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恋

事情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当初的皮鞭印到现在都还印在竹竿儿的身上，没有完全消散；

虽然已经很淡了，可每当他手指摸过那些不是很清晰的鞭印，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打摆子！

童年阴影啊。

发动群众斗群众不成功，竹竿儿也就死了读书的心思。

其实他心里清楚想读书并不是他有多爱学习，学什么习呀，一学期结束书都是新崭崭的，你学个鬼的习啊！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要不然他爹杨二狗也不会不让他读书了，真要有哪怕一丝丝希望，不消别人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

问题是烂泥巴糊不上墙呀，他的成绩历来就不好，想读书无非就是能在学校里陪着江雅而已。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后，他的心里面有了这个女孩身影。

他们俩小学是一班，中学是一班；他们家是县城边农村的，江雅是县城里面的；她父母是县供销社的职工。

从小学开始，江雅就是班上的焦点；穿的衣裳干净好看，人也干净好看；成绩从来都是全班第一。

而竹竿儿呢？农村里的野小子，衣裳破烂不说还不爱干净；成绩也是全班第一，不过是倒数的。

每次老师都拿他俩做典型，一个是正面的，一个是反面的。

这人就是这样，头一次两次被老师批评，他还会脸红感到羞耻；可怕就怕经常性批评，次数一多，让他自己都觉得比不上别人。

于是乎放弃治疗，人也就开始变得皮了；你批评你的，我虚心接受，屡教不改！给您来个左耳进右耳出。

有时候把老师惹毛了，拿教鞭抽他，上一秒正笑嘻嘻的人，教鞭还没落在身上呢，鬼哭狼嚎先唱了起来，把老师都吓一大跳！

结果呢，老师刚一转身，哭喊声立停。

这样的学生要怎么教？只有叫家长。

家长也不容易当，一天到晚忙得要死，那有时间精力以及能力呀！每次到学校无非就是收拾一顿，让好好听老师的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家长应付老师，老师自然三天两头的请家长；

次数多了，杨二狗两口子也烦了：

“我们把孩子送学校不就是让老师教的么？该怎么教你教不就完了么；一天到晚叫我是怎么回事？我们要教得了，还要老师干什么。”

这话一出口，气得班主任老师浑身哆嗦！

好好好，你们即然放弃治疗，那我也放弃治疗，大家一起放弃治疗可以了吧？爱怎么玩怎么混随便！我就教愿意学那拨人就成。

小学初中竹竿儿的身高都是全班最高的，他的座位也从来都是在最后一排。

自从被放弃后，每天上课他都是趴在课桌上静静的看着教室第一排那个认真学习的女孩；偶尔也会傻笑两声。

他自己读书不长进，但他也不去影响别人；久而久之，老师也就当他不存在，彻底不再管他。

再后来他们家开了米线馆，经济改善了；他也从一个不吃早点的人，变成了一个不愁吃早点的人。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正在自家馆子里划（吃）米线的小竹竿儿，突然看到两个中年男女带着一个小女孩朝他们家馆子走来；

眼尖的小竹竿儿一眼就认出了那小女孩就是他同班同学江雅。

那家人刚一走进馆子，一家三口都没人来得及开口；小竹竿儿带着一嘴油扭头就对着厨房吼了起来：

“杨二狗，煮三碗米线儿，吃的人是我同学，人家来捧场是给你面子，你要敢收钱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这话一说，全馆子一下子爆笑了起来。

而小竹竿儿则麻利站起，冲到人家面前：

“叔叔好！阿姨好！江雅同学你也好；”

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把人带到干净的桌子前拉人坐下；同时还不望回头催促煮快点。

李香兰暗叹了口气，脸上挂笑站起来主动上前揽下接待任务。

一边和这家人打招呼，一边夸赞江雅长得漂亮！像她妈。

李香兰女士文化低，这句话水平不低，一下子夸奖了两个人。

就这么当着同学的面让大人赤裸裸的夸长得漂亮，一下子把小姑娘说得小脸红彤彤的；恨不得把头低进胸腔里。

小竹竿儿也在一旁敲着边鼓：

“江雅可是我们班的学习尖子！考试次次得第一。”

李香兰瞪了他一眼：

“哦哟！那你要向同学好好学习，不懂的要多请教人，知道吗？”

最后三个字咬得比较重。

“知道啦，知道啦；”

小竹竿儿读书不成器，做人却很通灵，他居然听懂了老妈的话外音；

果然是亲妈！处处为儿子着想。

江雅妈妈看他小嘴那么甜，也向李香兰夸赞小竹竿儿长大后有出息。

成年人嘛，都一样，话都是拣好听的说。

小竹竿儿老妈顺势提出以后两家人常来常往，两家人因孩子而结识也是一种缘份。

自那以后，两家人慢慢的还真就处熟了！

这其中小竹竿儿居功至伟，他没事就向江雅请教作业，请教个鬼的作业！装模作样的听一阵，到最后抄人家作业而已。

而作为感谢，他经常请江雅到他家馆子吃米线；好笑的是他的成绩依然是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

都已经这么努力的在学习了，结果依然是倒数第一李香兰也是醉了！

只能说明他心思完全就没放在学习上。

成绩如此稀烂，杨二狗两口子也看开了，读不成就读不成吧；这世上读不成书的人多的是，以其读个不上不下，还不如趁早死心回家帮忙呢。

反正饿不死人，只要用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有时后两口子也会鬼火！这小砍头读书不成器，追女孩子倒是厉害得很，要恒心有恒心，要毅力有毅力；勤脚手快，甜言蜜语，脑瓜子动得比谁都快；

要能把追女孩子这股劲儿用在学习上，以后还愁考不上大学哟！

初三毕业后，竹竿儿开始跟着杨二狗煮米线。

这活简单，上手快，没多久他烫米线的速度比他爹还快！到最后反倒变成杨二狗给他打下手。

当然，活不白干，他爹得给他发工资；开始每个月二十块钱，后来慢慢的加，到最后加到每个月五百块钱还是嫌少。

杨二狗彻底火了：

“砍头鬼！你打听一下哪个工厂里的大工有你的工资高？你是老板老子是老板？干脆老板你来做，你给我发工资，我给你打工算了。”

不但他爹发火，他妈他二嫂也是鬼火直冒！

一到发工资就拼命讨好老娘，马屁话不要钱，一串串张嘴就来。

李香兰被缠得无法只得给钱，可钱一到手秒秒钟闪人；不失踪个几天不回来上班，而且是兜里空空的回来。

他拿钱去干嘛，家里人门清，只是不好说；再说了，说也等于白说。

两口子只能自我安慰：

就当是提前给儿媳妇生活费了！

两人要真成了，也相当于肉烂在锅里，不算亏。

不过两口子心里也有顾虑，江雅的成绩那么好，以后肯定读大学；只是不知道大学毕业后，人家小姑娘是否还看得上自家儿子。

李香兰每次问，他总是自信满满：

“放心，你儿子一根葱的子弟！要高度有高度，要厚度有厚度，要多板扎有多板扎；只消板板呢看你儿子给你讨个大学生媳妇回来就成。”

一番话说得李香兰哭笑不得，也就懒得再管，顺其自然，反正她也觉得自己儿子不愁讨不到媳妇。

今天米线卖到十一点钟，眼看客人减少，竹竿儿把自己手里的活丢给爹老倌儿；他自己煮了一大碗米线，独自在厨房里稀里哗啦的甩（吃）了起来。

两分钟不到就全倒进肚子里，把碗一扔，用袖子揩揩嘴站起身，丢了句“今儿日有事要先走”后就往外走。

“整哪客？”

李香兰问；

“上斗南村买两梱花客；”

“你买花整哪？”

“小雅马上要考完了，我剪把花送送他；”

话说到这里人已经闪出去了。

李香兰还想和他说几句，身子斜到外面刚要张嘴，人已经走远了，一肚子话卡在嗓子眼处出不来。

一回头恰巧看到自家死鬼男人也在看着呢，鬼火上头，手臂伸直指着就骂：

“死老鬼，老娘嫁你几十年不见你送一支花，你连你儿子都不如，媳妇还没进门就知道送花了；还买两梱？买来喂牛敢（吗）！”

“消消气、消消气，不值得、不值得；”

杨二狗连忙开解。

“不值得？老娘嫁给你才不值得！

你说我当时眼睛要多瞎才会看上你？啊？两斤猪肉就被你哄来了！”

“回家说，回家说，莫让人看笑话；”

杨二狗急忙跑到老伴身边安慰她。

本还想再说几句，但看到客人在低头偷笑，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斗南村离县城不远，三四公里的样子；其实还有近路，那就是从自家的村子古城直接岔过去就到。

至于他们村为什么会叫古城？竹竿儿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说最早的县城就在他们村，是从明朝以后县城才从他们村搬离的，所以他们村就叫古城。

外地人第一次听到名字还以为是一片古建筑呢，其实只是一个村子。

他要去的斗南村和他们村中间只隔着一个梅子村，三个村其实是挨在一起的；斗南村有些村民用自家的责任田种植了鲜花在村子的路边卖，听说比种植水稻划算。

梅子村的人看着眼红也跟着种，只不过他们种好后是拿去斗南村卖。

古城因为靠在城边，经常有村民种植蔬菜，然后拿到农贸市场去卖。

听说远在广东的老板也会跑到他们这里收菜，使得村里种水稻的越来越少，种蔬菜的越来越多。

他打算沿着公路去斗南村，买完花后再经过梅子村绕回家，刚好绕了个椭圆。

一路啍着甜蜜蜜，一二十分钟就走到了斗南村，沿路的小街上全是一堆堆的鲜花，像蔬菜一样被花农摆着卖。

只要有人走过，花农们都会卖力的吆喝着某某花多少钱一梱、多少钱一斤，某某花便宜卖的声音。

竹竿儿不为所动，边走边看，直到一个卖玫瑰的摊子前停下脚步，蹲下身边看边问怎么卖。

卖花的老板是个女的，一边观察他一边报价：

红的十块，粉的八块。

竹竿儿听了也不讲价，拣了两梱看上去没开的红玫瑰让老板包一下刺；自已则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大团结抽出两张捏在手里等着。

等老板把刺包好，竹竿和人家一手钱一手花，买卖达成！两只手一边提着一梱花转身就走，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真甩胯（豪爽）。

他对江雅那是真的好！要什么买什么，不要也买。

从上初中开始到江雅高中毕业，他也不知道在江雅身上花了多少钱；上了几年班，工资高得吓人却没有存下钱，很多时候还背地里偷偷问他妈要钱。

哄人的时候嘴上抹蜜，钱一到手立马玩消失！

就跟人家形容初恋中人一样：

一个年少，一个无知！全身心的投入，不求回报。

他在爹妈面前是头狼，到了江雅面前就变成一条狗。

其实以他的条件村子里的小姑娘可以任他挑，但他就是认定了江雅，非她不娶。

用杨二狗的话说就是黑老鸦守死狗！

在他面前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说江雅的不是，哪怕一点点也不行，说了就和你翻脸。

这些年江雅能够在学校安心读书，离不开他暗中保驾护航；背地里为她也不知道和人打了多少台烂架了。

这些江雅都不知道，或者说假装不知道。

你要说江雅的长相嘛？

漂亮那是肯定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对她不怀好意呢？

但你要说漂亮到没朋友的程度那也不至于。

总体来说也就八十分左右，当然这是外人给打的分；在竹竿儿心中江雅是完美的，不可替代品！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