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巫师赶到祭台时,仪式已经过去了一半。阿郎教主神态端庄地盘腿坐在阿丝大神神像底下,白袍巫师鹰眼七爷身子笔挺地侍立在他的身后。在神像两侧,两名自卫队成员赤着上身,震天响地敲着两面大鼓,鼓声像一枚枚炮弹,每一发都直落到你的心脏上。鼓声渐渐连成了一片,好像整个山谷都为之震荡,那些身处祭台的人们,这时好像生出了一些错觉,觉得那鼓声本来就是从天地深处传来,它们带着些勾魂夺魄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就要心生恐惧。
那些患病的人这时整齐地被放置在人群前面,他们有的还在发出些痛苦的呻吟,有些不断从口中涌出一些呕吐物,还有的已经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后面的人群这时异常安静,大家都在等待着阿郎教主出手解救这些患病的人。他们虽然都不是阿丝教的人,但阿丝教的传说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那些赤膊端坐在十三根石柱前的自卫队成员已经悄然站到了祭台前,将拥在一处的人群与阿郎教主分隔开来。另一队自卫队成员这时正穿过人群往神像这边来,在他们中间,还有被缚住串在一起的八女一男,他们赫然就是秦歌雷鸣正忙着地隧道里寻找的冬儿苏河钟震宇和徐娟等六个模特小姑娘。她们显然经过一番挣扎,吴震宇的脑门上还在流血,那六个小姑娘脸上的妆也几乎全都花了,还能见到一些被抓伤的痕迹。冬儿跟苏河稍好些,但衣服上也沾了好多污渍。
她们被自卫队成员押解到十三根石柱前,分别被绑在了石柱之上。
又过了一会儿,童昊与赵清的尸体也被自卫队员扛来,居然也被绑到石柱上。现在石柱还剩下两根没有人,冬儿苏河料到这两根必定是给秦歌雷鸣张松准备的,所以,她们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既盼着秦歌与雷鸣能来搭救她们,又担心他们出现会遭到跟自己一样的境况。
事情居然跟想像的有些不同,过不多久,两名自卫队员又抬来了张松的尸体。张松从悬崖上跳下去,早已跌得血肉模糊。冬儿苏河等人不知道张松的死因,以为这是自卫队员们所为,所以一齐冲那两名抬尸体的自卫队员怒目而视。
张松被绑上,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根石柱,大家都在想,最后被绑上的人会是谁?
这时天色微明,一缕曙光已经出现在天边。
众人心中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当黑袍巫师押着秦歌缓缓穿过人群的时候,冬儿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大声叫秦歌的名字,秦歌神情似有些呆滞,他看了看冬儿与其它被绑住的人,面上居然没有任何表情。
两名自卫队员过来,将秦歌推到剩下那根石柱前,阿郎教主忽然摆了摆手,止住他们,然后,面色凝重地冲黑袍巫师道:“还有一个人呢?”
黑袍巫师垂首立在一边,好像连话都不敢说了。
阿郎教主面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神色,而且,他好像还有些无措,目光在前方人群里搜寻,还回过头来求援似地盯着白袍巫师鹰眼七爷。七爷双目微闭,这会儿好似睡着了,根本就没看到阿郎教主的无措。
“你们都给我到镇里去,把剩下的那个人抓回来。”他厉声对自卫队成员道。
“我们活人死人加一块儿,正好十三个人,你干嘛非得要抓雷鸣呢。”秦歌这时伸着脖子大声道,甚至,这一刻他脸上还有了些戏谑的神情。
“你怎么能知道其中的奥秘呢。”阿郎教主低低叹息一声,“如果逃脱的人是你,我一定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秦歌忽然笑了笑:“也许我偏偏就知道其中的奥秘。”
阿郎教主盯着他看了一下,摇摇头:“我知道你找到了杀死你同伴的凶手,但我们阿丝神教古籍上记载的祭神仪式,又岂是你凭着聪明便能悟到的。”
“那我们不妨来打个赌,如果我能猜到其中的奥秘,我也不要求你能放了我们,只想你能把我跟我老婆绑到一起,让我跟她死在一块儿,我也算死得瞑目了。”秦歌一本正经地道,“我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不会不满足我吧。”
阿郎适才的焦虑与无措已经悄然从脸上隐去,他带些无奈地道:“你要知道,我的本意并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人,但是,有些时候我们必须得牺牲一些什么来完成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不跟你赌,但倒想听你说一说,即使你猜错了,我也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秦歌凝视他,缓缓点头:“多谢。”他顿一下,目光掠过祭台前排列整齐的十余位患者,“但我想这之前你还是去看一下那些得病的人,如果你能治好他们,也算是积了些功德,阿丝大神老人家在天上也会感到欣慰的。”
阿郎微笑:“你若不说我倒忘了。”
他挥挥手,那些自卫队成员便转身向人群外面走去。这位阿郎教主显然并不糊涂,他这边去医治那些患者,还不忘记派人去找雷鸣。
阿郎教主缓步走到台前,他挥了挥手,便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白米、椎栗树叶和清水捧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口中念念有词,随手抓起白米向着地上的患者撒去。他口中的声音愈发变得高昂,渐渐音调升高,其中竟然带上了些高亢的旋律。这时,白袍巫师鹰眼七爷也开始纵声吟唱,俩人的声音最后竟融到了一处,在整个山顶间盘旋不散。祭台上的其它人这时纷纷睁大了惊愕的眼睛,有些人的腿已经瑟瑟发抖,几乎忍不住就要顶底膜拜。
阿郎教主撒完了米,取一截短绳系在自己的指上,然后将指尖伸到口中咬出血来,血滴落到清水之中,再用椎栗树叶蘸了清水洒在患者们身上。这时倒地的患者们齐齐发出一阵呻吟,就连适才已昏迷不醒的人也不例外。
最后,阿郎教主从怀中取出一些药丸,分发给这些患者们服食。片刻过后,痛苦呻吟的人们开始变得安静,他们有些甚至已能坐起来,坐起来便双手合什,向着阿郎教主致礼为谢。
“你们回去好好调养,不出三天,病症可除。”阿郎教主朗声道。
后面的秦歌趁这工夫已经与冬儿搭上了话。冬儿哭丧着脸道:“本来还指望你能来救我们,谁知道你还不如雷鸣,你这警察原来也是白当了。”
秦歌嘻嘻一笑:“现在后悔嫁给一个没用的警察了吧。”
冬儿摇头:“虽然知道没法指望你了,但这会儿看见你,心里还是觉得踏实。”
这一刻,秦歌心里生出许多柔情来,他有种立刻奔上去把冬儿拥在怀里的冲动。但他现在双臂被反绑在背后,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阿郎教主走了回来,负手站在秦歌面前:“现在你可以开始了。我真的挺好奇,想看看我们的警察同志到底猜到了些什么。”
秦歌朝他身后的人群看了看,有些犹豫:“我们这里说话,后面虎视眈眈站着那么多人,有点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等到你们那最后一位同伴来了,祭神大典就可以开始了。”
“我听说祭神大典应该在明天,怎么提前了。”
“魔神既已现身,我们又何必拘泥于先前定下的时间呢。时间是人定下的,而人是活的,你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吧。”阿郎不愠不火地道。
秦歌点头:“有道理,那我们就趁这时间说会儿话吧,我知道你在那高墙大院里其实挺孤单的,想找个人说话都难。这都是你告诉我的。”
阿郎微笑:“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你知道了多少,怎么知道的。”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要是再想不到事情的原委。那我这么些年警察也白当了。我们一共十四个人,不知被你用什么法子聚到了那辆客车上。后来到了山谷中的小楼,第二天不断有人走到小楼前倒地毙命,然后再复活离开。这些,其实都是你们玩的一个噱头,目的就是为了让后来出现的阿丝镇笼上一层神秘色彩。后来在阿丝镇上,你还为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张报纸,报纸上不仅虚构了我们的死亡,还揭开了我们每个人心中隐藏的秘密。那些报纸让我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你把我们这些人弄到阿丝镇来,必定经过精心选择,我们出现的目的,对于你要做的事,一定起到某种关键的作用。这一点,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坦然承认了。”
阿郎教主点头:“你们在马上开始的祭神大典中至关重要。”
“对于宗教我不是很熟悉,但是死去的张松对民俗颇有研究,他曾跟我提到远古的时候,有些部落有以人为祭牲的祭祀活动,这样的习俗在一些边远地区还在沿袭。后来,童昊死在石柱上,我对这十三根特别的石柱发生了兴趣。这些石柱真的很特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面孔的石柱,而且,面孔还各不相同。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不同的面孔只是起到装饰作用,但后来,就在昨天下午,我一个人呆在祭台上,什么事不做就盯着这些石柱的面孔看。我已经感觉到了些什么,却不能抓住最实质的东西。我想得头都疼了,索性就在这祭台前躺了下来。我闭上眼睛,看到的还是石柱的面孔,忽然间,这些面孔起了变化,或者是另外一些面孔加入进来,我在其中,看到了我们这些人的面孔。我坐起来时,便想到了我们每个人的经历似乎都跟这些石柱的面孔有一定的联系。”
阿郎目光里带上了些欣赏的味道。
“比如这第一张面孔,一副很欢喜的样子,我自然就联想到了我和冬儿,我们刚刚举行完婚礼,这趟出来就是蜜月旅行,结果碰上了这样的事。”秦歌目光移到第二根石柱上,这是惟一剩下没有绑上人的石柱。他跳了过去,移到了第三根捆绑童昊尸体的石柱,“这根石柱上的面孔显得异常悲哀,我自然就联想到了童昊,他深爱着一个女人,但那女人却莫名其妙地死了,他可以说是心随情死,要论哀,我们这拔人里非他莫属。”
第四根柱子上捆着苏河,石柱上的面孔裂着嘴笑,很开心的样子。
“这个面孔显然很开心很快乐,我开始并没有想到它会跟苏河扯上什么关系,但后来听了苏河的故事,知道了她不惜多次整容改变自己的模样,就是为了能摆脱童年时期的阴影,从此开心快乐的生活。这样,我就知道了这根柱子其实是为苏河准备的。”
第五根石柱上的面孔很慈祥,像庙里的菩萨有种悲悯的情怀。它的下面绑着血肉模糊的张松。
“这副面孔很有爱心的样子,像庙里的观音像。昨天下午我已经知道张松其实就是杀死童昊和赵清的凶手,所以,我非常困惑这样一根柱子是为谁准备的。直到当晚,张松讲起他的故事,他所做的这一切,居然都是为了让他卧床多年的孩子能够醒来。他杀了人十恶不赦,但如果从他孩子的角度,他这样做便完全是因为爱了。爱与恶如此集中地体现在张松身上,倒让我颇为感慨,所以后来张松跳下悬崖,我心里还真有些为他悲伤。”
第六根柱子有一副凶恶的面孔,它下面的人是赵清的尸体。
“赵清弃家杀父,并且让情人深陷欲望的沼泽,毁了自己又毁了别人,说到恶,当非她莫属了。”
第七根柱子下面是钟震宇,他头上的面孔双眼微闭,好像正沉浸在极度舒适的享受之中。
“这根柱子跟钟震宇的关系我就不用多说了,他沉迷欲海不知自拔,终闹得身败名裂亡命他乡,这根石柱留给他也算合适。”
被缚住的钟震宇低下头,露出异常羞愧的神情。
秦歌停下脚步,目光在那六个小姑娘身上逡巡一番后,转过身来,再面向着阿郎教主:“这六根石柱真难坏了我,我知道它必定跟这六个小姑娘有关,但实在找不到他们共同的地方。所以,我索性便不去想它,只想着把那七根柱子参详透再说。”
他指了指第二根柱子:“这根柱子你是留给雷鸣的,因为柱子上面的面孔满面怒容,好像正在面对一个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这样的柱子,难怪你不会把我缚到上面了。我们这些人里,只有雷鸣知道自己的妻子与别人有染后,当真可以算得上是满腔怒火,为了报复那个男人,他不惜千里追踪,终于也被你们带到了这里。”
阿郎教主抚掌轻叹:“这一些都是我们神教古籍中记载的仪式,想不到竟被你这么轻易就猜中了。如果你再能猜中那六根石柱与那六位姑娘的关系,你便真的可以算是料事如神了。”
秦歌有些得意,转身冲着冬儿眨眼微笑。他这一刻虽然双手被缚住,但气淡神定,哪有一点阶下囚的沮丧与不安。
“这六根石柱真是让我费尽了心思,它们的面孔不像前面那七个,它们的表情几乎都一样,你根本没法看出它要表达的情绪来。但它们的线条要比前七个面孔精细许多,而且眉眼都透着种妩媚的气息,看起来像是女人的面孔。后来我又想到这十三根石柱既然是并列在一起的,这其中必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当我把前面七副面孔连起来看的时候,忽然一下子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秦歌说得起劲,后面冬儿苏河等人听得也入神,就连阿郎教主都兴趣十足。
“我把这前七副面孔连起来,他们的表情分别是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七种情绪我记得以前好像在哪儿听说过,于是我拼命想,想来想去,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歌星的名字来,还有她唱过的一首歌。”
“歌星?”阿郎露出些不解的目光。
“那歌星叫什么,还有那首歌的名字我全都记不起来了,但歌词依稀还有点印象。”秦歌转过身,走到冬儿身边,“那首歌你一定会唱的,开头第一句是‘醉了吧,反正清醒更断肠’。”
冬儿歪头想了想,很快嘴里就哼出一首歌来。
醉了吧,反正清醒更断肠。无力去原谅,你背判。
算了吧,反正有你更孤单,你不会知道遗忘有多难。
给你的心不要你还,痛不要你尝。
陪你走过一段,七情六欲全都品尝……
冬儿歌唱得好,她跟秦歌平时闹惯了,这会儿见秦歌神情轻松,不由自主也忘了眼下的处境,这一段清唱算得上字正腔圆,声情并茂。但她刚唱到这里,秦歌忽然连声叫“打住”,她吓了一跳,立刻就住了嘴。
“就是这句了,‘七情六欲全都品尝’。前面七个石柱上的面孔喜怒哀乐爱恶欲是七情,那后面这六个肯定就是六欲了。”他好像也憋闷得难受,说出这句话来自己都觉轻松。
众人这才恍然。
“佛家讲灭七情六欲叫灭谛,谛就是人的原罪。只有灭掉人之初的七情六欲才能升天成佛。据说你们这祭神大典过后阿丝大神就能复活,说得再白一点就是让你成为神,阿丝大神复活在你的身上。”秦歌面向阿郎教主,“这跟凡人修练成仙好像有点拧,倒了过来。既然成仙成佛要摒弃七情六欲,那么神变成凡人那当然就得要重新拥有这七情六欲了。而阿丝大神如何重新拥有七情六欲,这就全落在了我们这十几个人身上。”
阿郎教主盯着秦歌,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们这十四个人,就是被你选中代表七情六欲的人。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从弹官堂内将人掳走后,在厅里留下一滩血渍,那些血渍究竟是谁留下的。”秦歌道。
“阿董老头的,他们杀了董老头。”后面的冬儿忍不住大声叫道。
秦歌沉默了,不用问,他现在也能把当时的情景猜个大概,自卫队的人去弹官堂内抓人,董老头必是出来阻挡,结果却遭杀身之祸。虽然没有人知道董老头的故事,但几乎所有人都能肯定那是个好老头。
秦歌瞪着阿郎教主,心情沉重。
阿郎在他目光注视下,竟有些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秦歌冷哼一声,径自走到冬儿身边,背靠着石柱,再冲阿郎教主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你现在是否可以叫人来把我跟我老婆捆在一块儿?”
阿郎教主盯着他,缓缓摇头:“也许选择带你到阿丝镇来是个错误。”
秦歌仰天哈哈大笑,声音宏亮,纵算阿郎教主再想保持镇定,但脸上已经变了颜色:“难道我的话就如此好笑?”
“你的话不好笑,但我想到一件事情来,不禁越想越好笑,所以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秦歌道。
“什么事能让你笑得如此忘形?”
“我在想,你搞的这个祭神大典是为了让阿丝大神复活在你身上,我想现在大神一定正在天上望着我们这里,准备附体吧。如果他突然间发现地上没有了阿丝教教主,不知他会就此打道回府,还是会被活活气死。”
秦歌的话说得非常不敬,阿郎教主变了脸色,但他仍然强压住怒火,厉声道:“我这个教主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这地上怎么会没有教主呢?”
“如果这教主死了,或者被人抓住,那么这跟没有教主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了吧。”秦歌不紧不慢地道。
“谁敢抓我!”阿郎教主终究按捺不住,大声喝问。
话音落,他只觉身后人影一闪,一只胳膊已经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还有一根冰冷枪管抵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听到耳边有人轻轻地道:“我敢抓你。”
瞬间用枪抵住阿郎教主的人竟然就是阿丝神教的黑袍巫师。
他当然不是真的黑袍巫师,只不过是雷鸣在来之前披上了焦阳的黑袍,这样,他才能伺机而动。他听了秦歌的话,知道到了动手的时候,所以毫不迟疑,上前制服了阿郎教主。
同时,秦歌双臂扭动,手上的绳索立刻脱落,他笑嘻嘻地走到阿郎教主面前:“这样的结局是你没想到的吧,天上的阿丝大神现在该打道回府了。”
阿郎教主面孔胀得通红,已经再没有了适才的镇定,他厉声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只想平安离开这里,还有,我要揭开阿丝镇所有的秘密。”
阿郎教主被制,祭台上人群里发出一片嗡嗡的声音,有些人还欲前冲……
蓦然的一声枪响,让祭台上变得安静下来。
秦歌笑道对阿郎教主道:“这些枪已经在隧道里藏了不知多少年,现在居然还能打响,看来你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阿郎教主负气,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在奇怪黑袍巫师怎么变作了雷鸣,奇怪秦歌怎么知道隧道的事。他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扭过头去一声不吭。
秦歌向前紧走几步,离人群便只剩下数步之遥。他朗声道:“各位在这阿丝镇上的时间都比我长,但你们有谁知道这阿丝镇的秘密?这位阿郎教主不知用什么法子将我们掳到这里,费尽心思让我们相信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他用这些方法欺骗大家,让我们回不了家,不能与亲人相聚,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我跟大家一样,都是不知觉中被他们掳到这里,现在,我们制住阿郎教主,惟一的目的就是为了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大家如果有想回去的,可以跟我们一块儿回去,有愿意留下的,我们也不勉强。”
人群立刻嗡嗡声又起,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我要回家”,接着,更多的人大声呐喊起来,有些人在呐喊声中还泪流满面。
“大家先回镇上,我们已经找到了离开这里的通道,待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便去镇上跟大家会和。”秦歌再大声道。
人群又滞留了一会儿,开始渐渐散去。秦歌眼尖,看到站在前面的高桥面无表情正欲转身,慌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你能留下来帮点忙吗?”
高桥有些错愕,他疑惑地道:“我能帮你们什么忙?”
“你在这镇上呆的时间长,有些事情我还要向你请教。”秦歌拉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他只能跟在秦歌后面,走了回去。
片刻之后,祭台上的闲人已经散去,只剩下白衣如雪的鹰眼七爷还负手立在一边。他此刻的神情仍如老僧如定般双目微闭,竟似根本没有看见场中的变故一般。那边的雷鸣还是用枪抵着阿郎教主的脑门,并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七爷。秦歌到后面替冬儿苏河等人松了绑,冬儿迫不及待地跳起来抱住秦歌,大声叫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秦歌笑问。
“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我都要一如既往地相信我这个警察老公。”
秦歌呵呵一笑,拍拍冬儿的脑袋,示意她站到一边。
“好了,戏终于到了该收场的时候,高桥——如果高桥真是你的名字的话,你现在该现出你的真实身份了。”秦歌冲着有些无措的高桥道。
高桥的脸又胀得通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歌脸色沉凝下来,郑重地道:“那我告诉你,我的意思是这阿丝镇幕后真正的主人其实是你,也是你躲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你把我们从不同的地方带到阿丝镇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高桥额头上有了汗,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不仅是高桥,就连冬儿苏河等人这时也全都露出惊诧的目光。看起来温文尔雅办事认真负责的高桥给大家的印象极好,他怎么会是那个幕后黑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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