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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第四章 瓜田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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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祝雄风脑中突地灵光闪现,以一招泰山派的“仙人指路”荡剑而出,剑尖轻点风满楼剑身,不仅化被动为主动,更是连向对手刺出了十八剑,一剑快似一剑,一剑更比一剑有气势。

风满楼凝神连封十七剑,见第十八剑迅捷绝伦,实不敢正迎其锋,如果自己身体无疾,状态正值巅峰,实不难化解,但是现在体内毒素刚除,极是虚弱,难尽全力,只得听天由命,但是心中始有不甘,暗叹:我风满楼最终还是要命绝泰山剑法之下。他见祝雄风接连施用泰山派剑法只道他是泰山派中人,对自己赶尽杀绝,夺取火龟图而来,因而索性闭目等死,岂知,祝雄风突然收剑。

只听祝雄风道:“风大侠息怒,不知因何事定要致在下于死地呢?”

风满楼道:“你这无耻小人,偷走了宝图不说,还蓄意伤我性命,快说,你是不是泰山派贼道一伙的?”

祝雄风如坠五里云海中,暗想:你二话不说拔剑就刺,分明不讲理,反过来却说我偷你宝图,简直岂有此理,便说:“风大侠,话可不要乱说,在下堂堂正正,和泰山派哪有半分瓜葛?又怎会去偷你的什么图呢?”

风满楼一听怒火更盛,道:“好,有你的。别以为有泰山派撑腰,风某就怕了你。哼!今日把图还我,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定要你血溅运河。”说着,纵身出剑,一剑三式刺向祝雄风。

祝雄风闪身避开,他涵养再好,也终于忍不住生怒:“既然如此,就领教高招。”一言未毕,眼前剑光已如虹急削而至。祝雄风轻侧其身,长剑横架出去,“当”一声,心中说声“好”,却是借力用力,借这双剑撞击之力,拔身而起,剑锋偏转轻划而下。

风满楼仰面封剑,在胸前半寸处才封住攻来之剑,心中已是呼呼直跳。他脚下滑步,长剑反向直插船板,稳正身形,怒吼一声,凝聚全力,推出一掌。虽仅只一掌却是他二十余年修为的结晶,何其惊人。

祝雄风见风满楼掌势凶猛,心生惧怕,便想趋身避开,哪知丹田一口气提出,正要凌空飞起,忽觉腰上一阵酸麻,刹时体力如决堤江洪一泻而下!风满楼这一掌正印在胸前,耳中一阵“嗡嗡”乱想,人似断了线的风筝坠入河中。

风满楼不知其中枝节,还道自己将祝雄风拍到船下,心中既惊又喜,想到他方才的勇猛,着实弄不明白何以突然不堪一击,欢喜半响,突然想起火龟图,大叫一声,掷剑在地,就想跳河。

忽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怎么?风大侠想投河潜逃吗?”随着声音,人影一晃,一个黑脸大汉已立于风满楼面前,手持狼牙棒,棒上绿光荧荧,正是天狼帮总管李二奇。只听李二奇道:“想那千年火龟,千年才能碰上一次,乃浑然天成的绝世奇珍,既是生于天地自然,自当天物共享。风大侠既然有幸得到这寻宝之图,自是应该与我等分享了,哈哈,免得暴殄天物,各位朋友以为如何?”

只听周围船上传来阵阵哟喝声:“宝物共享,宝物共享。”

风满楼思量眼前形势,知道敌众我寡,只得智取,万不可动粗,便道:“李总管所言非虚,火龟图虽是在下从光明顶上力拼而得,但在下心中却时时没有忘了各位朋友。”

李二奇冷声道:“如此甚好。”

风满楼道:“只是现在那图已不在我身上。”

便在这时,陡闻一阵鼓乐声顺风送来,李二奇心中大奇,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河岔里驰出来一只龙形大船,船头的杏黄旗涨得浑圆,正向这边急速奔来。他心头难免一惊,暗想:怎么,红灯教也来凑这个热闹,不过也未放在心上,盯着风满楼又道:“风大侠当真风趣。那宝图既为大侠夺得,大侠定然爱护有加,何况以大侠的身手,江湖上又有何人能偷得,嘿嘿,这等拙劣的伎俩,亏你还说得出口。哼,你当我等是三岁孩童?你可看清了,周围这些朋友可全是为图而来。风大侠,你要三思啊,可别因小失大,伤了大家的和气啊!”

风满楼压住心头之火,道:“风某自十六岁出道,历练二十余年,什么阵势未曾见过,可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吓倒。但是,事实如此,宝图确实已不在我身上,各位相信与否,全凭自己。”

李二奇阴笑几声,道:“我等朋友,不辞辛苦聚会在此,岂是来听大侠信口狡辩?识相的,还是交出宝图来,免得发生不愉快的事。”

风满楼寻思:看来今日说破嘴皮子也难以博取他们的信认了,这可如何是好?只可恨那小贼偷走宝图,否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便忍痛交出,日后总有法子再行夺回。可如今他们决难相信,免不了一场血战,只不过,纵然去死,也不能太便宜了这班穷凶极恶无耻下流之徒。

李二奇见风满楼久久不语,神情寡欢,只道他迫于形势,正自决断,便道:“大侠可曾想妥?可别误了朋友们扬州城内醉香楼的温柔窝啊。”一言未毕,四周已有人嘻笑响应,也有人在晃动兵刃故意发出一阵撞击声。

风满楼长叹一声,悠然道:“既然如此,承蒙各路朋友看得起,只好忍痛割爱了……”

李二奇喜道:“如此甚好。大侠不愧为今世之俊杰,他日大侠有事,今日到场的各路朋友自当鼎力相助。”

风满楼伸手入情,指头触到了那条保存了二十多年的丝帕,心中一酸,心中说道:“师妹,今日实在因事情急迫,只好用这块丝帕赌上一赌了。唉!生死全在此一举了,也不知你现在怎么样了,但愿你能保佑我此计得逞。”睹物思人,仿佛又回到当年姚牧歌送定情物给自己时的一幕幕。

那李二奇极善察言观色,见风满楼一付难以割舍的模样,心中暗喜:想不到三言两语就逼迫他交出宝图。哼,风满楼啊风满楼,你也不过浪得虚名,竟不识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计。哼哼,这可怪不得我等心狠手辣了。想至得意处,不禁开怀大笑。

只见风满楼从怀中拿出一块因时日已久,褪色许多的丝帕,放在嘴边亲了又亲,轻声道:“师妹助我,然后高举过头。”朗声道:“各位朋友看好。这便是那宝图,风某虽饶幸夺得,但不敢独享,思考再三,今日就当着各位的面交与天狼帮李总管保管,他日杀龟取丹,自当泽被众生,功德无量。”说罢,跳前一步将丝帕投向李二奇。

李二奇见宝图将至,不由喜极,抢前几步,把抓图在手,贪婪地看起来,全然未想到杀机临头。

风满楼冷笑一声,突然拔剑,不待李二奇反应过来,长剑刺帕而出,正中了他的眉心。李二奇“啊哟”一声惨叫,狼牙棒举至半顶,终于翻倒在地。

风满楼用剑挑起丝帕,在怀中放妥,将李二奇的尸体踢入河中,目光冰冷,沉声道:“宝图在此,有胆的过来取走便是。”

此番几个帮派为夺取火龟图结盟而至,哪知事情突然就起波澜,刹那间尽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天狼帮帮众见总管突死,皆悲愤交集,已有数人奔出来跳到风满楼的船上吆喝着围住风满楼,厮杀起来。顷刻间,船上横尸数人。

风满楼杀得性起,纵声狂笑:“有种的上啊!”

那天狼帮众人见风满楼如此神勇,哪还有人敢上前挑斗?全站在船上用世上最恶毒的话诅咒。

突然间嘈杂之中不知何人喊道:“他妈的,把他龟孙子的船撞沉,让他当王八。”第二人接着道:“那不成,万一水中丢了图,岂不糟糕?”又一人急道:“那总不能让他嚣张下去吧?”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莫衷一是。

却在这时,那艘初时鼓乐齐鸣的龙船已经悄然驶至天狼帮船左侧,那船首之人手持斗大流星锤,喊声“打”,一锤飞出,只听“咔嚓”一声,登时将天狼帮船的桅杆打断。

那桅杆一倒,船失平衡,立时原地打转,天狼帮帮众突遭此变故,惶恐之中,有数人跌落水中,接着又是一锤打在船帮上,河水顿时由洞口涌入。般上人等更是惊慌,皆挤向另一侧,般体立时倾覆晃动,大部分人滚落水中,少部分机警者死命抓住船身,终被救起。

“邦邦邦”,忽听得三声脆响,风满楼的坐船在众人无暇顾及时突然急速冲了出来。

其时河面风速极大,又是顺水,那船转眼间已在半里之遥,其他船上诸人始自醒悟,有人喝道:“兄弟们,快追啊!不要走了风满楼。”

追出数里之遥,那龙船突然掉头逆风破浪迎了上来。

黄河八猛乃黄河之霸,水上功夫甚为了得,只见十六胳膊抡浆划船,船如箭之离弦,转眼已至龙船之侧。

忽听龙船上那持锤之人哈哈大笑,一锤打出,“咔嚓”一声,正中黄河八猛的快船,绳索一抖,顿将整条船掀翻,急风骇浪中顷刻沉没,其他人慑于那锤的威力,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奋起直追,但仍紧跟龙船不放。

忽听运河帮的船上有人颤声道:“这人莫非正是十年前一人一锤攻破洞庭十三寨的风雷七锤叶流星?”此人一喊,其他人等尽皆惊变,喧哗起来。

太湖帮姚老二恨声道:“不错,就是他。”这时刚被救上船的黄河八猛的老大道:“叶流虽然神勇,毕竟是匹夫之勇,我等一拥而上,也怕他不得。关键就怕红灯教。”

白虎帮有人接道:“各位想必都已听说过鳄鱼帮之事,一夜之间被红灯教灭掉。其组织之严密,武功之怪异,行事之诡秘,着实令人头痛。”

他这一说,众人都道:“难道就这样认输了,天狼帮兄弟的仇就不要报了?”一时间,又吵闹了起来。

前面河流湍急,只见两艘龙船一字排开,横在河中央,船头的杏黄镶红灯笼的旗涨的浑圆,毕剥劲舞。“邦邦邦”三声,两船同时冲撞而来。

这运河七凶,黄河八猛等帮派本是一群乌合之众,见红灯教船坚锤厉,早就心生怯畏,如今见他们冲撞过来,登时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再说祝雄风被风满楼一掌打落船下后,登时被湍急的流水冲走,但他命不该绝被河水冲到岸边搁浅。

也不知过了多久,祝雄风始自醒来,但见繁星似锦,听得蛙声一片,他挣扎一番,只觉胸口阵阵刺痛,但总算站了起来,辨视四周,这才知道自己竟置身一片芦苇塘中,心中大为奇怪,想想当日情形,叹了口气,始自庆幸被河水冲到这里搁浅才幸免于难。躺了片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芦苇丛。

走不多久,黑暗中蓦然听到一声轻咳,他心中一喜,抢奔几步,不想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在听到有人喊了声“什么人”后就又昏死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躺在一间草棚中,鼻中闻到的既有西瓜的香甜味,又有烟草的辛辣味,忽然噪口发痒,“哇”的一声,吐出一团血乎乎的东西后,反而感到舒坦甚多。

便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子,你终于醒了,老朽便放下心啦。”顿了顿又说:“老先生真是神仙下凡,不仅药到病除,而连醒来时刻也估计的相差无几。”说完转身出去,过了片刻,端着一只黑碗颤巍巍进来,道:“公子你喝下这碗药汤,便无碍了。”

祝雄风支撑着坐起身来,道:“谢过老伯。”接过碗来一气喝干碗中的药,这才打量起面前之人,见是一位形容枯槁,身材削瘦的老者,心中感激,忙施礼道:“老伯救命之恩,祝雄风没齿难忘。”

老者道:“老朽哪有这个本事,只能说公子你命大福大造化大。三天前,你倒在老朽的瓜地里,老朽起初也是束手无策,巧极一位白发老先生偶经这里,他精通医术给你诊断一番后,又是针灸又是配药,现在终于好转了。”

祝雄风心头一热,感到周身无比温暖,再揖一礼,心中更对那位救了自己一命的白发先生感激万分,只是无缘相见,引为今生遗憾。

只听老者道:“公子你太仁厚啦,救你命的是那位自称姓华的先生。”

祝雄风心中寻思:姓华的先生?难道是神医华一刀?若真是遇上了他,那当真是天大的鸿运了。

老者接道:“华先生让老朽转告公子,公子先是背后中了暗器内力不济之时,才被人迎面一掌打中的。”

祝雄风暗想:居然能猜知我是先中了暗器后中的掌,当真是世外高人,当今世上除了神医华一刀还能有谁?但又纳闷:难道那日忽觉腰上一阵酸麻其后内力不济,是中了别人暗算之故?

这时候,那老者转身在外面角落端出一片碗片,递至祝雄风面前,道:“便是这个东西背后击中的公子,都全部没入了肉里,万幸,毒性不甚猛烈。”

祝雄风看那碗片上之物,见是一只粗若麦芒,细头开叉,通体褐黄的东西。拿起迎着阳光再看,却是通体晶莹,不由失声叫道:“黑风谷圣手先生的蚊子笑!”脑中顿时又浮现那日情形,却怎么也想不到圣手先生在什么时候出现过。

在老者的悉心照料下,祝雄风日渐康复。这一日,祝雄风正在草棚跟老者学编竹器,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只听一人道:“咦,前面有片瓜地,走,去讨个瓜吃,也顺便问问,幸许有那臭小子的下落。”又一个声音道:“你为何一定要生见人死见尸,难道信不过老夫的蚊子笑?”

“蚊子笑”三字入耳,祝雄风全身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仇人圣手先生竟自己送上门来。侧耳细听只觉声音似曾听过,但又想不起何时何地听过。抬头一看,正有两人走来。左边一黑衣老者,尖嘴削腮,颏下山羊胡,依稀便是那日船家的模样。右边之人高大威猛,一身锦衣颇有气派,却是不认识。

只听锦衣人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让他漏了网,说出真相,那风满楼岂能跟我们有完?又如何顺利完成计划。”

黑衣人老者道:“只是不知,我既已得手,那风满楼还有何价值,不如就此除去,他日减少一个对手。”

锦衣人道:“圣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黑衣老者道:“愿闻其详。”

锦衣人道:“圣兄,你有所不知,风满楼若是死在我们手上,那整个江湖都会认为东西被我们得了,那么三天两头有人找上门来,必然会带来极大麻烦,怕再难有片刻安宁。若是他活着自然就有人找他索取东西,到时他走投无路,我们再施以恩惠,正好将其收为已用,岂不妙哉。”

黑衣老者拍手道:“高明,实在高明,除了叶流星,世上怕再难找出第二人能有此雄心智慧了。”这二人正是圣手先生与叶流星。

祝雄风初听他们言谈,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觉血往外涌,忍无可忍,终于大喝一声:“老狗,别找了,小爷在这里。”

圣手先生叶流星二人正在讲话,猛然听到一声大喝全都吓了一跳,圣手先生眼尖,一下子认出了祝雄风,惊道:“这臭小子果真未死。”

祝雄风怒道:“你以为你那破东西能伤得了小爷吗?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

圣手先生听祝雄风骂自己的蚊子笑为“破东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想不到他竟然没有命丧蚊子笑下,奇怪之余,更觉得在叶流星面前丢了脸面,刹时怒火填膺,厉声道:“上次算你饶幸,这次让你活不过今日。”

那老者见圣手先生怒容满面,一付凶样,早就吓傻了。

祝雄风也不甘示弱,道:“老狗,小爷今日要报能那一针之仇。”说着,冲进草棚里,抓起西瓜刀,直刺圣手先生的双目,只盼一击而中,以消心头之恨。

圣手先生身形灵活异常,不避不退,反而欺身而至,身子一扭,已绕到祝雄风身后,看也不看,反手扣向祝雄风右手,似乎要空手夺刀。

祝雄风出道尚浅,没有什么临战经验,只知道两人过招,拼个胜负,哪里知道世间人心的险恶?圣手先生出手就想夺他兵刃,他反而暗喜,见圣手先生五指已将扣到,右腕轻抬,刀锋划个弧待要砍向圣手先生后脑,蓦然却听得圣手先生冷笑一声,心头正奇,忽觉得左腕一紧,显然被他拿住。

圣手先生方才反手扣向祝雄风乃虚招,实招是抓其左手。祝雄风不识真伪,俨然中招,心中既惊又急且怒,一时五味俱全,眼见着仇人拿住自己的手腕一付得意的模样,肺都要气炸了,心想:拼掉性命也要拼,绝不能让他遂愿,是以全不顾自身安危,暴喝一声,西瓜斜劈而下!

圣手先生见此正合心愿,见刀劈至,微微一笑,右手闪电挥出屈指轻弹,祝雄风手中刀已经飞向了半空,不知跌落何处。

祝雄风刀已失,脸色刹时惨变,牙眦目赤,突然一头撞向圣手先生。他本就没有经过什么正宗的武学传授,所学所用的全是模仿他人,对付一些不入流的高手虽然有效,但与老奸巨猾武功深不可测的圣手先生相比,那就差之千里了,手腕如被铁圈箍住一般,竟然施不出半分武功,但他实在恼怒之极,竟采取了以头撞人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

圣山先生右手松开,说声:“去吧,”将祝雄风抛了出去,口中笑道:“学得几招下三滥武功,也在老夫面前放肆,太不自量力了,哈哈……”

祝雄风跌得头昏脑胀,但仍不甘示弱,道:“老匹夫,看打!”但手中空无一物,情急之中抓起瓜地里的一根木棒,施尽全力,“呜”一声扫向圣手先生。

圣手先生道:“你自寻死路,可怨不得老夫了。”说时,右手食中二指环扣,弹向祝雄风!这便是其赖以成名的弹指神功。

十五年前逍遥魔君以逍遥指为恶江湖,歹毒的逍遥指令黑白两道又惊又怕,惶无计施,后来圣手先生以弹指神功与之激战一天一夜,虽然没有击毙此魔却也令他元气大伤,最终被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的至尊楼楼主秋凤鸣格毙,才得除此害。也因此役,圣手先生与秋凤鸣二人都以名震江湖。十五年后,圣手先生的弹指神功又精进了数层,虽未达到登峰造极的绝顶境界,但试问天下间,能及者寥寥无几。

如今,他实在气恼,也趁机在叶流星面前炫耀,便将弹指神功施了出来,但他指力刚激荡而出,却听得“扑扑……”一阵闷响,眼前红光忽现,又听到祝雄风大叫一声,圣手先生却是愕然呆立,自言自主道:“简直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

叶流星知道圣手先生的弹指功可力透指厚钢板,但不知何故,他指力甫自弹出,瓜地里突然飞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挡在祝雄风的面前,削弱了七成的指力,只将祝雄风震飞出去,却丝毫未伤及大碍。

圣手先生看得一头雾水,吼道:“老夫偏不信邪!”抬袖一挥,一枚蚊子笑破空飞出,他内功深厚,手法奇特,又是含恨发力,岂是祝雄风所能躲避?

就在这时,从瓜地里一只稻草人的后面传来一声大笑,“嗖”的一声飞出一道乌光,登时将蚊子笑撞落地上。

圣手先生与叶流星二人均自吃惊,向地上看时,都是怦然心跳。只见那坠地的蚊子笑上竟穿起了五只西瓜子。圣手先生心中纳闷:有什么高人藏在稻草人后面呢?想了半晌,心中忽有了计较,呼喝一声,再度屈指弹向祝雄风,同时用余光偷瞧稻草人。

猛然间,那稻草人似乎动了一下,接着竟然从地里面跳了起来,撞向圣手先生。

圣手先生骇然,收指护身,收身后退,厉声道:“何方高人,装神弄鬼,何不现身一见?”他适才凌空出指,就为的是引那神秘人现身,如今看来,稻草人后面竟然贴伏着一个。此人能用瓜子击落自己的蚊子笑,且能隐身稻草人后而不露形迹,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心中既是担忧又愤怒。

叶流星也觉察到稻草人后面贴着一人,大为诧愕,喝道:“在下讨教阁下高招。”说时流星锤已打了出去。他的锤重二十七斤,一锤打出去迅若流矢,故名流星锤。那日运河上,他飞锤击船大显威风,勇不可挡,何况今日只是一只朽木枯叶的稻草人呢?

那稻草人“哈哈”狂笑中,横闪一旁,“轰”一声,叶流星一锤打在瓜地里,击得泥土飞扬。叶流星在稻草人横闪时,看到一个人紧紧贴伏在稻草人之后,心下大惊,此人四肢伸张贴在交叉扎紧的木架上,不见拧腰收腿,却能腾身而起,收放自如,其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了。

叶流星与圣手先生面面相觑,均感到不可思议,二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手,纵横十数年少有敌手,但这怪人的武功显然超乎想象,虽然难辨敌友但从他出手救祝雄风来看,似乎是殊途相甚了。

圣手先生朗声道:“圣手不知前辈高人驾临,有失礼数,不知前辈可否显面一见?”心里却冷笑: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识得你貌像,他日总有办法对付。

只听那怪人道:“你说得彬彬有礼,心中却想着他日对付我,是不是?”

圣手先生脸上一红,但马上说道:“岂敢,岂敢,老夫实是佩服前辈功夫……”

那怪人冷哼道:“稻草人若是怕尔等寻仇滋事,也不管这闲事了,哪比得上躺在地里吃瓜睡大觉?”

圣手先生听他自称“稻草人”,愣了片刻,始自明白,原来这怪人自称是稻草人,心想:原来自己无意中打扰了他睡觉,惹他生怒,才插手进来,并非有意多管闲事,如此甚好,让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知难而退,少管闲事便是。

心中打定主意,清清噪子正要说话,稻草人忽道:“只是你们两人大把年纪,却图谋害这小兄弟,太为老不尊了吧。我稻草人虽是一介山野闲人,尚也懂得能饶人处且饶人之理。何况,你那破蚊子笑,丁点破铁,也敢自夸其大,简直贻笑大方,侮了我老人家耳根清静。”圣手先生听他丝毫不给自己情面,不由得怒道:“一派胡言……”

叶流星忙给他使眼色打圆场道:“在下红灯教总管叶流星,我这朋友脾气坏,请前辈勿怪。”顿了顿,接道:“只因此人是本教的通缉要犯,不能让其苟活,否则难以交待。”

稻草人虽衣着猥琐但目光如电,脚踏在木架上,身体前倾却不摔倒,显见其超强的定力,只听他傲声道:“红灯教是什么混帐东西,竟敢决定他人生死,简直无法无天了。”

圣手先生怒不可遏道:“老东西,你一再言语冲撞,可是活腻了。”一言未毕,已腾空而起,屈指弹向稻草人。

稻草人哈哈一声,猝然发招,斜掌劈出,圣手先生只觉一股大力撞了来,身不由已地倒退数步,方自止住,心中更为骇惊,打出道江湖以来,自己尚未遇到这等厉害的对手,若是与红灯教为敌,恐怕棘手的很,想及此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早知如此,何必激怒于他,自找苦吃呢。

正想时,听叶流星大喝一声:“再吃俺一锤试试。”

稻草人知道叶流星的这一锤含劲待发,挟带雷霆万钧之势,绝不能等闲视之,当即飘身而起,宛若一团青烟飘荡在一旁,听得轰然大响,也不觉皱皱眉,暗想:这风雷七锤之名果真不虚,不愧为江湖一绝啊!

叶流星见自己全力一锤竟然伤不得对手半根寒毛,心中惴惴,无意间望向圣手先生,二人似乎是心有灵犀般突然同时发招攻向稻草人。

哪知二人一锤一指发出后,眼前却杳无人迹,都自脸色惨变,却听身后传来了说话声:“你们不行的,何时请你们的欧阳教主过来,稻草人倒想好好会会他。”

二人又是一怔,均想:他竟然知道欧阳教主,他究竟是谁?

稻草人冲祝雄风招招手,哪知祝雄风目睹方才一切,如坠梦中竟是不理,稻草人微微一笑,道:“这愣小子,傻头呆脑的,我倒喜欢。”说罢,右掌一张,右臂突然间似手涨长数倍,竟将祝雄风抓在身旁。

圣手先生一怔:他这一抓之力,分明是失传了百余年的大力神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蓦然脑中想起十五年前的逍遥魔君之事,难道逍遥魔君未死于秋凤鸣之手,今日是来寻仇的?心念至此,十五年前的一战犹现眼前,禁不住轻颤起来,但仔细辨认,只觉稻草人无论相貌,身材,神态全然不像。又想到稻草人的大力神抓与逍遥魔君的逍遥指显然似是而非,绝非相同,难道是自己搞错了?虽然仍是茫然,但宽慰了许多。可仍不敢掉以轻心,突然心生计较,叫道:“好厉害的逍遥指。原来你十五年前竟没死?”

稻草人怔了片刻,反而畅声大笑:“我若真的是逍遥魔君,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吗?”

圣手先生知道自己真的搞错啦,宽下心来。

稻草人道:“十五年前,你圣手先生恶斗逍遥魔君,让其疲命而逃走,此举今日道来,尚且津津乐道,让人振奋。还有你叶流星,十五看前一人一锤攻破洞庭湖一十三寨,不顾宿怨救出如意坊大当家的欧阳文让江湖人举指称道。这两件事,颂扬至今,可想不到数年后,你们二人却同红灯教沆瀣一气,为非作歹,当真是造化弄人,功过由己呀。”

叶流星圣手二人听后,满脸羞愧,但想起当年的侠义行为,又都感到荣兴万分。

稻草人道:“我可不管你们计划目的什么的,但若要杀这愣小子却不行。今日我自己废了遵守了二十年的诺言,传他三招,你们其中一人若能在十招内胜他,其生死由天,我绝不再说半个‘不’字,如何?”

圣手先生虽然怕极稻草人,但自信凭自己数十年的功底也不怕他三招,更不信这愣小子学他三招,就能脱胎换骨在自己弹指神功下游走十招而不败?生怕稻草人反悔,便急道:“还是前辈开明大义,这样最好。”

祝雄风心中惴惴难安,适才自己在他指中难走一招,同他功力相差悬殊,难道学他稻草人三招就能与圣手先生打平十招?此人莫是自信夸大了吧,还是借刀杀人之技?但想想适才救已的几招分明是比圣手先生高出几筹,一时间,心中也不知该喜该忧。

正前思后虑,突然看到稻草人挥掌抓向自己胸前,不由倒吸口凉气,暗想:完了!他果然向我下毒手,心自悲怆时,稻人五指箕张,已扣在了腕上,他眼睛一闭,束手待毙。

却听稻草人“咦”一声:“愣小子你从何处学来桃花宫的内功心法?”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不由喜道:“愣小子,这毛坯之躯被桃花宫内功这么一点化竟成了一付绝佳的练武材料,怪哉,妙哉。”

祝雄风只觉身上忽地炙热难受,也不知稻草人说些什么做下什么,只知自己正在死亡边缘痛苦挣扎,过了片刻,体内渐趋平静,但丹田处却有充盈的感觉。他哪里知道,稻草人见他是块好材料,喜不自胜,运功打通了他七经八脉中的三处经穴四处脉穴,顷刻间的变化,让他受益匪浅,胜于他自练二十年了。

稻草人牛刀小试,大功告成,大为宽心,松开五指道:“愣小子,你感觉如何?”

祝雄风感觉身体非但无恙,反有美妙感觉,又见稻草人一付慈眉善目的模样,知道他绝无害已企图,放下心来,道:“谢前辈适才之德。”

稻草人道:“孔孟礼仪,真他妈的害人不浅。江湖儿女何必自缚约束,叫我‘稻草人’如何?”

祝雄风自小得受礼仪熏陶,知书达礼,一时难以改口,想到稻草人为人仗义却不拘小节,便有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之感,心存感激,抢上一步,伏倒在地,道:“谢过前,前,稻草人,前……稻草人”一时抢口,羞点叫出“稻草人前辈”来。

叶流星圣手先生二人面面相觑,感到稻草人真是怪人一个,行事异于常人,简直不可思议。

稻草人听祝雄风直呼“稻草人”心中高兴,道:“好。我现在教你三招,你先用心记熟剑决。”说罢,用“传音入密”之功向祝雄风慢慢口叙了三遍,说到第三遍时,祝雄风已烂熟于心。稻草人见他如此聪颖,暗自点头,突然大声感道:“愣小子,你背熟了没有?”

祝雄风道:“熟了”

稻草人道:“你知不知道怎样运用?”

祝雄风道:“不知道”

稻草人道:“那就好,这三招分别是:一波三折,二泉映月,三心二意。你自己揣摩着用吧。”

圣手先生见稻草人只传祝雄风剑诀,却不传其招式,虽然怕极稻草人,却不怕祝雄风,大声道:“领教高招。”说话间,纵身俯冲,右手五指挥弹,直击祝雄风双目。

祝雄风正自揣摩稻草人话中含义,不料圣手先生突然发招,未及多想,身子倏晃竟避开了圣手先生凌厉的一击。

那日危机之中,姚牧歌曾将桃花宫内功心法及“风影十三变”步法传给他,适才稻草人又打通了其三经四脉,此时的祝雄风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虽是轻轻一避,却将“风影十三变”的精髓与稻草人武功的博大深奥巧妙结合起来。

圣手先生见祝雄风从容地避开了自己的猝然一击,大吃一惊,想到半个时辰前他尚不堪一击,经稻草稍稍点拔,竟触类旁通,闪避自己弹指动竟是洒脱而从容,由此看来,稻草人方才一番话也非狂语了。

祝雄风委实想不到自己竟从容避开圣手先生弹指神功的指力,心中对稻草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也满怀信心,进前一步,西瓜刀舞起,刹那间悟出了一波三折的精髓。此时,形神合一,圆转贯穿,一招三式,其势虽异,但刀出连绵,滔滔不绝。

圣手先生见祝雄风随手挥刀,却能幻作三个不同的刀式,分袭来三个不同的方位,不由讶然,这愣小子一刀发出,幻做三式,化解原本不难。可不容他多想,祝雄风刀已刺到。圣手先生见他身形倏来倏往,难辨虚实,登时窘迫万分,只得尽倾绝技,十指漫空疾舞,但始终难以突破对方的防线,反而搞得自己颇为狼狈,顾此失彼。

斗了片刻,祝雄风已经完全领悟了三招剑法的精要,成竹在胸,反而不急不燥,虽手中是刀非剑,但招出由意,随意而然,虽只是三招,但每一招变化起来包容万象,有时一刀发出气象万千,有时一刀发出刀势却渺然若无;有时意在防守宛若铁桶般毫无间隙;有时进攻直如江洪滔滔,其势不绝,不着半分间歇。

圣手先生的弹指神功,是由远古典籍中悟出,十指挥拂间,不失大家手笔,只见他十指曲、骈、伸、张,道道指力漫空张扬,蔚为壮观。虽然酣战九招亦胜负不分,但他毕竟老谋深算,江湖经验丰富,知道还有一招就过十招之限,届时若胜不了祝雄风不仅颜面不存,更无力跟叶流星在教中争名夺利?心下着急,关键时刻,他狡诈的品性便暴露无遗,见祝雄风刀刺向自己右臂,明知根本伤不了自己,意在逼自己急身而退,但在避开刀锋之际,突然痛叫一声。

祝雄风只道刀不长眼睛,无意间伤了圣手先生,心中虽然着实恨他,但他心性朴实,何况又有稻草人在旁边,双方言明只是分个胜负便点到为止,是以听到圣手先生痛叫出声,心中一惊,急忙收刀。

岂知便在这时,圣手先生“嘿嘿”一笑,右手食指点来祝雄风“膻中穴”,但是指力一出,心中突然想到:此乃大穴,若是点中,对手非死即重残,届时稻草人岂能放过于我?只须略胜于他,就算是十招内我胜,稻草人说过的说不能不算,到时祝雄风生死由我决定,正可借机除去这个隐患。稻草人若是不守信用强加干涉,也就和他拼了,我二人联手就算不胜,也不能便宜于他,想至这里,指锋偏转,落向膻中穴旁边一处无关紧要的穴道。

祝雄风听圣手先生痛叫一声,急忙撤刀,却想不到圣手先生突然点向自己的“膻中穴”,心中起始尚未明了其中所然,等明白过来圣手先生指已点到,心中登时大骇,临危关头,脚下本能一滑,躬身低头,避过圣手先生这一指,但肺都有要气炸了,挥刀后扬,竟是极为历害的一记杀着。

圣手先生大惊失色之时,刀已递至,忽听到叶流星大喝一声:“住手,十招已过。”

祝雄风心念一转,急忙收招,知道十招既过,舒心大畅,便望向稻草人。

哪知圣手先生却在冷笑中甩出三枚蚊子笑,与此同时,凌空而起,掠向前方。他心下盘算,就此收手胜负事小,若杀不了祝雄风则事关重大。何况其武功渐有长进若任其下去,总有一日,自己非但制不了他,反会被他所制,是以,三枚蚊子笑齐齐发出,想打祝雄风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向前急掠,那叶流星于此了然于心,也向一边掠去。

稻草人见圣手先生突然发出蚊子笑,怒声道:“好你圣手先生,心地如此歹毒,哪配‘圣手’两字。”刚要追去,忽听祝雄风“啊呀”一声,心中挂念于他,便驻足折了回来,索性圣手先生是反手发出蚊子笑,准头大失,只有一枚打在祝雄风左手腕上,另外两枚却不知所向。

稻草人撕开祝雄风衣服,见他肩头上有一个黑点,周边暗红,心知蚊子笑毒性猛烈,若无克制之方,十二时辰过后就回天无术了,他心中既恼又气,又怪自己过于轻心,便道:“小兄弟,你怎样了?”

祝雄风道:“稻草人,我,我没事!”

稻草人道:“中了蚊子笑还说没事,天下间就怕只有你这么一个愣小子了,唉,都怪我啊!”说罢,捶胸跺足,唉声叹气起来。

祝雄风心生感动,强作欢笑,道:“稻草人,谢谢你的关心,真的没事。不久前我刚服过华一刀前辈配制的药,体内已有了克毒的成份,约对没事。”就把先前运河上之事向稻草人说了。

稻草人奇道:“有这事?这黑手又失算了。”想到这里看向祝雄风的肩头,只见他肩头上起初的一圈暗红,正在逐渐缩小,显是他体内不久前服过的药又发挥药性,心头更为惊奇。

忽听祝雄风幽幽叹道:“我祝雄风究竟前世积了什么德,让我碰上了华前辈与稻草人这两位好人……?”

稻草人一听脸色立变,怒道:“你说什么?华一刀那个伪君子也算是好人?其行为卑劣不比圣手先生光明多少,他怎能和我相提并论,简直岂有此理。”

祝雄风只因二人都曾救过自己性命,心中感恩难忘,以至把二人相提并论,岂知稻草人突然间震怒,心中一惊,怔怔看着他不再言语。

只听稻草人大声道:“你说,我和那个伪君子谁更好?”

祝雄风权衡左右,难予作答。华一刀为人怎样自己不知但他两次救已性命。稻草人为人仗义不拘小节,先前感到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但现在却像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恐惧,思索再三说道:“你们二人都曾有恩于晚辈,自然都是好人。”

稻草人笑道:“他是好人,那我是坏人?哈哈……笑声中,身形如一缕烟消失在祝雄风的视线里。

祝雄风喊道:“稻草人,稻草人。”但那稻草人显然已经走远,只有风在响,他怔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四下看看,扶起惊吓过度的老者,见他平安醒来,这才谢别而去。

出了瓜地,到了一个镇上,先换了一身衣服,然后饱餐一顿,买了一把剑。其后沿运河而下,一路相安无事,再未碰到运河帮贼人,闲时将稻草人教的剑招揣摸一番,不觉更有长进。

不一日,转入长江。这日傍晚时分,船家将船停靠在岸边,上岸吃饭。因长江夜晚风大浪高,船家从不在夜里开船,最重要的是太湖帮在长江肆意横行,作恶多端,凡过往的船只,不管是本地还是外地的,若是被太湖帮盯上,那就倒了大霉,向来无有生还者。尽管数年里,长江上出现了几宗震惊武林的血案,如中州大侠穆如云一家老小二十几口就在长江上遭了毒手,此案至今未有破获,虽知是太湖帮所为,但是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最后不了了之,如此一来更是助长了太湖帮的气焰。

是夜,月朗星稀,江面上清风徐徐,甚是惬意,祝雄风在客栈里练了一会儿吐纳内功,感到精神大增,便走出房来坐在驳岸旁的一块天然巨石上观赏江上夜色,此时江面上银光乱舞,安静而祥和。

突然间,静寂的夜空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啸声,只见一只快船,横渡急浪,顷刻间已至码头前,船头之人抛出一只绳索“啪”一声缠住岸上巨石,飞身跃到岸上,动作矫健,背后钢刀月光下闪闪发光。

祝雄风暗想:难道是太湖帮贼人?便轻轻跟随那人之后。他轻功此时精进许多,跟随那人三丈后竟然未被发觉。只见此人穿街过巷,忽在一处宅院门口停步,四下打量一番,轻拍三下手掌,不多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那人闪身而入,院门又关闭了。

祝雄风飞身上墙,见那二人急步走向一处有灯光的偏房,少时房内传来极低的说话声,祝雄风双脚勾住屋檐,倒挂下来,透过虚掩的窗户只见屋内有三人低在声细谈。

只听一位先生装束之人道:“帮主之意如何?”

那刚来的汉子道:“帮主他老人家说今晚另有安排,先别忙动手,操之过急会让点子警觉。帮主特意让我传话,叫你们务必把那船家买通,让他在正午时分把船开到芦苇坡。那里芦苇连绵数里,人迹罕至,得手后绝不会留下珠丝马迹。”

那先生道:“那狗宫也不知搜罗了多少民脂民膏,光金钱财宝就装了几十箱子,妈的,这下可要发大财了。”

汉子冷声道:“钱掌柜你早晚死在钱里,这次若误了帮主大事,你应该知道后果。我们虽然强取豪夺,但那狗官鱼肉乡里,也绝非善事之辈。这次你倒用不着吃三天斋,念三天佛了。不过,他这次下放江阴上任,也有自知之明,暗中请了虎威镖局三大高手护航,有点棘手。是以帮主一再交待下来,那船家之事你一定要做好。”

钱掌柜道:“是,绝不负帮主厚望。”

祝雄风暗想:原来他们密谋要打动官家之船,如那人真是贪官,我该不该通报一下呢?正想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救命啊”。祝雄风热血沸腾,卷身而起,踏着瓦面飞奔而去。

奔出不远,就见一位大汉举刀劈向一人,那人惨叫一声身首异处,大汉狞笑一声,刀锋一转劈向紧抱自己双腿的中年妇人,口中喝道:“贱人,去陪你那死鬼吧。”这显然是个杀人抢劫的强盗。

祝雄风怒火心中烧,再也看不下去,喝道:“大胆贼人,不束手待毙,还敢行凶!”

那强盗见有人抱打不平,大吃一惊,待看清是一青年后生时,反而笑道:“你别急,等大爷杀了这妇人,再杀你不迟。”说着钢刀再度劈下。

时间刻不容缓,祝雄风知道同这些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多说无益,便刺出一剑。这一剑正刺在强人腕上,强人剧痛之下,“哎呀”一声,“咣啷”钢刀坠地。祝雄风接着一脚踢在他身上,竟将整个人踢飞几步。而那妇人还是死死抱住大汉双腿,一同撞在了墙上,又弹回地上,跌得妇人“啊唷”叫个不停,想从地上爬起,无奈那大汉二百斤重的身体压在身上半分也动不了。又见那大汉太阳穴外汩汩冒血,吓得大哭起来。

祝雄风感到好笑。蓦然间听到街道两侧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及喊叫声,知道有人发现了这里的事,便跳上瓦面,四下环顾一下,认准方向,奔回客栈。

次日迷迷糊糊中被外面叫喊声惊醒,出来一看,只见一位管家模样之人正指挥着一帮人抬箱搬台好不热闹。旁边一汉子道:“好家伙,一共一十七箱。”

别外一人道:“也不知箱里装得什么东西,既然两人抬都还显得吃力,显然箱内之物极重,唉。这年头,当个小小七品官,竟有这么多的财物。好大的气派啊。”

又一人道:“岂直气派,简直发财了。你知道箱里装的什么?”

先前一人道:“什么?还能是黄金白银?”那人道:“正是。”

祝雄风听此人声音熟悉,一看,原来是昨晚密谋打劫的钱掌柜。祝雄风心中明白,这钱掌柜必定已经买通了船家,看得出那些船上的伙计,个个都怀有武功。

过不多时,搬运完毕,那管家头前引导两台翠玉小轿上了船,又毕恭毕敬地领一高一矮一瘦三人进入上等舱内,随后一干丫环下人进入下等舱内。一切就绪。管家命令船家:“开船起程吧。”

祝雄风让船家扬帆开船,紧紧相随。过了片刻便引起了那管家的注意。那管家径自进上等舱内,少顷,一高一矮一瘦三人走至船尾,胖子手持一杆大旗,正是虎威镖局威镇武林的猛虎旗。

只听那矮子道:“朋友哪条线上的?紧紧跟随意欲何为?”

祝雄风不便挑明,但又不知如何回答。

那矮子又道:“这是虎威镖局保船,这位朋友想必是知道的,在这长江之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祝雄风就是不予答复,那矮子自讨没趣老大不高兴,但重任在身,又不便先发治人,引至祸端,也只好忍住不发,但却密切注意情况变化。

其时天色已近中午,江上骄阳当空,风浪渐大,那大船逐渐抛离宽阔的江面,驶入大片芦苇丛中。

矮子感觉航线有异,急忙遣人询问,船家派人答道:“前面水面湍急,多有急流险滩,常有水匪出没,不便行驶。”

矮子听后放心不下,走出舱外嗖嗖几下爬到了船桅杆上,四下张望,四面芦苇连绵不断,毫无穷际,船行其间,心中总有几分忐忑。此时船左突右穿,已经深入芦苇深处。但见四周,风吹芦苇刷刷作响,偶尔的一声水鸟惊鸣,响彻天际。

矮子越想越觉不妥,突然挥手道:“船家,按原路掉转回头,那船家心有不甘,但不敢违命,慢慢吞吞地调转船头。

便在这时,一阵锣声四下传来,船家听到锣声反而止住不开,船慢慢停了下来,矮子不由一怔,心知不妙,不好,有贼人抢劫,他突然大声道:“老二老三,你二人速去保护大人,不得有误。”这时,锣声越来越密,听说有贼人抢劫,整个船上登时乱了起来,四下叫喊到处乱窜。

矮子高声道:“大家安静,不要惊慌,有我们虎威三罗汉在此,小小水贼能奈我何?”他哪里知道,船上已混进了不少乔装打扮的水匪,正趁机捣乱。矮子见事态难以控制,正要转身到舱内安抚,蓦然感到脑后劲风袭来,侧身反掌击飞一人,这才知道船上已混进了水贼的同伙,不用说,那锣响定是贼定好的暗号。”

矮子晃身疾进,忽听得有人大声疾呼:“他妈的,全出来,先干掉这矮矬子,省得他妈的碍手碍脚。”随着喊声,立时又从舱内跃出三人。三人三口刀包抄过来,那三人识得矮罗汉铁扁担的厉害,不敢同他正面交手,只是三刀联手围他游斗,让他无瑕顾及舱内的事。矮罗汉气得哇哇暴叫,蓦然听到胖罗汉痛叫一声:“你是何人?”

只听一人笑道:“怎么船在江上行,不识姚三爷呢?”

胖罗汉惊道:“你是太湖贼寇姚老三?”

姚老三道:“正是你家三爷。”

这二人的对话,矮罗汉听得真切,心中一惊,果真是太湖帮水匪前来劫船,心神微分,突觉左臂奇痛,一个贼人已趁他分神之际在他左劈上砍了一刀。

矮罗汉大怒,铁扁担横扫出去,正中那贼人腰上。那贼人脚下踉跄,被铁扁担打烂了脑袋,横毙船上。矮罗汉也顾不得另外二人,疾身向前舱窜去。

只见前舱甲板上前后站着三个人。头前一人一身白衣手持铁扇,正是太湖帮三霸的姚老三,号称铁扇大王。其后两灰衣人显是帮中好手。

矮罗汉道:“姚老三,猛虎旗在此,你胆敢光天化日下抢劫。今日看你往那里逃。”

姚老三一脸的不屑道:“猛虎镖旗是什么烂布,用来擦脚不知好不好。”说话间,欺身进前,铁扇直取瘦罗汉。

瘦罗汉挥动旗杆打向姚老三。姚老三见此正合心意,左手突张,抓向瘦罗汉,瘦罗汉一怔之时,镖旗已被姚老三抢入手中,大笑声中,把猛虎镖旗被扯作数块,扔于地上,姚老三等三人肆意践踏。

瘦罗汉怒道:“你莫欺人太甚!”

姚老三道:“谁欺人了?我们只爱好金银财宝,可不喜欢无事生非,是你们自趟这浑水,妨碍我们行事。我们没有怨言,你们到指责起我们来,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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