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安静。
宾客抬头看着碧波亭的云枫久久不语。
寒同甫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却忽然止住话语。
眼睁睁的看着寒雨瑶莲步轻移默默的站在云枫的身后。
云枫微笑,这次,轮到他守护寒雨瑶了。
沉默两个呼吸,云枫继续说道:“朝廷之中,衮衮诸公,必有大才,如此事情自然会有朝中大臣启奏陛下,整改边关防务,进行贸易交流,缓和与金国关系,以平民休养生息。”
一番话说过来,费七安在一旁猛挥舞折扇,脸上笑容溢于言表。
周天予不屑一顾的反驳:“就算大康朝想要和金国贸易,那于我们有何关系。”
云枫微笑:“大康朝和金国之间榷场,不再需要私底下的走私驼队,更不需要有马帮骑在官府的头上作威作福。”
随听着云枫的话,周天予只感觉嗓子都已经发干了,若真的如这个该死的赘婿所说,那他们这些马帮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北方马帮所获钱财无非劫掠百姓,劫掠商队。
让云枫言中,他们以后都得去喝西北风。
周天予的脸色也憋得通红。
周围宾客,更是有嗤之以鼻的。
“一个傻子来谈论两国贸易,谈论马帮商帮,真是笑话。”
“北方金国,那是我朝宿敌,我朝怎会与虎谋皮。”
“朝廷不会不照顾我等商队的。”
一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们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了。
“咳咳~”费七安摇着洒金折扇对外宣布:“我此次前来,正是要说这件事。”
“家父已经向朝廷请命,榷场常开,与金国开大宗贸易,并且扶持民间互市,以利襄州民生。”
安静,绝对的安静。
这下真的没人有心思说话了,全都震惊的听着费七安的话,将他记在心中。
角落中几个人方才还相谈甚欢,现在却呆若木鸡,一个个的脸色铁青。
几个襄州商会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离开寒林雅舍,他们要将这消息传达回商会。
京西南路经略使二公子费七安所透露,这事儿八成就是他那个经略使老爹所说啊。
云枫一番话,加上费七安证明,让在场的人顿时少了三分之一。
接着云枫转身,伸手紧紧拉着寒雨瑶柔若无骨的小手,炫耀似的看着周天予:“北方马帮的大少爷,我的周天予周大少爷,你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么?”
周天予早就火烧屁股一样坐不住了,脑门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
他低声的自言自语:“不会,我们可是北方马帮,三千多兄弟驰骋草原,谁能与我们为敌。”
没人回答他。
金康边境两国陈兵八十万,真倒出手来,清剿马帮也就是一件小事。
云枫火上浇油的提醒道:“周公子,你猜这朝廷兵马,什么时候发动啊?”
不用多说,周天予急忙的从石凳上站起来,拱手对寒同甫道:“世伯,我家中还有急事,就先走了。”
没等寒同甫寒暄,人已经跑路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周天予,云枫对寒同甫说道:“岳父大人,我不知道区区一个北方马帮的土匪有什么资格迎娶雨瑶,不过周家估计自顾不暇,没法迎娶雨瑶了。”
寒同甫冷着脸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周天予才让雨瑶休了你么?”
云枫继续说道:“无非我之前有些脑疾而已,方才一急之下,小婿早已痊愈。”
“至于权衡利弊,以我和费公子的关系,应该更能让寒家更进一步。”
“这边境榷场互市即将开设,一切可都是京西南路经略使府所安排。”
寒同甫的瞳孔猛烈的震动。
云枫的一番话简直如同醍醐灌顶。
周天予自身难保,自家这便宜赘婿却攀上了高枝。
一旦在金康榷场中占有一点点的合作,那都是海量的资源。
云枫继续说道:“岳父大人,不知道区区马帮帮助清理商路重要,还是强大自身,参与榷场重要。”
这番话,直至寒同甫的内心。
周天予可以给的只是庇佑,可费七安给的是机会啊,一个泼天的富贵。
只是,这话从云枫的嘴里说出来,寒同甫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在碧波亭内的人何曾见过如此的云枫。
这还是那个痴傻的傻子么?
大公子寒乔忍不住的脱口而出:“难不成是费公子所教?”
大家将目光都放在费七安身上。若是费七安教会云枫这番话,那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这是要借此机会,给在场所有的襄州士绅传话呢。
所有人都已经释然。
寒同甫甚至都松了口气。
傻子终究还是傻子,只不过背后多了个费七安。
唯独袁爻天坐在椅子上,掐着印决一个劲的自言自语:“怪哉,怪哉,这人间真有我算不出来的命不成?”
寒同甫在心中已经百转千回,此时转头看着袁爻天:“爻天老弟,我这……女婿。”
袁爻天捏着手诀说道:“您这女婿,在我算来,居然有千年的滔天福运,这……”
“根本不可能啊,谁的运气可以延续上千年啊。”
这话终于打破了寒同甫心中的坚持。
国师的徒弟推算的也太不准了吧,也许这傻婿还有拯救的空间?
最后寒同甫看着寒雨瑶:“闺女,以后的生活可是你自己选的,这个傻……”
“这个小子。”
“你们俩的事儿我不管了。”
“寒乔,寒孟,帮我招待宾客。”
寒同甫一摆手,生气的离开。
看着寒同甫的背影,云枫拱手宣告胜利:“恭送岳父。”
前面走着的寒同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强行站直之后回头深深的看了云枫一眼。
转身离开碧波亭。
寒乔寒孟两兄弟招待客人,很快碧波亭内就只剩下云枫、费七安和寒雨瑶了。
他对云枫说道:“今天你的一番话,仔细听来还是有些不对的。”
云枫笑道:“养虎为患,后患无穷,金人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也不是谁都能感化的。”
费七安一笑:“费某果然没有信错人.”
“你们夫妻二人应该有很多话,费某就不叨扰了。”
话说完,费七安带着坏笑离开。
最后,终于只剩下了云枫面对寒雨瑶。
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的云枫,这时候却好像成了哑巴。
直到寒雨瑶仔细的盯着云枫半天哽咽出一句:“你的病好了?”
云枫双眼注视着寒雨瑶:“从你从车里离开的时候,我一着急,气血上涌忽然就好了。”
寒雨瑶甜甜一笑:“我信你。”
“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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