖了一下，没有出声。

“我问他昨天你和李佩玉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他好像生气了！”韩翠容偷瞧郁倩倩的表情，见她没有发怒，便继续说道，“他好像猜到是你说的……”

郁倩倩沉默半晌，淡淡的说道：“没事，你不要担心。”

“真的没事？”韩翠容还是很不放心。

“嗯。没事。”郁倩倩微笑着说道。

韩翠容舒出一口气，这才想起一快要上课而自己早餐还没吃，又心急火燎地跑了出去。而郁倩倩却悄悄皱了皱眉头，露出一副似喜似悲的复杂神情。

这一天的课程，杨斌依然在偷偷扎马步中度过了。其间发生了一个的小插曲，在下午上课时，杨斌在放在课桌上的教科书中发现了郁倩倩留给他的纸条，约他下课后到校门口见面。

下午只有两节课，下课时才三点半，正是天最热的时候，校门处空旷的水泥地被太阳晒得发出阵阵热气，烤得人发闷。

杨斌让李诚帮他把书带回了宿舍，一路踱步到约定的地点，却发现空无一人。直到十几分钟后，才看到郁倩倩穿着一件看上去很眼熟的白色连衣裙，远远的从校内走来。

待到郁倩倩走近身前，看清她身上裙子的款式，杨斌眉梢一跳，但没有说话。

“等久了吧？”郁倩倩对自己的迟到没有丝毫表示，表情很淡定。

“没什么。找我什么事？”

“想叫你陪我走走。”郁倩倩看着杨斌。

“美女有请，我自当奉陪。”杨斌笑道，右臂微曲，手肘向一旁伸出，做了个邀请女士挽臂的动作。

郁倩倩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挽上杨斌地手臂，两人沿着校门口地马路向北走去。

一路上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骑车，并没有什么风景。好在路旁栽植的香樟树长得很茂密，抵挡住了初秋热力未散的阳光，没有让人感到太过炎热。

杨斌和郁倩倩不咸不淡地聊了些进入大学以来的琐事，这还是两人自高二后第一次说话。

“开学这么久，你都不理我，今天怎么想到约我了？”杨斌边走边说，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又点上了。

“非要有事才能约你吗？”看到杨斌点烟，郁倩倩有些不快：“你就不能少抽点？”

杨斌吐出一口烟圈，笑道：“你又不是我老婆，管我抽烟干嘛？”

“可我想做你老婆。”郁倩倩语气平静，但内容却很是惊人，杨斌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

杨斌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可没义务娶你。”

“可我觉得你有这个责任。”郁倩倩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味道。

“我可没和你上过床，你何必赖上我？”杨斌小心地看了郁倩倩一眼。

“如果你想说强奸的话，可以直说，没必要用上床来代替。”郁倩倩目视前方，似乎没看到杨斌的眼神。

杨斌一时语塞，走了两步，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你还提它干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身上背负的责任。”

“我已经帮你报仇了。”

“那三个人的确已遭了报应，可你还有欠于我。”

“欠你什么？”杨斌停下脚步，看着郁倩倩。

郁倩倩放开杨斌的手臂，转到他身前，盯着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欠我一个原因：我为什么会被他们强暴！”

杨斌面无表情：“那是个意外。谁也不想这样。”

“意外？……哈哈……意外！”郁倩倩突然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杨斌长叹一声，回忆起和郁倩倩初见面时的情景……

那是在高二刚开学没多久，天气也像今天这么热，薄薄的夏装穿在女生们身上，露出大片闪耀着青春色彩肌肤。很多男生在课间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趴在窗边偷看女生走路时裙角飞扬露出的大腿。

杨斌也是其中的一员，还私下和另外几个男生一起给女生打分评定相貌，幻想有一日能够和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发展一段缠绵悱恻的校园恋情。而作为四高中美女之一的郁倩倩，更是他们梦中“幻想”的“常客”。

郁倩倩和杨斌同是文科班学生，不过郁倩倩是“快班”学生，是名牌大学的预备队，而杨斌则是“慢班”中的一员。

杨斌并非不用功，他的记忆力很好，可是天生对理科缺根弦，只要是需要计算的东西，他都学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因此，杨斌的语文、外语、历史、政治学得再好，有一门每次考试都只能拿十几分的数学拖后腿，将来高考能考上一个专科就谢天谢地了。

况且，杨斌由于常常在校外打架，虽然从未干过欺压同学的事情，但在校内名声不太好。因此，对于杨斌来说，郁倩倩只能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幻想而已。

可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正当杨斌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的时候，郁倩倩却按响了杨斌家的门铃。看到郁倩倩当时的形象，杨斌吓了一跳。她头发凌乱，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满是污垢，满面尘土，泪水在脸上冲出几条黑色的沟痕。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神，空洞，但深处却隐约透射出多人心魄的仇恨，仿佛深渊中燃烧着的地域黑火，冰冷，诡异。

杨斌忙把她拉进屋内，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而郁倩倩的回答却让他惊愕、愤怒。

原来当天傍晚放学后，郁倩倩因帮任课老师收拾作业本而晚了一些回去，却在路上被三个青年男子拉进了一条空无一人的偏僻小巷中，惨遭轮暴。郁倩倩从这几人的对话中，了解到他们原本是埋伏那里打算偷袭杨斌，未成想杨斌临时改变了往日一放学先回家的习惯，先去市中心逛了一圈才回家，没有走这条路。白白等了半天的三人正打算撤退，却遇上了单身的郁倩倩，色心一起，便干下了天理难容的事情。

听了郁倩倩的讲述，杨斌虽然火冒三丈，但却没有失去冷静。便问郁倩倩不去报警却先来找自己的原因，而郁倩倩的回答却让他打了个寒颤。原来郁倩倩知道就算那三人被警察抓到，关上几年也就出来了。而她，想要的是这几个伤害她的人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