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七很想问问面前这人,他是不是在她离去之后,为她打抱不平,想要给她讨回一个公道,甚至不惜孤身前往妖族,找到身为妖王的言轻涯,和他打了一架,落了个满身伤。
后来,他就拖着那副重伤的身躯,去了噬魂谷,跪在噬魂谷外面,无力地掩面痛哭。
但桃七无法将这些问题问出口,她现在还搞不清楚离醉到底是这么回事,更不清楚他对她是怎么回事,再则就是她现在这副状态,也十分不希望面前这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在即将将那些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桃七慌忙调转了话头,将那些话又给重新咽回肚子里,只是在脑海中问了他一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回答了他的问题,而后紧接着问他,“这位……大人,你刚才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她在心里找了个觉得很合适的称呼,询问了他方才的情况。
离醉被她叫的一愣,随即快速回过神来,看着她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渡个劫而已。”
他回答的是那般的轻描淡写,语气更是平淡的毫无起伏,听起来简直根本不将方才的事当回事。
和前世相同的一点就是,不管经历了什么,从离醉的口中说出来,都好像只是一件特别寻常的小事似得。甚至有时候听他回答的那种语气,就好像经历那些的人不是他一样。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桃七才会觉得离醉根本对她没什么意思。毕竟他平日里对她的态度,总是这般冷淡和陌生。他们两个更是不管什么时候,相处起来都有一种疏离感在其中。
记得前世在她被打入噬魂谷之前,有一晚偷偷跑去鬼族找他喝酒。结果他却以明日还有大战为由,拒绝了她,然后就不管不顾的不再理会她了。
其实那晚她的心情并不怎么好,那个时候的她心里已经有预感,第二日绝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所以心里闷得慌,想要找个人一起喝喝酒说说话。
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离醉,奈何那时人家根本不卖她那个面子。
真是不近人情!
但……
桃七回过神来,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离醉身上。
如今在她面前的这个离醉,却是和她记忆中的并不相同。
他丝毫都没有不近人情的样子,和初相识的她待在一起也并不漠然,甚至和她说起话来时,语气还总是那般温柔。
他会抬手轻柔地摸她的头,会将她抱在怀里,会朝她温暖的笑,会嘱咐她在劫雷来时远离他,他也会在她受到劫雷余威波及受伤时,给她传送灵力疗伤,更会用自己的修为来给她留下一道护体结界,最后还担心她的情况,满脸紧张地询问她如何。
这样的离醉,是桃七从未见到过的,她现在对于他在她被打入噬魂谷之后都经历了什么特别好奇。所以,她在想要如何让他在渡过全部劫雷之后,带着她一起走。
这个问题离醉也同样想过,他想要带着她一起离开这里,只是还在心中担心,她会不会跟着他走。
因此,两人便一边揣测着对方的心意,一边说着话。
桃七问他:“大人为何会到这里来?”
离醉答道:“只是恰巧经过此地,刚好劫雷来了,就想着找个地方渡劫,误打误撞就到了这个山洞里来,然后……”遇见了你。
“然后强行借用了你的洞穴,在里面渡了劫不说,还害你受到了伤害。”离醉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内疚,“真是该死,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
他开始试探起她的想法,打算一会儿随机应变,将她带走。
这个回答合理极了,让她从中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过好在他最后的话给她留了个机会,让她刚好可以趁机跟着他一起走。
当然,这个心思不能一上来就表露的那么明显。
“这个……”桃七故作为难,将尾音拖的老长,过来好一会儿,才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离醉问道,“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一起离开这里?”
不待离醉回答,她就又立马慌乱地解释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见大人你厉害,想跟在你身边,偷师……偷师学艺。”
她将不好意思的情绪表达到了极致,语气中又满是希望他可以答应的期待。
离醉没想到她居然先一步说出了他原本想要和她说起的事情,虽然有被惊到,但一想到她是想要跟着他一起离开这里的,他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
“好!”没有丝毫犹豫,在她说完的那一刻,离醉就直接答应了她。
对此,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解决了这件事,估摸着那最后一道劫雷也快要到了。离醉就再次加固了打在她身上那道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的护体结界,让她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再次再次嘱咐她不要乱跑,然后这才又一次做起了迎接那道劫雷的准备。
最后一道劫雷相较于其他的那几道,是最好渡过的。
对此桃七有所了解,所以并不担心他会渡不过,只安静地盘腿坐在一旁,等待着他渡完劫。
她心里还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问面前这个人,但那些问题不能一下子就问出来,要不然绝对会引起他的怀疑。
反正离醉已经答应了带她一起离开,那她就不急于这一时。
“轰隆——”熟悉的雷声再再再再一次响起,第四道劫雷,伴随着浓雾朝洞中而来。
此时,万里之外的地方,一道怒气冲天的吼叫声,在一处大殿中响起。
“他人呢!?他又去哪儿了!?”一个看起来年龄并不怎么大的男人站在大殿中,朝面前那些低着头的人们吼问道。
那些低着头的人没人敢抬头回答他的问题,他们将脑袋低的更低,眼看着就要埋在胸前了。
男人一看到他们这样,就更是生气了。他从台阶上愤愤地走下来,揪住一个人的衣领逼问他:“他人呢?!”
那个被他揪住衣领的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他道:“将军又出去了,说是……说是过几个月再回来。”
刚一回答完,他就感觉到一道特别大的力气将他往后推去。
因为推他那人的身份,他不能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所以只能顺着那个力道,被推的跌坐在了地上。
“又出去了!”男人瞪大了眼睛,不过已经没有方才不知去向的时候那般生气了。
他在众人面前烦躁地来回走动着:“又是几个月!就这么不想教本王修炼嘛!”
男人突然看向那些已经将头抬起偷偷看他的人,问道:“本王有那么愚钝吗?”
众人仿佛受到了惊吓,齐刷刷跪在他面前:“王上天资聪颖,是我等不能及的!还望王上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就这两句对话,每隔几日都会出现一次。跪在地上的人已经习惯了,不过站在那里的男人却是好像根本听不出他们是在恭维他。每每问出那个问题,当他们这般回答了之后,他就会立马消了气,然后将那个一而再再而三把他丢在这里不教的人骂个狗血喷头,最后这事就这样暂且翻篇了。
当众人得到饶恕,从大殿中退出之后,议论的声音就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齐渊,将军什么时候出去了?”有人问方才那个被男人揪住衣领强行回答了问题的人。
齐渊闷闷不乐地瞅了他一眼,答道:“就前几日王上练了一半的术法,非要回寝殿睡觉的时候。”
人群中又有人发问:“那将军什么时候回来?”
齐渊深深叹了口气,回答道:“走的时候说是几个月后,恐怕这次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
他们的王上确实是个天资愚钝的主儿,还不勤奋,甚至完全可以说是根本就不好学。每每他们将军教他修炼的时候,他总是找各种的借口逃走,也不怪他们将军不想教了,跑出去散心。
“唉,当年老王上离世时,将年幼的王上交到将军手里,将军当时那般状态,我都以为他会直接撂挑子走人呢!”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年也是苦了将军了!”
齐渊跟着他们说道:“要怪还是得怪那个狗日的言轻涯,要不是他的话,哪有这么多事啊!”
当年,妖鬼两族联手意图吞灭魔族,但计划在最后大战的那日破灭。天族管事的插手调解,那一纸由万年前五族签订的如安誓约被摆在明面上。妖族在誓约还未结束的期间挑起战争,扰乱妖鬼魔三族罪不可恕,妖王言轻涯在吞没魔族大梦破裂的那一刻,将身为妖族大将军,并主要负责这场战争的桃七推出去顶下了所有的罪责。
桃七被打入噬魂谷,遭受噬魂的折磨,直到魂魄消散,否则永世不得出谷。
从她进去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和死了无异。
而他们的将军,和那桃七有着一纸婚约。在未婚妻被言轻涯弃了之后,孤身闯入妖族,和身为妖王的言轻涯大战一场,最后落了一身重伤回来,自此状态就没再正常过。
后来没过几年,当时的王上因为修炼不当大限将至,临终前将他的弟弟,也就是如今这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王上,托付给了他们将军,从那之后,他们的将军就被迫走上了扶持他稳坐王位的那条路。
那时之事距今已有百年,这百年里,鬼族动荡不安,他们的将军为小王上扫平了一切阻碍,让他安稳地坐在王位上。奈何他们这个王上是这般的不争气啊!简直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常常气的他们将军外出散心,好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也不知道这次将军什么时候回来。”有人叹道。
“回来了也待不了几日。”齐渊回了句。
这话说的全然没错,每每他们将军从外面回来,重新开始教小王上修炼。那个在他离开时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好好修炼的阿斗,就再一次反悔,开始找借口偷懒,然后又逼的他们将军离开。
这样的情况已经循环出现了好几十年了,对此众人只能无奈地叹息,毕竟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但愿这次将军能早些回来,我们的王上也能幡然醒悟,真的开始好好跟着将军修炼吧!”齐渊一脸生无可恋地祈愿,其中毫无诚心可言。
因为他很清楚,他们的王上,依旧还会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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