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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掌声稀了点,武厚民又说:“还有个事要商量一下,就是那250条尿素口袋。这在城里都是抢手货,没有身份和面子的人穿不着。每两条口袋可以做套尼龙衣服,那可经磨又好看。现在城里人一年只有一丈布票,还买不到这种高级尼龙。可现在区里、公社、大队都瞪着我们的尿素和尿素口袋,所以为了平民愤我提个建议,那口袋就每个劳动力分一条,是110条。剩下的125条,给大队25条,公社30条,区里40条。还有15条给孩子多的困难户,争取全队一人一条短裤,孩子们一套衣服。”底下“哄”地一笑,高声喊道:“好!堵住他们嘴,放宽我们心。”
武厚民又扬起嗓子说道:“还有一个事,就是我想请地区农科所的老徐明年来帮我们。我们不能再自己留种,要科学种田。工作队的老徐大家都认识。他建议我们有了钱不要都分了,留下2万块交给他们农科所,他们保证明年我们增产三成产量,还是不管水田、旱田、坡田、经济果林。我们同不同意啊?”底下马上乱喊:“同意。武民儿我们坚决拥护你!谁反对武民儿我们就砸烂他的狗头!”
武厚民哈哈大笑道:“又乱喊是不是?你们不把我搞死不放过走是不是?”
“我们男将不搞你,是她们女将做梦都在想搞死你”!
“哈哈……”“嘻嘻……”“嘿嘿……”。
武厚民主持的第一次社员大会就这样结束了。平淡的冬季也在嘻笑中开始。可武厚民的冬季不平淡,他还是带队上了望城岗水利工地。去了不久,又发生了件大事。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公社要求按革命化、军事化管理水利工地,要求所有劳力按大队为连,小队为排为单位组建编制。按排划分施工段,分任务、下计划。全工地统一吹号上工收工。这一安排又出现问题,早晚还好说,中午就有了问题。中午吃饭时间是一个小时。回去吃饭还没有走到就没有时间了,带饭来吃又冷了。统一热又没有这个钱和这个条件。黄书记把板一拍:“就吃冷饭。”马书记认为不行,提醒道:“黄书记,这可不是一天两天,是50天。天天吃冷饭,人受不了的”。
黄书记脸一翻:“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你们公社包了。”
马书记不做声了。艾恒齐是个愣头青,拥护黄书记,开口就同意:“就按黄书记说的办,让各连、各排自己带饭,自己想办法热。群众力量是无穷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谁也没有想到,到第二天中午。黄书记走出指挥部一看:漫山遍野炊烟弥漫,人声鼎沸,好一番千军万马的壮丽风景。把黄书记竟然看愣了。
下午水利工地所在的各队都来告状说满山挖得像蜂窝。山上的树林被砍烂。要求指挥部下令不准砍树,不准乱挖。还没有等指挥部下令,第二天下午就出了为砍柴打起来了的事。第三天指挥部令刚下,各排下午就集体停工。各个排长都到指挥部来诉苦,说没有柴就不能热饭。没有热饭就不能吃饭。不能吃饭就没有力气挖土。所以不是社员不出工,是没有饭吃而没有办法出工。特来请示指挥部。
黄书记、马书记、艾指挥长都没有办法,你望着我,我看着你,都希望对方提出个解决办法来。还是艾指挥长眼睛尖,看到排长里面没有合星一队的武厚民,很吃惊的对两位书记说:“奇怪啊,怎么没有看见合星的武厚民?他应该是最积极的一个。他不来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马书记在排长里面找了会也没有看到,也跟着说:“个***,他是不是没有来?他不在,合星一队的就没有头,所以就闹不起来。”说着就走出指挥部一看,喊了起来:“黄书记快来看!合星一队真得在开工,整个工地就他们。”
指挥部人一听,包括哪些连长、排长都跑了出来。就见整个工地就合星一队一面红旗子飘扬,30来个人在挖土挑土。还有合星一队独有的新手扶拖拉机“突突……”地叫着,在工地上拖土。
一些连长、排长看后就骂了起来:“武民儿老子捅你先人!”一些排长马上反问:“你停工通知他了吗?”骂人的连、排长这才脸一红:“妈拉个逼,还真没有。”
黄书记不管这些,像发现新大陆,手一挥,就向合星一队工地走去。
“怎么今天下午就自己一个排出工,那些排怎么都在坡上坐着看热闹、晒太阳?”武厚民正在纳闷,就看见黄书记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赶忙迎了上去。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用尿素口袋修复的关系又闹黄了。
黄书记一来,就问道:“你们合星一队就是打不垮、拖不烂的队伍。合星一队的社员同志们,你们是好样的!我代表区委感谢你们!”
武厚民莫名其妙的看着黄书记站在土包上对社员发表演说,疑惑的用眼睛看着艾恒齐指挥长。艾恒齐慢慢踱到他身边,对着他耳朵小声说:“全工地因为没有热饭吃,都停了工。就你们合星一队还在出工。所以黄书记才这样。”
武厚民一听连冷汗都流出来了。自己无意识行为却把整个公社5个大队都得罪了。他这才感觉到那些连长、排长射来的怨恨眼光。可现在他也管不了怎么多了,先把黄书记他们人请走再说。黄书记此时已经演说完,正向他走来。他马上恭敬的迎了上去向黄书记、马书记问好。
黄书记笑咪咪的问:“小武啊,你是怎么做到不停工的?”
武厚民回答:“我们在这里找了个房子,又带了烧火的,自己做的饭菜。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也要让社员吃口热饭,喝口热汤。就是那间屋,每天我们给他5斤米换柴火和地方。”
那社员的伙食都自己带还是队里一起出?马书记问道。
“都是队里统一出的。但已经说好了折了公社的补助,实际上还是社员自己出。只不过队里提前垫付。再多出两个烧火人的工分,一天五斤米的费用。算下来50天集体只负担了250斤米,1000工分。由于我们有拖拉机实际上我们的任务只要30天就可以提前完成”。武厚民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念叨:“各队长们,不是我武厚民不讲义气,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了,只好先保住自己。千万不要怪我啊!”
黄书记一听,这个办法好,马上就对马书记和艾指挥长说:“就按小武办法。那个一天五斤米由公社出,工分自己队里拿。确保社员们吃热饭、喝热汤。”
各连长、排长一听也觉得不错,马上答应,人群“哄”的一下散了,各回各连、排的喊人出工去了。
黄书记突然觉得武厚民看得顺眼起来,就拍了拍武厚民的肩膀,说了两句好话后才笑眯眯的走了。艾恒齐走时只骂了句:“你个马屁精。”
其实武厚民起先压根都没有想到统一供应中饭。只是开工前三天在指挥部划分了地段看了现场后,他为了找条近路就顺着山岗穿过杂树林,沿着条沟渠慢慢走着、走着,就听到一阵歌声传来。武厚民一听,还是苏联民歌《红莓花儿开》。这里还有女知青?这是姚店公社长岭大队,这个大队没有知青啊。带着疑惑他寻着歌声走了过去。转过了道山岗,就看见眼见一片开阔的水田和一弯水面。一间茅棚就立在水湾与那片水田相接处,悦耳的歌声就是从那三正两偏一拖(南方房子特设,指三正间,两偏屋,一拖屋)的茅屋里传出。那茅屋还有个用棘树扎的大围院,院子里还有几株桃树、樟树,显然是个队里的牛栏屋。武厚民走进后,院子连个门都没有,进去后正屋门打开。歌声是从偏屋里传出。他又走到偏屋,用手拔开一花布门帘刚准备喊人,眼前一瘦弱女子白晃晃的让他突然窒息,呆傻的站在那里,瞪着大眼死死地看着。那女子不知道外面有人,依然边唱边洗。歌声的悦耳、水声的动听、女人的美妙,让19岁的初哥在蒙?的潜意思里激动得浑身颤抖,脑子除了女子那苹果般屁股,可见背骨的背心上滑溜的水滴,就是一片空白,直到女子突然转过身来拿东西才惊醒他。先是那对小和一两一个包子一样的Ru房,后是胸前根根可数的排骨,再才是那张他认识的俏脸。“啊!是五队的乌道萍。”他这次一惊,差点叫出声。清醒了过来的他,见乌道萍没有发现,就红着脸忍着狂烈的心跳,退了出去。他走到院子里的桃树下很是静了会,在听到乌道萍走路的声音后才干咳了声喊道:“有没有人?”
“有。是哪个?”屋内应声走出乌道萍。乌道萍一看是武厚民就笑迎:“稀客!武厚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进来坐。”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不怕鬼吗?这好像是五队的牛栏屋。连窗户都没有。”
“呵呵。这里不好吗?有山有水的,天天鸟鸣我起床,天静我睡觉。你是个大忙人,找我们有什么事?”
“没有事。我是带队来修望城岗水库,看了我们一队工地,想走条近路,穿过那片岗,就听到你的歌声,顺着歌声就走来了。哪知道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还有几个呢?跟我们一起下来的周建国、朱朝荣朱老七呢?”
“他们两个住在暴屋,这里就我和七二年下的李先玉。李先玉一会回来,中午就在这里吃中饭,好不好?我们这里还没有人来过。”
武厚民在乌道萍带领下边看着他们住房,边和乌道萍说着。当来到拖屋的厨房,武厚民掀开米缸一看不到10斤米,还有就是有一地的洋芋、苕、几颗白菜、萝卜。“你们就吃这?”武厚民问道。
乌道萍一笑:“你们七四年的第一年有口粮保证。我们七二年的没有。现在是农闲,米只有二成,八成是洋芋和苕。不过苕沫子米饭还是蛮好吃的。我们还有自己泡的泡菜你都没有吃过”。正说着,李先玉回来了,嘻嘻哈哈后就吃起饭来。吃着吃着,武厚民眼前老是苹果般的屁股,小包子似的Ru房,排骨累累的胸脯。这三样搅得他不知道吃的什么和吃了多少,只是机械地吃着,直到李先玉不再给他添饭,告诉他一顿把他们一天的饭都吃完了,要吃重新做。武厚民这才放下碗抹了抹嘴说:“你们太苦了。我跟你们商量个事,我们要上水利,有三十二个人吃饭。我想定在你们这里,每天给你们补五斤米,每人十个工分。你们帮我们就做一顿中饭,菜油我们带来。你们如果同意,我就找你们的邓队长说去。我用拖拉机来换你们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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