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条人命,惊动了公家,整整调查了一个星期。
最后得出结论,方婶死于心梗,方婷死于自杀。
但村民并不这么想。
因为在方婷死亡的同时,姥爷也回来了。
而且,从此闭门不出,一待又是一个星期。
那段时间,谣言四起,什么版本都有。
但几乎每个版本都说两人的死与姥爷有关。
甚至有人说,姥爷是不祥之人。
姥爷不祥,作为外孙的我又能吉利到哪儿去。
这就是为什么村民,老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的原因。
说到这里,二炮看我的脸色不好。
便出声安慰:“落哥,别往心里去,村里人没文化,尽瞎说。”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客观来讲,村民怀疑得没错。
方家唱歌头天晚上,方婶死的凌晨,方婷死的早上。
姥爷都诡异地出现了。
一次,两次是巧合。
那第三次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我让二炮说下去。
他说一个星期后的夜晚,电闪雷鸣。
第二天,就发现姥爷浑身焦黑地出现在方婷吊死的那棵歪脖子柳树下。
小南庄有说法,雷击为天谴,只有坏事做多的人才会被‘龙抓’。
所以,村民都认为方婶和方婷的死与姥爷有关。
如果不是老孙爷站出来拍着胸脯作保,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最为奇怪的是,浑身焦黑的姥爷被抬回家后,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面容。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晚我上奔丧时,他的面容与以往一样的原因。
我问二炮有没有发现姥爷身上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明白,问我指什么。
我说右臂。
他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有些恍惚,难道姥爷右臂上的鱼头纹只有我能看到。
不!
尸变后的方婷也能看到。
说着我们走到了村西,前面是片密密麻麻的玉米地。
二炮‘咦’了一声,觉得奇怪。
因为穿过这片玉米地,就是小南庄的墓林,方婷母女的坟头也在那里。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二炮心不甘情不愿地穿过玉米地,来到一处山岗上。
朦胧的月光下,密密麻麻的坟包摆在上面,好像烤架上的蛋挞。
方氏母女刚死不久,属于新坟,并不难找。
听说我要挖坟,二炮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说你要是怂了就只管回去,以后别说认识我,老子不和孬货做朋友。
请将不如激将。
这招果然好使,他顿时拍着胸脯说绝不是因为害怕,实在是没有工具,总不能用手刨吧!
这个问题我确实没想到,被问得哑口无言。
但解决办法很快就出现了。
二炮一边笑着一边往后退,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绊了一下,吃了满嘴青草。
当看到地上的东西,鼻子都气歪了,居然是一把铁锹。
此刻的二炮正一边挖着坟,一边嘟囔着:邪门了,荒郊野岭哪儿来的铁锹。
小南庄的规矩,没结婚的人死了以后不能有‘墓室’。
所以,在我们两个的轮番挥舞下,棺材很快就挖到了。
这口棺材的体积要小一些,且没有涂抹油彩,用的是木材的本色。
这很正常,按照小南庄的规矩,没有破身的半壁之人,不能用油彩,否则会对家人不好。
二炮拂去上面的土,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借着朦胧的月光,一口惨白的棺材露了出来。
棺材惨白,这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那白色的棺盖上居然画着一个猩红的鱼头。
二炮蒙了,他说亲眼看到方婷下葬。
那时棺盖上分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出现这东西。
看到鱼头纹,我比他还要震惊。
怎么又是这东西。
可以肯定,它绝不是自然形成。
是有人用某种动物、或者人血画上去的。
谁会在一口掩埋的棺材上作画。
答案不言而喻,这不是绘画作品,而是一种仪式。
确切点说,是某种咒术。
方婷的尸变与它脱不了干系。
“落哥,还开吗?”
二炮十分害怕,怯懦着想要走。
我没有回答他,抄起铁锹在鱼头纹上用力地划了三道。
书上说,咒印这东西不管怎么厉害,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必须完整。
一旦出现破坏,哪怕是一丁点,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这三道划痕下去,就算不能把它全部破坏,也会失去一多半的效果。
听完我的解释,二炮还是不肯继续,嘟囔着回家再叫些人来。
我上去就是一脚,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把尸变的方婷尽早消灭,别说你我,就是整个小南庄的人也要玩完。
我倒无所谓,反正姥爷已经死了,毫无留恋,但你的父母兄弟可全在这儿呢!
怎么做,自己看着办。
这话说到他的痛处,一边骂街,一边和我撬棺盖。
不是我不肯叫村民来帮忙,实在是他们现在对我有成见,未必肯来。
再说,一来二去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万一再让她给跑了怎么办。
棺材并没有封钉,开启并不难,稍一用力便挪开一个大角。
二炮在大头,我在小头。
我看不清楚,张嘴就问:“有人没?”
他答应一声说有人,随后裂了一下后槽牙,似乎觉得奇怪。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不确定地说:好像看到了胡子。
我说放你娘的屁,方婷可是黄花大闺女,就算尸变也不可能有胡子。
说到这里,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尸变不是鬼魂,是有实体的。
如果要在坟墓中出入,肯定会有出入口。
可刚才根本没有发现洞穴。
‘哗啦!’
被我调笑后的二炮有些恼火,一个用力将棺盖掀翻在地。
一阵山风吹过,遮掩月光的乌云尽数吹散。
一缕皎洁的月光,洒在棺材上,将里面的一切照射得清清楚楚。
“你看,我说有胡子吧……”
二炮的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直勾勾地看着棺材里的尸体,半天没有出声。
仿佛,此刻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啊……”
下一刻,他发出一声惊叫,不要命地向上爬去。
而我,则张着大嘴看着棺材里的人,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因为,棺材里躺着的并不是方婷。
而是!
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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