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的地方很多很多。”纪临安轻声打断她的话,声音依旧温润沉稳,“你有小姐脾气,但从来不会乱发脾气。你爱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却知道分寸不会做的太过。你懂得生活,也很善良,
会和菜市场卖菜的大姐为了五毛钱讨价还价十多分钟,也会回个头因为看到了蹲在路边的乞丐小孩,毫不犹豫的把费尽口舌砍下来还没捂热的的五毛钱送给他,连带你身上所有的零钱。
你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身就看低人,不会因为一份工作的低微而百般嫌弃,你活得比谁都努力,活得比谁都勇敢……”
你活得比谁都努力,活得比谁都勇敢。
这句话,直击傅烟雨的内心深处。
有些事情,傅烟雨从来没有和谁提过。
如果不是奶奶临终前偷偷告诉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她母亲的体质偏寒不易受孕,好不容易怀上她,却怀得十分艰难,她出生后更是各种病痛,父亲母亲三天两头就要带她往医院跑。
后来她奶奶不知道打哪儿找来了一个鬼婆帮她算命,那鬼婆说她天生亲情单薄,在父母长辈的疼宠下成长,绝对活不过十二岁。
大概爱儿女都是父母的天性吧,自那以后父母就开始疏远了她。断奶后,她的生活起居由保姆照顾,去学校由司机接送,家长会上十次有八次没人过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心身健康的长大的。
很多时候,傅烟雨回想起自己的童年,觉得自己没有长太歪,除了本身幸运之外,个中当属姐姐的功劳最大。因为姐姐不信迷信,硬是不听其他人的劝,上哪都带着她,冲着她,引导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度觉得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堂姐。
刚开始,她是怨恨父母的。
但怨恨的同时,又渴望能得到他们的关注。
所以她和很多小孩一样,开始四处捣乱,想借此吸引父母的注意。
只可惜,他们一次都没有管过她。
哪怕学校喊了家长,来的要么是他们的助理,要么是爷爷奶奶。
他们一次都没有来过。
再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懂事了,姐姐明里暗里的开导着她,她开始慢慢的不恨了,也开始慢慢的不喜欢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其实过了十二岁生日之后,她的父母曾来到她面前,想和她重拾亲情,可她拒绝了,还和他们大闹了一顿,说了很多伤他们心的话。
父母大概对她失望了,又或者是时间早就把亲情磨灭掉了。从那以后,他们供她上学供她吃住找保姆伺候她,却再也没管过她什么了。
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有点儿后悔,因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宠爱,可是后来得知母亲怀了弟弟,她对父母就真的半点儿念想都没有了。
因为她知道,有了弟弟,她就不是独生女,父母不会再在她身上下狠功夫了。与其最后失望,她干脆就不给自己希望。
她开始不想和父母待在一起,不想看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为了姐姐,她哪里都可以去,为了生活,她什么工作都可以做。
父母给她钱她就收着,不给她绝对不会主动要,自己挣,自己花。
傅烟雨想,她小半辈子的骨气,大概全都用在这件事情上了。
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证明给他们看,她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25岁,人生大事还没有着落,甚至连一场不正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私底下被圈子里的人当做饭后点心取笑,母亲才开始操心起她的婚事,接连不断的给她安排人相亲。
可母亲越是着急,她就越是要和她唱反调。
不仅把相亲弄得一塌糊涂,把自己的名声也弄得一塌糊涂。
她在她需要她的时候没来,现在她能独立生活了,也不需要她再来多管闲事。想让她相亲她就相亲,可她一个都不会嫁!
第一次相亲之前,她暗暗立下了捣乱到底的誓言。
直到,她遇到了纪临安。
身边几乎所有人,包括姐姐和徐安安在内,都和她说过一句话:傅烟雨你可劲儿作妖,迟早会有人替天行道收拾你。
他们都说对了,终于还是有人来“收拾”她了。
一个好得没脾气,让她不忍心和他发脾气的男人。
一个对于傅烟雨来说,彻头彻尾的,克星。
“你哭什么。”纪临安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过来,动作极其轻柔的替傅烟雨擦拭脸上的眼泪,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说:“我离开你这么多天,所以你存心让我心疼是吗?”
傅烟雨从纪临安手里夺过纸巾,用力抹了把鼻涕,哼了声,“你知道就好……反正我不管,你以后上哪去,都要带着我。”
纪临安勾起唇角,“上厕所你也要跟着骂?”
傅烟雨把擦过鼻涕的纸巾团成一团,砸进垃圾篓里,“跟着!”
顿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进去帮你扶!”
纪临安:“……”
见纪临安被噎得说不好了,傅烟雨心情好了不少,探身过去,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检验单,霸气哄哄的往纪临安怀里一丢。
傅烟雨昂起高贵的头颅,高贵冷艳的哼了一声,“好好看清楚了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女王了,你要是让我不痛快,我就告诉爷爷,让他给你不痛快。以后宝宝出世了,我还要让他看到你就不痛快。”
以前享受着纪临安的好,所以在他面前一直没什么底气,但现在不同了,她身怀“巨款”,终于可以理所当然的承受这份好了。
纪临安视线从检验单上移开,看着傅烟雨故作高冷的脸,漂亮的双眸弯了弯,“那可不行。至少,要等宝宝生下来,我才能让你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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