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想起了以前他还是郭三德的那时候,认识的一个叫林涛的大学同学来,那林涛仪表堂堂,学习成绩也棒,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沾上了冰毒。那时林涛交了一个女朋友,都有三年了,可还是没吃上禁果。毕业的日子一天一天临近,眼看着两人就要劳燕分飞,可能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林涛实在是甘心不下。就在毕业的前一天,他们两人出去吃分手饭的时候,林涛好不容易才把他女朋友灌了个酩酊大醉,本想着回去共度良宵,可没想到他抱着女朋友刚一回到他在校外租的小屋里,他的毒瘾就犯了。
此时床上就躺着他的既漂亮又性感,只等着他酣畅淋漓地去享受的女友,可是那毒瘾实在是让他无法抗拒(人要是凭毅力就能抗拒的东西,那就不是毒品了:作者注)。也不知道林涛的情敌刘智达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此时他就拿着一包海洛因等在林涛小屋的门口,开出的条件是:林涛享受这包海洛因,刘智达进屋去享受林涛的女朋友。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偷吃禁果的滋味恐怕要比那春晓一刻还值钱,但是林涛为了那一包海洛因,硬是拿着自己和女朋友的初夜给换了。
和珅当然不会给王守成讲这样的故事,但是这说明那毒品的威力是无穷的,一旦人真的犯了瘾,要是你能给他弄一点儿,就算你要了他的命,他也会毫不含糊的答应的。现在这王三儿吸的是大烟,那跟海洛因也差不多,只要在他毒瘾发作又无钱去买的时候,给他一块,估计就能把那张婚约给换回来。但是这要弄清楚,那王三儿什么时候才是穷得无钱买烟了,又是什么时候才毒瘾发作。——这是需要先调查一下才能判断的。
和珅想道这里,冲着王守成一笑说:“王大人,不知你们当初定婚约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王守成没想到和珅会问这个事,回忆了一下说:“当时为了避免在朝中结党营私的嫌疑,除了我们两家的人之外,其他的人知道的不多,只是那王三儿经常在外面吹嘘,想必也有一些人会有所耳闻。”
“不必理会那王三儿!”和珅道,“既然如此,我心里大概也有个谱了,容我回去再好好思量思量,一准儿给王大人个准信儿!”说完就起身告辞。
王守成送和珅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劲儿地道谢,还提醒和珅说,五月初六就是当初他和王兆中定的婚期,已经是迫在眉睫了,请和公子一定想想办法。
和珅在路上就和刘全串好了口供,等一回到家先去给母亲赔罪,说今天在书房看书看得头懵,本想出去散散心,没想到在街上遇到了西华门咸安宫官学里的同窗,就一起到国子监普大人府上论文去了并且是受益匪浅,决定明天还去,特来请母亲允许。
那叶赫那拉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随便问了两句,又嘱咐他在外面不要贪玩,时时记着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的话,就让和珅出去吃晚饭了。和珅刚开始还觉得这叶赫那拉氏真是容易哄,可转眼间他就想,这也许是封建社会女人那“三从四德”理论的功劳,虽说这满人不太注重汉人的那些程朱学说,可他们毕竟已被汉人同化这么多年了。这叶赫那拉氏就是再没受过封建教育,恐怕“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几句话总该听说过吧!
吃过了晚饭,因为在外奔波了一天,和珅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坐在院里和刘全计划了一番明天的行动后就上床了。可是一闭上眼,王雨珠那美丽的影子就好像飘到了身边,尤其是她那温润柔软的脸蛋儿,更是让和珅陶醉不已。想了一会儿王雨珠,他的精神头更盛了,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就开始考虑自己今后的出路了。他想起昨天晚上是想的自己当官没前途的话题,弄不好还会重蹈和珅的覆辙:
“既然当官不行,那干脆就经商吧,清朝对商人的政策不像明朝那样歧视,有了钱照样可以为所欲为!自己原来的理想是开一家像微软、索尼那样的大公司,现在来到清朝最起码的也得弄个像样的跨国公司玩玩吧,组建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经营一下远洋贸易,然后再开个银行办个信用社什么的!——不过,要是干那么大的买卖,没一点政治背景行吗?”
后来他肯定了做大买卖离开了政治背景是万万行不通的,像那山西的晋商,江南的盐商,他们哪一个不是和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要想重新来过,当的官既不能大的权倾朝野,那样容易引来杀身之祸,也不能小的好似芝麻绿豆,那样等于是活受罪。最恰当的火候就是能庇护着让自己做生意就行!
——可是他现在连书都看不太懂,又不想到部队上去闻阿桂的夜壶,当官又谈何容易呢?
这样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和珅吃过早饭,照例去给叶赫那拉氏请过安后,又领着刘全按王守成昨天告诉他的地址来找王三儿。
和珅原本想着王三儿的父亲以前做过户部侍郎,毕竟也是每天能上朝堂面君的朝廷大员,虽然坏了事被抄了家,但是家里也应该有些规模气势,昔日大家的风范和华美气象也应该保留了几分。可是到了地方才发现王三儿竟然住在昔日王府旁边的一间破屋里,那户部侍郎昔日的府邸早让王三儿给卖了。
这和和珅先前想象的差距也太大了,不过和珅也理解,人要是犯了那烟瘾,就抓心挠肝的无法忍受,但是没钱谁让你抽啊?卖房子卖地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想到这些,和珅一面感叹着毒品的罪恶,一面在心里暗自欢喜:这王三儿越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收拾起来就越容易。
刘全上前敲了半天门,里边也没人答应,和珅就想这王三儿该不会是死了吧,要是那样可就省事了,直接到里面找到那张婚约,就万事大吉了。他刚想上前用脚去把门踹开,就听到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又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门缝里露出一张颧骨高耸的大白脸。和珅一看,没错儿,这准是王三儿。
那王三儿一见门外站着一个玉树临风般的潇洒公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细细地看了看,根本不认识,就以为是找他要债的,立即棱起了他的三角眼,怪声怪气地说:“你找谁啊?哪儿来的?——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和珅一看这小子都混到这地步了,还这么横,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心想要不是今天非过来算计你不可,平时就是给我一千两龙头银票,我都不跟你这种人打交道;不过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还得想方设法跟这小子套近乎,于是就压了压心里的火气,一拱手笑道:“士林兄,不认得我了吗?——我可记得你啊!小时候咱们几个一块儿去永定河里捉王八,就数你抓的个儿大!——怎么,近来还好吧?”
王三儿这几年到处被人作贱,没有半个朋友跟他来往,现在心里又净想着去哪儿弄两个钱买点大烟抽,哪里还记得儿时的调皮捣蛋,如今一见这个富家的公子对自己这么客气,还亲切地叫着自己的大名,心中顿时对和珅就有了好感,他把自己那双脏兮兮的手也朝和珅拱了拱,苦笑道:“原来是儿时的伙伴,这么多年没见,现在都认不得了,——屋里坐吧。”
王三儿屋里的光线很暗,黑洞洞的,和珅好半天才看清了这王三儿的屋里就剩下一张床和四面墙了,根本就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可拿去换钱买大烟抽。再看王三儿,除了那张大白脸还有点模样外,身上早已被大烟抽的只剩下一架骨头了。现在已经到了四月,这天也已经够热的了,可王三儿身上还裹着一件烂棉袍,也不知是抽大烟抽得体温下降了,还是家里就剩下这么一件遮羞的棉袍了。
生人见面,本应该寒暄几句,可是王三儿一看见刘全手里拿着的那杆明晃晃的烟枪,还有和珅手里提着的那包上等的烟土,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两只昏暗无光的眼珠顿时变得贼亮,闪着绿幽幽的光,紧紧地盯住了那两样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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