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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第一章 神秘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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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骄阳似火。风,连一丝都没有。

在通往开封城北门的驿道两边,绿树葱郁,枝叶浓密,洒下一路的阴影,多少让祝雄风感到些许清凉。他信马由缰,流连于路边的花红叶绿,一时陶醉其中。

蓦然间,路边树林里传来“当”一声金铁交鸣。祝雄风大吃一惊,转脸看去,便在这时,“嗖”的一声,一道银光挟着锐风贴面飞过,射入路边树干上。这棵树粗若碗口,但被那银光一射之下,竟然猛地摇晃起来,“咔嚓”一声倒了下去。

祝雄风看得瞪目结舌,心想:这般雄浑的力量,岂是人体所能抵得住?他打马转入林中,刚奔行几步,忽听到一声怒喊,顺声看去,原来林中正有两人奋力厮杀在一起。

只见一个独眼道人手持着半只断剑,呼喝一声,狂舞起来,刹那间,剑风骤起,精光乍现时,挺剑刺向步步紧逼的黑脸道人。

黑脸道人神色一变顿时手忙脚乱,只得退后几步。独眼道人趁机跳出圈外,用断剑指着黑脸道人,冷喝道:“天龙剑法也不过如此。若非你利刃在手,我早就宰了你!”

那黑脸道人笑道:“青溪道友,你一路跟踪一再出言不逊挑衅于我,莫非上次输得不服?唉!可惜,我今日要事在身,只怕难以相陪了。不过,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泰山派上下随时恭候道友前往赐教。”

那独眼青溪道:“哼!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松涛道友既然说下话来,反正早晚都是一搏,今日岂非更好?”

祝雄风心中忽然明白了:黑脸道人是泰山派五剑中的松涛,独眼道人是崆峒派的青溪剑客。只是不如这两大派的两位高手因何在此相搏?

只听松涛道:“方才我可是剑下留情,你切莫相逼……”

青溪一听,勃然大怒,心想:你这分明是蔑视于我,心念至此,忽抛去断剑,右手从腰间御下一条黑幽幽的长鞭来,迎风一抖,“啪”的一声,软鞭立时硬直,说声“看鞭”!纵身飞起,长鞭卷向松涛。

松涛虚退半步,长剑斜划一弧,刺向青溪。

青溪手中软鞭虽长有两丈,但是柔韧灵活,只见他轻挪身子,右腕一转,那鞭梢忽而施转成圈,在松涛一怔之时,长剑已被软鞭缠住,他吃了一惊,疾挑长剑,满指望能削断软鞭,撤出剑来。他哪知,青溪的软鞭是用天竺进贡的上等犀牛皮,辅以西域天蚕之丝又在特殊的药物中七蒸七冷所制成,极具柔韧性与灵活性,莫说松涛手中之剑,就连当年岳夫人的秋水剑都奈何不了它。

松涛心中凛然,这时忽听青溪叫道:“嘿嘿,你还不撒手吗?”话音刚落,手中一空,剑已到了青溪手中,不觉又是一怔。

青溪屈指轻弹剑锋,听得龙呤之声,经久不绝,赞道:“好剑!好剑!”见松涛转身欲走,心中怨恨未出哪能遂他之愿?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说时,一抖长鞭,鞭梢席卷下来,鞭影纵横交错宛若一道天网,封住了松涛的所有退路。

松涛暗自叫苦,他剑脱手后,知道青溪的软鞭厉害,自己手无寸铁更非他敌手,见青溪正用一只独眼凝神于剑,似乎无暇自己,心中暗喜,只道天赐良机,现在不走,还待何时?哪知,青溪立即洞穿了他的心思,舞动软鞭封住了他的退路。松涛无奈,只得凝劲于掌,护住左右,储劲待发!

青溪狞笑道:“嘿嘿,老子今日要报黄山羞辱之仇。”

松涛恨声道:“只恨方才没有狠下心来杀狗,到头来反而被狗欺……”话犹未了,听得“啪”一声脆响,青溪的软鞭正如银蛇般卷来正打在腰上。松涛感到腰上火辣辣地疼痛,知道今日凶多吉少,心中一悲,暗自长叹:只怪自己轻敌,让他夺了兵刃,唉……看来今日此辱难免了。我死不足惜,若让泰山派声誉受损,自己可是泰山派十足的罪人了。想到这里,两行热泪早已滚落面颊,转眼之间,身上又中了几鞭,耳听着青溪猖狂得意的狞笑,心中反倒释然,抬起右掌,缓缓拍向天灵盖,掌至半途,腰上突然一紧,心中也随之一紧,接着双足离地,身子腾空而起,耳中嗡鸣乱响,急风扑面,心中登时凉了半截。

祝雄风见青溪要将松涛摔向山石,心中不忍,一股正义感油然而升,心想:这青溪堂堂崆峒派高手,心地却如此残忍,松涛方才明明剑下留情,他非但毫不领情,竟还得势不饶人,恩将仇报。既然让我遇上了,虽然我非他敌手,也不能见死不救。想到这里,正要飞身而出,突然之间,一条灰影一晃而过,已抢在自己前头接住了松涛,稳稳着地,端的姿势优美。祝雄风心中愕然:这人是谁?好俊的轻功。

青溪原本要将松涛摔在山石上,摔他遍体鳞伤,出心中怨气,不料人影一闪,松涛已被人半空接住,他心中既惊又怒,冲半路杀出的灰衣道人喝问:“来者何人?”

那灰衣道人笑道:“青溪道友真是贵人多忘事,黄山一别至今尚不足一月,道友当真不识于我?”

青溪这时见来人是黄山派的水道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你来了更好,我就顺便领教一番黄山五绝连云剑法的厉害。”话落鞭起,漫天鞭影直如厉网般卷向水道人。

水道人反应奇快,剑出如风,人影剑影相协而生宛若一团乌云,倏忽间已出五招。这五招剑法连绵不断,快得更是不可思议,好似专为克制青溪鞭法所出。

青溪顾此失彼,软鞭难以全力施展,功力大打折扣,心中既惊又怒,忙施出一式奇招总算挽回颓势,飘身一旁,咬牙切齿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时暗凝真气凌空拍出一掌。

水道人侧身半转,避过青溪这霸道的一掌,身子借势下沉,猱身、反剑撩向青溪软肋。

青溪猝不及防,一片衣杉已被应声削落,临危之际,他拧腰、倒纵,险险避开水道人这一刺,饶是如此,心中也不免怦怦直跳,冷汗潸然,再不敢掉以轻心,全力抖展软鞭。三十六路鞭法一路展开,声势斐然,一时如闪电击空,一时又似蛟龙出洞,奇招妙着层出不穷!

那水道人斗志勃发,将连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在跳、跃、腾、挪、飞、翻之时,又将黄山五绝的“狂蝶追凤”上乘轻功发挥至极颠,与剑法招数丝丝紧扣密而不分。

祝雄风看得羡慕不已,心中盘算:自己何时才能练成水道人这样的轻功和剑法呢?黄山派能位列五大门派之列,单以水道人这般身手来看果真名不虚传,他日如有机会定当去黄山派拜谒一番。

此时青溪已渐处下风,在水道人奇妙绝伦,纵横连绵的剑法下已章法大乱,防守稍有迟缓,胸前登时空门大现,眼见水道人一剑刺来,他心头凛然,暗想:我命休矣!

祝雄风不由惊呼出声!

在这性命攸关之际,一团红云突然由林外飘至,一道银光随之射来,其速之迅不逊闪电,不偏不斜,射到了水道人分心刺下的剑锋上。

水道人刺出之剑骤然遭击,剑锋一偏就失了准头,不由怔立当场。

青溪虽饶幸捡回一命,但惊魂难静,想到方才九死一生,险些命丧水道人剑下,尚有后怕,若非暗中有人相助,只怕自己非死即伤。更想不到水道人的武功比自己估计的要高出甚多,心头一时悲愤交加。

水道人本欲刺中青溪,蓦然树上飞出一道银光,打在剑上,只觉剑身轻颤,已偏不方向,心中甚是惊愕,细看那撞剑后坠地的东西,却是一支纤细的绣花针,心中暗惊:这可是峨眉派的飞针,难道附近隐有峨眉派中人?他凝神侧耳倾听片刻,身后树上果然有极其轻微的响动。他心中了然却不动声色,暗暗凝聚真力,骤然发出一记排风掌,暗想:那树上之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岂知掌力过后,忽听那树上惊呼一声,凌空飞出一人。那人半空中右掌拂出,登时有一股绵绵掌力迎向水道人的掌力,刹那间,不仅御去了水道人三成的掌力,还将其剩余的掌力因势牵引,击向一侧的树上,“轰”的一声,接着哗啦一阵乱响,那棵树轰然倒地。

青溪一见来人分外高兴,呼道:“妙因师妹,你来得正好!”

来人正是峨眉派的妙因师太,水道人望向妙因,对她方才显露的“峨眉绵掌”及“桑推术”佩服不已,口中却道:“妙因,你既然不守规矩,肆意发射歹毒的峨眉飞针,一再激怒于我,可休怪我不讲情面。”

峨眉飞针是峨眉派的镇派之宝,与山西霹雳堂的龙须针,四川白家的夺命针齐名。妙因乃当今峨眉掌门,妙如的俗家师妹,已尽得飞针精髓,发射起来随心所欲,江湖之上几乎无人能敌,刚才她显然是手下留情,否则在水道人与青溪相斗正欢之际,她倏然出手,水道人焉有命在?又见水道人排风掌力拍来,便用绵掌将其掌力化掉三成,剩余掌力就用桑推之术因势牵引至一旁,心想:排风掌也不过如此。

这时听水道人言语不敬,脸上不悦,扬扬掌中飞针,道:“道家讲究:‘无为而治,心平而气达’,能饶人处且饶人,可道人方才脸布杀机心存恶念,这岂是遵守规矩?我发飞针救人难道反而不对?笑话!哼!我可不管你们黄山崆峒两派之间有什么宿怨。想想百余年前,你们本是一家,现在虽分道扬镳,各立山头,但相煎何太急?崆峒派曾有恩于敝派,水道人,这知恩相报,你说对也不对”?

水道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更无从反驳,但他到底为人机警,心思缜密,顺着台阶往下走,说道:“言之有理,既有师太从中斡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他日咱们再续旧情。哼!告辞!”说完拉起松涛跃入林中,转眼不见。

青溪朝水道人的去向狠狠“啐”了一口,才向妙因言谢,言语中却是颇为的亲昵。

妙因这时看到了祝雄风,脸上悄现红晕,对青溪的讨好显然不屑一顾,娇声笑道:“喂,那位公子,你干嘛老盯着人家看呢?”

祝雄风忙道:“请师太原谅,在下一时冒昧,睹视了芳颜,还望恕罪。”心中却想:这人真怪,我何时盯着你看了?但他为人谦虚,知书达理,也不去计较这些个人的得失。

那青溪却道:“臭小子,再敢乱看,小心狗眼。”

祝雄风脸色倏变,怒不可止,便要发作,便转念一想又忍下这口怒火,心想:这道人身为侠义派中人却好生无礼。自己方才还想过要助他一臂之力,如今却是这样一副模样,凶巴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到这里不再言语,放马而去。

行不多久,便出了树林。路两边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片荷塘。田田的荷叶间“小荷才露尖角,早有蜻蜒立上头”,轻淡的荷香,让人惬意无比!

祝雄深呼几口荷香,只觉周身舒爽,心中欢喜,不料睹物思人,心中忽然想起玉宛青来,想到了去年的荷园之夜,不觉愁怅涌来,心中那份思念又加重了几分。

他只顾想着心事,突然间两匹飞驰而过的马把他吓了一大跳,他猛拽缰绳,那马立蹄嘶鸣,差点冲进荷塘中来,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猛然间身后又传来一阵马的“咴咴”嘶叫。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黑衣壮汉的坐骑显然也是被那两匹马所惊,后退过程中,岂料路边因受水浸湿比较软,承受不过一人一马的重量,那马一只后蹄深陷稀泥,另一只后蹄也滑向荷塘,马上壮汉眼见就要坠入荷塘。

那知他突遭变故,依然镇定自若,反应更是出入意料的灵敏,只见他突然拔刀在手,信手挥向一旁荷叶,借这一挥之力已冲天而起,跃到岸上避免了落水。

这几个动作在刹那间一气呵成,祝雄风瞪目结舌,半天才回过神来,心下佩服,刀既出,不伤荷叶,人却凌空而起,江湖中有如此上乘内功与绝妙轻功的高手为数不少,但说起配合之美,运用之妙却属凤毛麟角,由此可见,这壮汉内力奇高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祝雄风心中既赞叹又羡慕。

说明迟那时快,那两匹并排同行的马已奔去十数丈外。但是其中马上那瘦高个突然“哎呀”一声,翻倒马下。同行的矮胖子发觉事情有变,急忙勒住坐骑,飞身下马,回剑斩断缚住瘦高个右脚的绳索。奔到近前急道:“五师哥,你怎样了?”连呼几声,见瘦高个全无反应,仍闭目不醒,只道已遭了毒手,心中绞痛,不由放声大哭。哭了几声,转念想到:我同五师哥并辔而行。缘何他会突遭敌手呢?思来想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忽听有人说道:“他死不了,只不过被人点了穴道而已,矮胖子抬头一看,见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轻人,心中暗暗吃惊。

说话的正是祝雄风,他适才看到黑衣壮汉无意间所露的一手后,知道他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忽又听那纵马人中有人“啊呀”惊叫摔在马下,便猜知是黑衣壮汉施了手脚,以教训他们纵马狂奔肆意骚扰路人之举。但始终不知他用何手法不动生色地教训了瘦高个,仔细想了想,这才明白:在黑衣壮汉冲天而起时,曾看他抬手一指,或许正是这抬手一指封住了瘦高个的穴道。当然,这只是他心中的推测而已。

矮胖子一双小眼在祝雄风的脸上扫视了三遍,见他年纪轻轻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对他的话很是不以为然,但心中却有预感五师哥神不知鬼不觉地坠马不醒,显是中了暗算,知道今日碰到厉害的对手啦。他双手在瘦高个的身上连拍带打却无挤于事,心中又不免狐疑:五师哥莫非中了邪门妖术?说道:“朋友你定然搞错啦,我五师哥绝非被人点了穴。”

祝难风心想:你喜欢怎么猜就怎么猜,反正不关我的事,便到:“在下只是随便猜测而已!”

矮胖子道:“我还以为阁下就是位深藏不露眼光锐利的高手呢。哼!”不再言语,抱起瘦高个放于马上,打马而去。

祝雄风见二人渐渐远去,苦笑一声,摇摇头,继续赶路。不多时,天色昏淡下来。祝雄风拦下一农夫,一问方知,离开封城尚且有三十里,他谢过农夫,抬头看看昏淡的天,心想:若不能在天黑之前进城恐怕就要露宿荒郊野外啦,当下快马加鞭奔驰而去。

奔行了半个时辰,忽见路边有灯光传来似乎有一处建筑,他心中大喜:若是有家客栈就好啦。他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已人困马乏,如今想到前面有落脚休息处,周身的疲倦登时消失的毫无影踪。走近前一看,果然是一间酒店。

在小二的引导下来到店内,径自坐于窗下,点了几份特色小吃要了一壶酒,静下心来自斟自饮,好不快活。

酒店大部分伸展到荷塘中来,底下用数不清的木架托住,四周荷花簇拥,置身其间,但觉清风徐徐,荷香袭袭,不觉喜形于色。

酒足饭饱,一身的疲惫便荡然无存,这才向四周打量。对面桌上有一男子,体态清瘦但貌相俊朗,俨然一富家子弟,只是神情凝重,脸上似乎锁着一层忧愁。不久前见过的那黑衣壮汉悠然自若,一付心思似乎全放在酒中,偶尔抬头向店外张望片刻,那眼光也是稍纵即逝。祝雄风心中奇怪,他难道在等人?

便在这时,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嘶声,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近,只听有人喊道:“小二!快些喂马!”说话间,草帘一掀,进来二人。

祝雄风听那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大步进来年正是不久前那两个在路上纵马惊人的道士。那胖道人在店内扫了一圈,狠狠瞪了祝雄风一眼,低声对瘦道人说道:“五师哥,点子安在。”二人相视一眼,不动声色地坐在那貌美青衣男子身侧。

那青衣男子眼中忽闪出一丝的慌乱,突然站起身来,丢一块碎银在桌上,一声不响的走出店外。

胖道人刚要起身相随,瘦道人轻咳一声,低声道:“七师弟,稍安勿燥,免得打草惊蛇,八师弟他们早在路上等候了。”说完诡秘的笑了笑,又道:“你就放心吧!来,吃菜!”

祝雄风心想:看他们言行举止颇为诡秘,似乎要对付那文弱的青衣男子,他脑中立刻闪现出那青衣男子的形象,那男子显然是一们富家子弟。这两个道人莫非是打家劫舍的贼人?这样一想,不由向他们多看了一眼。

刚巧胖道人也向祝雄风看来,目光一接,脱口道:“愣小子,看什么看?”

瘦道人疑惑地望向胖道人,道:“七师弟,你认识他?”

胖道人怒道:“方才就是他施的手脚。”

瘦道人心中一怔,适才自己大意轻心被人点了穴道,颇费一番周折才得以解开,正愁找不到下手之人,想不到竟是眼前之人,勃然大怒道:“你这臭小子吃了熊心豹胆是不是?敢戏弄五爷?”

祝雄风本来就对他们适才的所为耿耿于怀,如今又听到瘦道人不问青红皂白就骂自己,心中更坚定认为他们是打家劫舍的贼人,已下决心与他们斗上一斗,杀杀他们的威风,便道:“这位朋友,请你说话干净点。”他本欲将实情说出,但瞥见黑衣壮汉正向自己看来,话至口中又咽了回去,心想:我何必再将这事扯到他身上呢?料知,这两个道士只是穷凶极恶之徒,怕他做甚?而且祝雄风也看得出黑衣壮汉身怀绝技,一身的武功绝不在两道人之下,自己替他背了黑锅,如若遇到危险,他岂会坐视不管?

这样想来便要张口说话,以激怒那瘦道人。岂料瘦道士却突然拔出佩剑,纵身跃起,也不说话挺剑疾刺祝雄风双目,口中说道:“先刺瞎你这双狗眼,谁让你有眼无珠!”

祝雄风见他剑势刚猛颇有气势,不敢硬接闪身跃开,避其锋芒。瘦疲人见此,不由大出意外,道:“臭小子,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说时剑锋一转,斜劈而来。这一招含势凌厉,夹带锐风,兼之瘦道士人在第二剑刺出前,先踢开了地上的桌椅,空间广阔,便于腾挪,是以这一剑始出,祝雄风便是危机四伏。

祝雄风心头一冷,这一泰山派天龙剑法中的招式,瘦道人何以施来挥洒自如?莫非他是泰山派中人?但一想到他们的言行举止,更似黑道恶人一样蛮不讲理,又断然否定。泰山派是武林中五大门派之一,怎会有这等不屑门人?

但想归想,瘦道人的剑转眼间已刺到眼前,祝雄风脸色微变,虽知化解不了瘦道人这一招,但他反应异常敏捷,长剑横挡,腰身一拧,屈身退后半步。哪知,脚下忽然一滑,重心失衡,一下摔倒在地。

原来,瘦道人一脚踢开桌椅时,饭菜洒了一地,地面异常的滑溜。祝雄风心中无防,登时摔倒,眼见瘦道人晃剑又刺,心中恼怒不已,既恨他出剑无情,又恨他人品低劣。祝雄风虽然卧身地上,但是突然之间,左腿曲起骤然蹬出,右手抬剑紧随而出,刺向瘦道人腹部!

瘦道人一脸的惊疑,心中愕然:这怎能么可能?这小子竟会用本门剑法?他心神一分,出剑再不神速,看到对方的剑尖在眼前闪动,心头凛然,脸上骤然色变,仓促之间举剑外格!

祝雄风手上一抖,虽剑尖微偏但剑势不减,不仅滑过瘦道人的长剑,剑招未老,反而用力斜刺瘦道人。

胖道人一旁看得真切,大吃一惊:奇怪!这臭小子刹那间用了武当、黄山两派剑法,还掺和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招式,他到底是何来路?难道那劫镖之事走露了风声?还是……但都没有可能啊!那事做的天衣无缝,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纵然有所疏漏,也断然不该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突然间,祝雄风倒地之后,却趁机使出了天龙剑法中的一招“一心一意”来。只听“刷”一声,瘦道人衣襟下摆应声而断,半个道袍披洒下来,他虽然恨瘦道人恃武欺人,但到底他心胸宽容,为人朴实,只想教训瘦道人而已,是以他只是用剑划开他的衣衫,希望他能引以为戒。否则,祝雄风要是剑尖稍微偏转半分,瘦道必将血溅当场。他只道一剑划破瘦道人衣衫,瘦道人会知难而退,知趣而回,是以心下已放松警惕。

岂料胖道人非但没有反思反倒一剑劈向祝雄风面门,如惊虹闪现刚猛异常。祝雄风感到剑风扑面顿生警觉,长剑向外封出,“当”一声,虎口一麻,长剑已应声飞起脱落坠地。

瘦道人见胖道人出奇不意地削落了祝雄风的剑,欢喜无比,说道:“七师弟,休伤他性命,我有话问。”

胖道人收回刺出的剑,说道:“便宜了你。”

瘦道人喝声道:“臭小子,说!你为什么会本派天龙剑法?”

祝雄风听他这样问来登时明白:这二人果真是泰山派人,难怪能识破方才自己改头换尾的一招“一心一意”呢,但又感到他们的行为与泰山派松本的品行相差甚远,是以不想理会于他。

瘦道人见祝雄风不理自己,更是生怒,道:“臭小子!凭你偷窃本派武功这一条,道爷就可一剑劈了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祝雄风道:“你口口声声在下偷窃贵派武功,但你又是何人?谁知你是否假冒?”

瘦道人道:“哼,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吧,道爷法号松雷,嘿嘿,这下,你怎该知罪了吧!”

祝雄风心下明白:这二人果真是泰山派中人,瘦子即是松雷,那胖子不用说就是松雪,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泰山五剑中的松雪松雷,却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之人,心下气不打一处来,但随即想到目前处境实是凶险之极,稍有疏忽大意,就可能难逃生天。

只听松雪向松雷道:“这臭小子偷窃本派武学,品性低劣,实属罪大恶极,不如废了他的武功。”

松雷道:“就依七师弟。”

祝雄风心下憟然,不禁打个寒噤:我虽手无寸铁,也绝不会束手待毙,心念至此,一边凝聚力量于双掌准备放手一搏,一边打量四面八方寻觅躲避之所。

只听松雷狞笑道:“臭小子,你就任命吧!道爷只废你武功,却不妨碍娶妻生子。你要怨就怨自己命浅吧,哈哈,哈哈。”狂笑声中,欺身进前,挥剑斩向祝雄风右手。

松雪心下窃喜:嘿嘿,就不信你徒手空拳能躲开这招“风雷共舞”,只盼早些看到祝雄风断去右手的痛苦模样,以解心头之恨。

他正打着如意算盘呢,那知忽听“当”一声,“呜”一声,心头疑云顿起,一看之下,如坠五里云雾一般,只见松雷呆立当场,长剑已不见,脸上犹有惊骇之色,这简直不可思议!

松雪收摄心神,静思适时情形,心头仍是茫然,无意间,地上的一粒青枣核映入眼帘,他呆了半响,全身忽地一震:适时正是这粒枣核打在五师哥的腕上,才致他剑脱手,想至此,他心中一紧,知道周围隐匿着高人,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却斜目偷睨。

祝雄风方才生死实系于一线,虽只不过是一粒枣核,但内家高手以内力灌注之下,不仅迅捷似流星,更是力道惊人,登时撞飞松雪的剑。他四处看看,房内除黑衣壮汉外,其他人等一见打斗,早就一窝蜂似跑开。他心中一热,知是黑衣壮汉出手相助。

忽听壮汉道:“两位道长剑法卓绝,实是非同一般,来!在下敬两位一杯!”

祝雄风心中一愣,难道他们本属同伙?一想至此,不禁黯然长叹起来!

那松雷不加提防失了剑,已是老大不痛快,心中懊恼,忽听壮汉一席话,悻悻道:“道家人,戒酒戒肉……”

黑衣壮汉慢条斯礼道:“无妨,无妨,只需心中有道,何患道之不存?况且,正因道长心浮气燥才至吃了闷亏,眼下喝杯水酒稳稳情绪,岂非更妙?”

松雷察言观色心即明白,适才就是他用枣核偷袭自己,害自己当众出丑引以为耻,当下怒道:“你找死啊!”说时身形倏起,“呼呼”两掌劈向黑衣壮汉。

黑衣壮汉侧身闪到一边,道:“尔等自诩为俠义中人,却不择手段地欺凌一个江湖后辈,简直在给泰山派的脸上摸黑,他日传出江湖,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松雷见黑衣壮汉轻描淡写地避开自己的掌力,着实吃了一惊,何况他的话中带有羞辱的味道,更目空一切,真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方消心头怨恨,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来者不善,对方武功路数诡秘轻灵,莫测高深,绝不在自己之下。可他生性好胜,又过于自负,未曾把对手放在眼里,当下冷喝一声,旋即两掌拍至。

祝雄风暗想:泰山派素以剑法响誉武林,想不到掌法也非同寻常。

松雷这两掌已运至七成的功力,掌风骤起,黑衣壮汉却飘身而退,右袖挥舞,二人掌力相交,“怦”一声响,俱都后退。

祝雄风瞧得仔细,松雷仰坐地上面色土灰毫无血色,显是受伤不轻,恐怕没个两三月休养,难得复圆。反观黑衣壮汉却是神态自若,只听他说道:“这有本门秘制疗伤丹药,内服外敷各三粒,道长先请收下。”说完,扔向松雪一只瓷瓶。

松雪恼恨他伤及松雷,本欲扔掉瓷瓶,仔细想来又觉不妥,何况松雷着实伤得不轻,不敢再拖延,当下拍开瓶塞,倒出六粒腥红的药丸,仔细辨认,喜道:“这是范氏化瘀丹,乃良药,其功效之妙不在桃花宫‘再续还神丹’之下。阁下到底何人?”

黑衣壮汉道;“道长只须用药,其他莫问!”

‘范氏化瘀丹’果真灵验非凡,茶盏功夫,松雷已悠悠醒转,乍看到黑衣壮汉,大吃一惊,呼喝声中,一跃而起就要相搏,哪知一动之下牵动旧伤,痛叫一声,复又跌落!

黑衣壮汉冷声道:“道长既能醒来,可就再不关我事了,更不关这位小兄弟事。”

祝雄风听到这里心头一热,既为错怪他而歉疚,也为他光明磊落的心胸所折服。中原之大,却未曾听到有姓范的武林高手,思来想去,脑海想起一人:难道这汉子是天山死谷范家的后人?当年,死谷范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谷主范夺命以追魂夺命掌驰骋西北武林鲜有敌手,虽从未踏入中原,但关于他的种种传闻却在中原流传甚广。十年前,他被另一魔头血怪击伤,后不治而亡,范家的后人从此以后也就销声匿迹。眼前的黑衣壮汉显然不是泛泛之辈,掌力既霸道,行径又捉摸不定,难道同范家真有渊源?

只听黑衣壮汉道:“这位小兄弟心地善良,古道热肠,禀性朴实,哪像你们身为侠义中人,却心胸狭窄,恃强凌弱,今日之事就此罢手了,二位请便!”

松雪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背起松雷,也不言谢,转身出门飞奔而去。青衣壮汉看了一眼祝雄风后也自离去。

祝雄风望着他们相继离去的身影,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只觉得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往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就像松雷松雪的所作所为,又哪一点算得上侠义行为呢?

祝雄风连同刚才打烂的东西在内,全数付足了银子,才上马离去。

进入开封城内,已是万家灯火时。祝雄风投宿在城南的老地方客栈,早早洗涮完毕,上床休息。不知睡了多久,悠悠醒来,窗外月色清冷,淡淡花香不时飘进房内,祝雄风倍觉温馨。

祝雄风再难入睡,穿戴完毕,轻轻走出房门。此时正是夜深人静时,四周只有风声,虫鸣蛙叫。他施展轻功,来到城北的花园里,独坐于亭内,荷花依旧,月光如初,心中却涌现一种惘然若失的伤感。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旁边的柱子,字迹犹在,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时愁思淋漓,思念之情如决堤的江水般一泻不可收拾,想起了去年的此时偶遇玉宛青的每个细节每个片段,体内都涌出一阵暖流,好在再过一个月,就要按约定去杭州探视,现在虽然没有可能,但睹物思人,心情再难平静,不禁长叹一声:“青儿,一年过去了,你现在还好吗?我发过誓,今生不负你的一片真心情意。”

蓦然间,风中传一串冷笑声!

祝雄风缠绵的思绪瞬间收起,星目游动。只见不远处的六层塔顶,正有两条人影倏来飘去,斗得正酣。过不多时,一人惨叫声中摔下塔顶,另外一人冷笑一声,远远遁去,瞬间不见踪影。

祝雄风心中奇怪,走近塔底一看,坠塔之人衣着华丽,胸口中了一剑,血正流出,脸面狰狞,显然死时恐怖至极。祝雄风思想片刻,暗想:江湖之上日见混乱,流血杀戮何时能止呢?他心中不忍,就在荷塘边的地上挖掘一个土坑,正欲搬尸体入内,突然发现他胸口高高隆起,似藏有物品,心中好奇,自言自语道:“这位大哥,请你原谅我动你遗物了。”当下用剑挑开衣服,赫然露出一个布包,打开来看,里面包着一支打造极为精湛,在淡淡月光下通体银亮,细若年毛的银针。

祝雄风凝视这银针片刻,心中一凉,持针之手不由轻颤起来,暗叫:这是山西霹雳堂的镇堂之宝龙顺针,与峨嵋飞针,四川白家夺命针齐名。这霹雳堂视为永世机密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人身中出现。这人是谁?仔细辨认,确是不识。

突然方才那阵笑声又自响起,祝雄风已感到身后传来急劲的衣襟破风之声,心念电转,一转身就见一个蒙面人身形如同鬼魅般轻轻飘来,口中不时发出笑声,抬手一挥,祝雄风只觉一股沉重的劲风撞来,急忙凝神运气相抗,才至没有被那股奇特的掌风推倒,但心中早已骇然无比,暗想:这人信手一挥就有这般掌力,若是全力拍出一掌,自己岂能承受得起?我可不能白白送死,心念已定,就想转身跑开。

蒙面人已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你想跑吗?”

祝雄风心一横:怕他干吗?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示弱于人,于是站着不走,说道:“我为什么要跑?”

蒙面人笑道:“你挺有骨气,可惜遇上我了。”说时,缓缓拍出一掌。

祝雄风虽知蒙面人掌力惊人,但也准备硬接这一掌,就在这时,斜刺里飞出一人,一掌拍向蒙面人,口中说道:“愣小子你还不快走,找死啊!”祝雄风听声音挺熟,就是一怔,蓦然借助月光看清了来人正是白天所遇的黑衣壮汉,心头一热,想到:这蒙面人武功恐不在他之下,在这种时候自己怎能独自离开呢?因而不退反进。

黑衣壮汉口中“咦”了一声,道:“愣小子,你虽有一付侠肝义胆,可你在身边反而碍手碍脚,还不快滚到一边去。”反掌挥出,祝雄风“登登登”倒退三步,一跤摔倒,待跃身再看时,不仅黑衣壮汉和蒙面人不见了,就连地上的尸体也已不见,心中更奇,两个大活人突然间就在面前消失了,他们的轻功当真惊世骇俗了,但那具尸体怎么也不见了?

这时,整个开封城都沉浸在黑夜中,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将祝雄风从沉思中惊醒,他顺声望见,只见一辆马车沿着城中的青石板大道向西疾行,宛若一阵风骤然刮过。祝雄风心中奇怪:这是什么人,何事这么急着赶路?又见两人晃身而过,断断续续听一人说道:“点子走了,快追!”接着又有一人施展轻功向那先走的马车追去。

祝雄风心打算跟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也追了下去。一口气追了有二三十里地,马车奔驰如电早已出了开封城,转入一片树林中来。那林木葱郁浓密,隐隐中透出一份古怪。祝雄风放缓速度,只是紧紧跟住前面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心存警觉,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突然间前面的马嘶鸣大叫,奔跑中一头倒地,动了几下,便即死去,显然被人用暗器射死了,马车上一人冲天而起,“刷”拔出长剑,刹那间剑舞如风,“当当……”一阵脆响,击落了数枚暗器,四周看看,厉声喝道:“到底是什么人,一路跟踪,为什么不敢现出真面目。”

祝雄风看去,不由一怔,怎么是酒店里见过的那个青衣公子呢?当时自己还当他是一介文弱书生,如今才知他剑法这么厉害,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突然树林里发出一串笑声,树上跳出二人,一人竟是松雪,一人祝雄风却是不识。

青衣公子一见是松雪,不由一愣,心想:这个道士跟随几日了,到底有什么事?难道看穿了自己的真实面貌?

只听松雪道:“贫道就直话直说了,这位是虎威镖局的总镖头,人称神行太保,你不该不认识吧。”松雪指了指身侧一个大汉。

青衣公子道:“我又没有万贯家私让他保送为何要认识他?”

松雪道:“阁下莫要再固执了,贫道已经暗中观察你几日了,你藏踪隐形,行为诡秘,怎能不让贫道起疑。”

青衣公子暗想:什么?他暗中观察我几日了,不知有没有窥见我的私隐,脸上一红,怒声道:“你堂堂一派高手,却尽干些偷偷摸摸勾当,还知不知羞?何况纵然我藏踪隐形,又关你何事?”

那神行太保道:“阁下息怒,只因事出无奈。那劫镖大盗固然手段高超,得手后不留半点痕迹,可狡兔三窟,又终究难逃老猎人的眼睛。你自以为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全无线索可寻吗?“

青衣公子听得一头雾水,道:“你们说什么?谁是劫镖大盗?”

神行太保道:“阁下还要狡辩?”

青衣公子道:“我有什么好狡辩的?但你们所说的劫镖案跟我无半点瓜葛。我根本未曾听闻此事,又哪是什么劫镖大盗,你们一定是搞错啦。”

神行太保脸色一沉,道;“阁下既然再三否认,难道非要我将上月发生之事再陈述一遍吗?”

青衣公子冷声道:“请君随便,在下洗耳恭听。”

神行太保道:“既然如此,我就将你所做之事说一遍……”

青衣公子急道:“等等,你说什么!怎么是本公子做的事?不要含血喷人!”

神行太保道:“哼!不怕你不承认。上月初三,本镖局在山西境内被劫去一批镖物,价值数万两,连押镖的二镖头也身受重伤,不治而亡,而这批镖物,至今下落不明。这批镖物事关本镖局的声誉,于是四下派人打探消息,寻找线索。承蒙泰山派诸位朋友鼎力相助,终于发现了线索。阁下该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吧。”

青衣公子道:“正好相反,本公子越来越湖涂。”

神行太保道:“只因事发当日,有人在事发现场看到过你,而且你一路由山西而来难道只是巧合?行踪诡秘,小心谨慎,连住店都将车厢放入客房,严密保守,不准旁人靠近半步,这又所为哪般?车内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如此重视,何不让在下看上一看?”

青衣公子护住马车,喝道:“谁敢动马车一下。”一颗心怦怦乱跳,额上细泪潸然而下。

松雪道:“阁下心中无鬼,堂堂正正,为何不让贫道检查一番,如真无可疑之物,贫道自当赔礼道谦。”

青衣公子道:“谁敢乱来,可别怪剑不长眼!”

松雪道:“那得罪了。”闪身进剑,一招“无中生有”剑影纵横开来,飘忽不定,令人难辨虚实。

青衣公子却不去分辩松雪剑影的虚实,直接避重就轻,反剑斜撩,出剑奇快,身形如鸿般曼妙。

祝雄风惊赞不已,心想:本来我还担心青衣公子不是松雪对手,现在看来,仅这一身的轻功就足可从容自如了。

青衣公子身形似一团青云,剑招却是诡秘异常,叫人防不胜防,每招每式中都暗含深奥的变化,凌厉杀机不时出现。他疾舞数剑,身躯突然一晃,手腕轻振,一道剑光直刺松雪双目,剑至中途,忽而剑式一变,剑尖却划向松雪的腹部。

松雪见青衣公子短瞬间攻出如此精妙的剑来,惊讶不已,百忙中连封数剑,稍自扭转劣势,不失时机地狂劈一剑,剑光霍霍,剑锋上杀气凝结,威猛无比!

青衣公子甚是从容,反手再刺一剑,剑势更奇,竟从一个刁钻的方向一剑划出,刹时间剑光激荡而出。

松雪见青衣公子施出此等剑法,着实吃惊,急忙催动内力,以一招刚柔相济的“风雷共舞”迅速出击,总算挽回点颜面,他身形暴退开来,想想方才一幕,不由失声叫道:“好一招‘浪子回头’,快说!你和姑苏正义府是何关系。”心中已是惴惴难安。

原来,青衣公子方才施出的一招叫做“浪子回头”,正是以一套反手剑法“倒置乾坤剑”而闻名江湖的姑苏正义府南家的绝招。姑苏正义府乃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其家传武学博大精深,一向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是以青衣公子使出此招必定同正义府大有牵连。

青衣公子也不答话,长剑含怒释放,吞吐间夹带锐风,刹那间变换了数种剑法,一时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一时又是反手剑法,剑招超人想像,不走俗套,化解起来颇费心机。

松雪起先倒有几分顾虑,几招过来,见青衣公子虽剑法精湛,但火候不够实不足为惧,因而兴趣勃发,一口长剑竟也施得密不透风,寒光流转,自信二十招足以取胜。

二人各展绝学,倏来忽去,斗了十多招,难决高低。

久战不胜,松雪难免心中浮躁,想到:自己若是连这个年轻后辈都战胜不了,日后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呢?有道是高手相争最忌分心,“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松雪心神微分,虽仅仅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却已被青衣公子捕捉到,他登时大喜,正是机不可失,长剑避其锋芒,直剌而入。

松雪正自思索如何破解,眼前突然红光一闪,不禁“啊呀”一声,伴随一阵奇痛传来,一看之下,登时惊骇无比,肩头巴掌大一块皮肉已飞了出去,虽然未伤筋骨也足令他心惊胆颤。

青衣公子一招得手,长剑趁机反向撩至,灵敏无比。

松雪见青衣公子得势不饶人,心头既惊又怒,强压心头怒火,咬牙切齿,猛攻几剑,逼退青衣公子,虚晃一招,跃离一旁,急忙撕下一片衣衫简单包扎住伤口,再看,神行太保已与青衣公子战在一起。

神行太保见青衣公子突然伤了松雪,大吃一惊。他深知松雪乃当今泰山派第三高手,剑法造诣不在掌门松原之下,在整个武林中也是排上名叫上号的,就连自己也难以在百招内胜他,但这神秘的青衣公子却能在几招内伤了他,其剑法之精可想而知。同时也想到,难怪二镖头会重伤不治,遇上此等劫匪,那也只有认命的份,想到这里,他突然大吼一声,猱身欺至,抡圆单刀,迎风一展,说声“看刀”,猛然发力斜劈而下。

这一刀劈下,平淡无奇毫无妙处可言,但是那刀锋之上凝着的一层杀气,直有无坚不摧之势,正是神行太保家传绝技,屠龙刀法中的一招“力劈华山”。

祝雄风一旁看了,感觉刀势凶猛,不禁轻呼出声。

那青衣公子方才与松雪力拼十数招,已经感到力难从心,知道神行太保这招“力劈华山”威猛无比,心中已惧,哪敢正迎其锋?百忙中,疾转侧身弯腰低头,耳听得“呜”的一声,刀背紧贴脊背滑过。但刀锋扫过,刀风犹厉,竟将她头上青布小帽削了下来,登时一头乌亮长发披洒下来。

祝雄风乍见青衣男子时,就觉得他面容俏丽,身材纤细,缺少男儿的阳刚气息,原来是女子假扮,不觉愕然。

青衣女子虽然避开神行太保的一刀,但芳心怦然乱跳,许久才慢慢静下心来,深知神行太保的屠龙刀法绝非等闲,也明白方才能小胜松雪全靠取巧,若是再战松雪绝无半分胜券。她看看马车,心中顿时担忧起来,心想:云哥,我已尽全力了。恐怕难已守住这个秘密了。蓦然又想到,一旦外泄了秘密,正义府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一刻……

神行太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武林中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剑术高明的女子,竟能避开自己“力劈华山”一招。他迟疑片刻,单刀攻势不减,刀背轻摆磕向对方剑锋,“当”的一声,青衣女子长剑脱手弹起,惊呼出声。神行太保见此良机,暗喜,单刀骤起,在青衣女子后侧连劈三刀,同时左手五指伸张疾抓而下,端的灵猱无限。这一抓之势暗含七种变化,当真匪夷所思,神秘莫测!

青衣女子本来就忌惮于神行太保出刀的刚猛,蓦然间又见他五指凌空抓来,同时感到身后刀风霍霍势难躲避,登时脸色惨变。

祝雄风伏在一棵树上,居高临下,场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起先,青衣女子力斗松雪,能处身不败,已感惊奇;现在神行太保连劈三刀,封住青衣女子退路,左手疾抓而至,而青衣女子长剑脱手后,已心生急躁,显然无从躲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祝雄风侠义之心顿生,迅速跳了起来,在神行太何身后,刹那间连刺数剑,逼他撤刀后防,如此一来,青衣女子便趁机脱身。

神行太保感到背后有人偷袭,撤刀后防,格开来剑,急忙跳向一边,单刀护身,目光炯炯,怒道:“什么人?敢偷袭本镖头?”

祝雄风正色道:“在下只是过路人。”

神行太保见站在面前的是一年青后生,料知他不知真相只是一时冲动而为之,便道:“既是过路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此事并不关你,为何多管闲事?”

祝雄风道:“堂堂七尺男儿这般欺负一弱女子。难道我能袖手旁观吗?”

神行太保遥了摇头,道:“你说的没错,但你知她是什么人吗?”

祝雄风道:“什么人?难道是江洋大盗?”

神行太保道:“那也差不多。因为她是劫走本镖局数万镖银的大盗。不知者不怪,小兄弟,你走吧,别管闲事。”

祝雄风道:“阁下为何一口咬定就是她劫的镖呢?”

神行太保道:“在下并没有一口咬定她就是劫镖大盗。只是怀疑而已,当然,决不是凭空捏造的胡乱猜测。”

祝雄风道:“那么阁下认为应该怎样才能消除你对她的怀疑呢?”

神行太保道:“至少,要让在下检查一下她的马车……”

青衣女子急道:“你休想。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和劫匪联系在一起,你们不仅血口喷人,而且不明事由蛮横不讲理,我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也绝不容许你们胡作非为。还有那个贼道士,看你也是一付道貌岸然,谁知你心里在想什么罪恶勾当?说不定那镖物就是被你劫去的。你这么做无非是寻找替罪羊来掩盖自己的恶行,你好逍遥法外是不是?”青衣女子一席话只说得松雪心惊肉跳,暗想:道爷留你不得。

祝雄风却想:她一席话于情于理都无可非议。但她为何就不同意检查车厢呢?难道车厢内真的有什么古怪?堂堂虎威镖局总镖头,总不至于平白无故地栽赃陷害吧。反正他们各有各的想法,我本不该多管闲事,可是实在看不惯江湖上这种弱肉强食,恃强凌弱的行径。何况,两个武林高手这样对待一个女子,只要江湖中稍有正义感之人,都会站出来评断一番的。

正想间,蓦然间身后传来青衣女子一声愤怒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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