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得遇高人
拎着箱子拉开房门的时候,杨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心想自己的嘴怎么总是这么大呢,这两年来越混越背,还不全都是被这张管不住的嘴给害的?多掏三百块钱也就算了,怎么还让女人在这房间里继续住?怕箱子放在房间里被这个自称什么冰的小姐顺手拎走,现在还得带着出门倒不是什么大事,但万一这个什么冰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却充分利用起他杨科给创造的大好条件,在这个房间里接上两天别的客人,他就该找块豆腐放冰箱里冻两天,然后拿出来往自己的脑袋上使劲砸,把自己给砸死算了。
无奈地挥了下手里的房卡,自我解嘲地撇了撇嘴,杨科对着关闭的房门苦笑了起来。
按他在家族中的辈分,杨科的大名应该叫“杨登科”,事实上他录入家谱的名字就叫杨登科。用他叔公的话说,他姓杨名科字登科。而“方轻愁”则是他假身份证上的名字,通常是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的时候使用的。“杨科”这个名字,是他刚出生的时候老爹随便起的。
据说当初医生给杨科填出生证的时候,一边拎起热水瓶往面前的一个杯子里倒着水,一边问杨科的老爹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医生是杨科三表姑家的大表姐,跟杨科的老爹是小学同学,两人常有来往关系很不错。杨科的老爹那几天在医院侍候老婆孩子累得头昏眼花,一天到晚都是神情恍惚的,压根儿没听清医生的话,竟然以为医生问他渴不渴给要倒水给他喝,就稀里胡涂地答了声“渴”。那天那大表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想当然地以为他给孩子起单名为“科”,就在出生证上写下“杨科”二字。杨科的老爹把出生证拿到手里后,才魂魄归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杨科”这个名字还算可以,干脆将错就错,让孩子叫这个名了。到杨科三岁那年修家谱的时候,为了和堂兄弟们的名字统一,在叔公的建议下,在他的名字中间加了一个“登”字作为表字,所以后来他家的长辈和亲戚都叫他“登科”。
许多有着吉利名字的人,现实中的境况和名字所讨的彩头正好相反。比如大名叫“美丽”的女人,长相大多非常平庸;小名叫“大壮”的男人,大多从小就体弱多病的。“登科”是个很吉利的名字,所以大名叫“登科”的杨科也一样,注定了与登科无缘。
杨科小时候倒是个聪明孩子,学习成绩还过得去,但长着长着,他的聪明就慢慢地用到了别的地方,而且还不知怎么的眼高手低起来,自己觉得什么都行,实际上却什么都只会点皮毛。整个初三都只顾着偷看正在发育的女同学们一天比一天鼓起的胸部了,中考的时候杨科考得一塌糊涂,还是他老爹找叔公托了一圈人情,才进了一个技校。读了两年后,觉得上技校没什么前途,不如尽早出去闯天下赚大钱,杨科辍学到一个亲戚办的小建筑公司打工,进了公司下属的一个工程队。
杨科长得高高大大的,看上去非常帅气,很能吸引女孩子们的目光。可惜他这个人也就是外表差强人意,实际上只是个衣服架子的材料,力气活是一点都干不了的。幸好和工程队里的许多人相比,杨科算是个“知识分子”,又是老板的亲戚,工头就让他负责柴米油盐等日常生活用品采购这样的后勤工作,有时也帮工头记记账、排排班什么的,倒吃不着苦,收入也比一般的工人高一些。
数年之后,杨科从给工头打杂的小厮混成了工程队长,有年带着工程队到了一座南部的大城市,看到许多城里人手里都拿几本杂志在公园里练气功,在众人面前念念有辞地看上去很神,不由非常羡慕。心里痒痒也在地摊上买了一本,回去后什么舌顶上颚、收腹提肛、气沉丹田的照着书上练了起来。练了大半年,虽然书中提到的特异功能一样也没练出来,但不知道确实是练功带来的好处还是心理作用,杨科觉得精神头比以前足了许多,连力气都大了几分似的。以前跟工人们掰手腕从来没赢过的,练功大半年后竟然破天荒地胜了几回。于是杨科买了更多的杂志来看,练起来更加起劲了。
但让杨科意想不到的是,再过了小半年后,他突然发现脸上的青春痘越冒越多,还总觉得浑身燥热,像是憋着一股火,身体的某个部位动不动就一柱擎天胀得生疼,尤其是当有年轻女孩子从身边走过送来“阵阵香风”的时候。因此他大热天上街买东西的时候,也要里面穿着两三条短裤外面再套一条厚厚的牛仔裤,免得到时候出洋相。另外,杨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梦遗,有的时候甚至连中午午睡的时候也会梦遗,一天要梦遗两次或更多次,而且每次梦遗后都会浑身乏力。那段时间里的杨科,实在是苦不堪言。
在外施工的工程队,住的大都是临时搭建的工棚,尽管杨科是队长,但他那个工程队规模有限,所以他不能像那些大包工头那样,把工人们丢在工地上自己去住宾馆,为了按他妈的要求多省点钱下来好回家娶媳妇,他也是在工棚住的。只不过一般的工人们都是十几、几十个人挤在一个工棚里,他只需要和两个施工员住在一起而且。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过度频繁的梦遗让他总是非常尴尬。
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又不好意思到医院找医生看,自己琢磨了好长时间,杨科想到可能跟练气功有关,就试着停止了练功。停止练功一个月后,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燥热,青春痘也渐渐不见了,却出现了更大的麻烦:他竟然不举了!晨勃离他而去了不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某个部位都像死蛇一样没有一点生气,怎么刺激都没用。于是杨科忐忑不安地又练起了气功,希望奇迹出现。让扬科惊喜万分的是,几乎立竿见影地,在恢复练功后的第二天早晨,他又重新一柱擎天了,然后则是终点又回到起点,一切都和暂停练功前一样了。
走投无路之下,杨科由公园里认识的几个“同道”介绍,带了一份重礼去找一位叫邓运江的“高人”请教。高人当然是高风亮节的,非常详细地询问了杨科的情况,并伸出右手作雷达状在他胸前身后“探测”了一番,断定他这是出了“偏差”,是练功过程中的正常现象,不是什么大问题,想办法纠正过来就行了。接着什么有无相生、阴阳相济地说了一大堆,告诉他说这是“孤阳不生”,需要阴阳调和。邓运江后来又说,虽然杨科在练功过程中走了弯路出了偏差,但正因为出现偏差,证明杨科的资质不错,是个可造之材。要是个资质差的人,就算练上十年八年也找不到一点“气感”,想出偏差都出不了呢!
然后邓运江拿出一本所谓“秘籍”手抄本送给他,说只要照这本“秘籍”去练,两个月后就可以达到阴阳平衡,一切恢复正常,坚持练下去的话,前途不可估量。邓运江还神神秘秘地不让杨科当场打开看,理由是他往这书中发了功,在书中注入了“灵力”,如果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灵力”会被他吸回去。最好是回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打开,免得外泄的“灵力”被别人分走。
杨科一向自视甚高,被邓运江“资质不错”云云的几句好话一捧,不由飘飘然起来,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地方专心练功。于是匆忙回到工地后稍作安排,马上赶到城郊一个园林式的宾馆,一口气交了一间独立小平房半个月的租金,准备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来一次闭关修炼。戒斋、沐浴、焚香,做足准备工作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邓运江赐予的“秘籍”翻看起来。
“秘籍”所载的,其实并没有太多特别的内容,大多是杨科以前在各种杂志和书籍上看到过的,一开始的时候让杨科心中很有些失望。不过这本秘籍好在系统性很强,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总结得很清楚,可见邓运江费了不少心思去整理。所以还是让杨科受益匪浅,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独自在黑暗中摸索的自学者进入了正规的科班,档次一下子上来了。
闭关期间,杨科又到邓运江那去了两次,向邓运江请教那些因为言语太隐晦而看不大明白的地方。当然,每回去的时候都没忘记给邓运江送上一份价值不低的礼物。邓运江一如既往地高风亮节,每次都很耐心地给他讲解。至于后来邓运江都跟他说了些什么,经过这么多年后杨科已经记不清了,但对邓运江说过的一句话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记得邓运江当时感慨道:“当再大的官,赚最多的钱,都只是些身外之物,还是‘修行’重要啊!”杨科的理解是,邓运江这话暗示了“得道”是可能的,和“得道”相比,金钱和地位确实什么都算不上。而“得道”,是要靠“修行”——也就是练功来实现的。虽然“修行”了未必就能“得道”,但要是不去认真“修行”,则是永远不可能“得道”的。这就像“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一样。邓运江这话,如同给杨科打了一针兴奋剂,让他越发踌躇满志起来,回到宾馆后,想都没想就续了三个月的租金,铁下心来要过完“秘籍”上要求的百日闭关期限。
通过系统性的学习,并在邓运江的指点下,杨科好像真的不再偏差,从弯路上回来了。一柱擎天虽然仍在继续,但梦遗的次数却渐渐少了,脸上的青春痘也慢慢消了下来。在宾馆里扔了几万块钱后,杨科终于圆满“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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