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纪小蛮张开眼睛,再次看到高弘文夫妻的第一眼,就敏感地察觉出来了。
之前,周雅云对她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发自内心的喜欢,但她良好的家教至少让她保持着亲切有礼,温和慈爱的态度。
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看着她的目光,分明象看着一条毒蛇。
不论她怎么努力掩饰,也藏不住对她的厌恶,恐惧和防备?
是防备没错吧?
纪小蛮不禁深深地困惑了。
不论她内心如何聪慧,身体上她不过是个一岁多的婴儿,有什么地方需要她防备?
“坠儿,给你吃。”高茗玖拿了一块荷叶糕,迈着短腿朝纪小蛮走过来。
“林嫂!”周雅云抱起高茗玖,望着林嫂淡淡地道:“坠儿累了,让她休息,先带三小姐和四少爷到外面晒太阳。”
“坠儿一起去~”高茗玖心无城府,笑嘻嘻地邀请。
“不要,”高茗烟绷着俏脸,老大不愿意:“我也要抱~”
林嫂看了看怀里圆睁着双目,滴溜溜乱转的纪小蛮,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带二少奶奶吗?”
她还这么小,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好呢。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周雅云冷着脸,素来温婉的俏脸上犹如凝了一层寒霜。
“是。”林嫂打了个哆嗦,竟觉那目光中似射出刀子般寒冷,不敢多说,只得把纪小蛮放回到床上,一手一个牵着那对双胞胎出了庭院。
待林嫂他们走远之后,一直目睹一切的高弘文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道:“雅云,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慌张。毕竟,坠儿还是个孩子,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管,”周雅云哭红了眼睛:“她是一头狼,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被她吃了!”
万万没有想到,她的一念之差,竟然引狼入室,替高家招来无穷的祸患。
万一不幸,因为坠儿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别说是替高家招来灭顶之灾,哪怕是几个孩子里不论谁有一丁点损伤,她又有何面目去见高家的列祖列宗?
周雅云的忧心,他何尝不知道?
如果可能,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要尽他所有的力量,保全他的妻儿。
可惜,敌在明他在暗,只凭一张字条,丝毫头绪也没有,人海茫茫根本无从查找,更别说预防了!他是有力无处使,徒呼奈何啊!
事到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弘文长叹一声,默默地拥紧了周雅云的肩:“雅云,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伤你们***分毫!”
“弘文~”周雅云哭倒在他怀里,第一千次懊恼不已:“是我的错,我不该病急乱投医,听信谗言,把这孽障带进家门,现在悔之晚矣……”
高茗欣年纪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她无法控制,试了几次不但没把他们二人隔开,反而令他们更加亲近。
因此,周雅云也就不再做无用功,只紧紧地看住了茗烟和茗玖,不准他们过分地亲近纪小蛮。似乎打定了主意冷眼旁观,对纪小蛮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孩子是最敏感的动物。
茗烟和茗玖很快地便看出蛛丝蚂迹,开始肆无忌惮。
紧接着,府里的下人也瞧出纪小蛮不得主人欢心,明为二少奶奶,实则被排除在了高家之外。
对此,大家的看法倒是惊人的一致。
夫人本来寄希望于她的进门可以救活二少爷,现在希望破灭迁怒于她,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既不得主子欢心,下人们见风使舵,自然也不会去讨好于她。
幸亏还有个大少爷高茗欣护着她,她才不至于受人欺凌。
可惜,好景不长。
纪小蛮二岁的时候,高大少爷以乡试第一名的成绩高中解元,被高将军送到国子监念书;三年后,又以省试第一高中会元,次年春天殿试蟾宫折桂,高中头名状元,受了个翰林院修撰。高茗欣为官之后,对于纪小蛮在高家的际遇更是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慢慢的,纪小蛮在高家的身份变得尴尬了起来——既不是小姐,也不是丫环,更没有人把她当成二少奶奶。
没了身份,这称呼也就尴尬了起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镇北将军府里从上到下无论老少通通唤她坠儿。
好在纪小蛮熟读“穿越兵法”,深谙韬光养晦之理,不论谁叫她,都脆生生地应下,乐颠颠地跑去,一张笑脸灿烂得永远布满阳光,倒博了不少同情分。
周雅云不待见她,高府不接纳她,有什么关系?她不会永远停留在婴儿时代。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等她羽翼丰满的那一天,还怕闯不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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