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魔

“痛，太痛了……”

“是火，火烧起来了……”

烧焦的废墟中，一片断垣残壁，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吞没了微弱的呻吟。

蓝枫蹒跚着拄剑支起身体，他的身体剧烈颤动，氤氲的雨汽遮住了双眼，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血。

“到底发生了什么……”

透过凋零的树梢，他看见红月之下，大地血流成河，死尸高堆成山，嗜血的黑鸦起落啃食。

雨中，世界冰冷且死寂的燃烧着，充斥着破败的气息。

“父亲……母亲……”

就在这样流血的地狱景象中，蓝枫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孔，那是他的养父母，僵硬苍白，早已没了生机。

蓝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然，他看到了手中漆黑的剑刃。

“难道是我……”

少年心中涌起骇人的念头，惊恐之中，手中剑刃松开掉落，他一声大叫，将这柄凶器远远踢开。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蓝枫呆呆地站在雨水中，大脑如同断片一般，无论他怎么努力回想，脑海中始终是一片迷茫。

费尽力气讲养父母的尸体拖出来埋掉，蓝枫看着面前的土堆，心中无限感伤。

“我得先离开这里，去寻找真相……”

草草磕了个头，蓝枫踉跄起身，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捡起了那柄被他踢开的剑。

留着防身也不错……

本能的，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然而他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尽显被动。

做完这一切，蓝枫最后看了一眼化成废墟的村庄，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然而，当他借着月光走在村外的荆棘小道上，远方的大地忽然传来一阵轰鸣。

“站住，恶魔！”

伴随着飞驰的马蹄声，一队漆黑军服的骑士追击而来，为首的女骑士举起手中的燧发枪，无声无息瞄准了蓝枫的头颅。

糟糕！

枪口瞄准的瞬间，蓝枫心头涌上巨大的危机感，他丝毫不敢再停留，飞奔着朝远方跑去。

“等等，阿莲耶！”

胡子花白的城市执政官齐塔夫骤然惊醒，伸出手按住了女骑士：“不要开枪，抓活的！”

“可是，执政官大人！这个恶魔屠杀了一个村庄，一百一十七条人命啊！”

阿莲耶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不，简直是魔鬼！

“我以执政官的指示，命令你不要轻举妄动，阿莲耶，记住！能惩罚恶魔的只有神，绝不是人！”

“……”

就在阿莲耶犹豫纠结的时候，蓝枫已经顺着小道逃到了村口的河边。

“拼了！”

冬日严寒，河水冰冷刺骨，看着追来的骑兵队，蓝枫咬咬牙，心一横，跳了下去。

扑通！

身体接触到河水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如刀刃般切割肌肤，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许多，趁着骑兵队尚未逼近，咬紧牙关奋力朝对岸游去。

“执政官大人，请允许我开枪！”

翻身下马，看着河水中的挣扎游动的人影，阿莲耶再次请示。

“可是……”齐塔夫举棋不定。

阿莲耶冷冷开口：“如果今天这个恶魔逃走了，那么下地狱的一定是你和我。”

说完，她便架起燧发枪开始瞄准，长发飞扬，猎猎狂风吹起她的衣角。

锁定目标，扣动扳机，女骑士眼中冷芒闪烁。

抓住你了！

“砰！”

一粒高速旋转的赤红金属击中了目标的小腿，鲜血瞬间染红河水，蓝枫惨叫一声，挣扎中又呛了几口水。

好！

一枪精准命中，骑兵队众人欢呼雀跃，齐塔夫也是暗暗点头。

“一分队，准备套索，把他拉上来！”

阿莲耶收起燧发枪，头也不回，“如果对方反抗，就地格杀！”

………………………………

“咳咳！”

冰冷的河水灌进喉咙，燃烧的痛楚从腿部蔓延至全身，蓝枫挣扎着起身，意识骤然清醒。

我被击中了！？

蓝枫心中一凛，他奋力抓住身边漂浮的冰块爬了上去，艰难地喘着气。

然而下一秒，一道孩童手腕粗的套索便精准套住了他的脖颈，随即便是一阵大力袭来，将他向岸边拖去。

“我不能死！”

蓝枫脸色涨得通红，脸上青筋爆出，被套索勒得几欲断气，他死死抓住那柄漆黑剑刃，准备濒死一博。

仿佛感应到蓝枫强烈的求生意志，漆黑剑刃上光芒涌动，随即爆散开来，崩断了套索。

扑通一声，蓝枫重重跌倒在河岸边。

“糟糕！全体戒备！”

齐塔夫来不及多想，一声令下，骑兵队全员翻身下马，拔出腰间的剑柄，以扇形包围圈朝蓝枫逼近。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蓝枫摇晃着站起身，举起了漆黑的剑刃。

“因为你是恶魔，亲手屠杀了一百多条人命，这是我亲眼所见！”阿莲耶冷声开口。

那个夜晚，那柄漆黑的剑刃，还有那双连肉眼都无法看清，猩红冷漠的双眸，连一丝一毫人类的温度都没有。

恐惧让这位女骑士不能发声，当场落荒而逃，直到此时此刻，站在人群之中，那股羞辱和愤怒再次席卷了她的内心。

“不！我不是魔鬼，我是无辜的！”蓝枫嘶吼。

旋即，他便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苍白跪倒在地，手中漆黑剑刃也滚落一旁。

“抓住他！”

阿莲耶抓住机会，一声令下，骑兵们一拥而上。

蓝枫想起来了！

那个猩红的夜晚，自己的父亲，母亲，家人全部惨死在自己面前，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以及濒死时朦胧所见，尸山血海中那道漆黑的影子……

可是他不能开口了，在骑兵们的包围攻击下，强烈的痛楚让蓝枫很快失去了意识，摔倒在冰冷的河水中。

“……”

最后的时刻，蓝枫感受到世界的喧嚣正在快速退散，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于是拼命伸出手，却什么也没能抓住。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