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正要好好跟樱草说道说道,却见宋昀盼沉着脸冷声道,“胡说八道什么?!”
她把玛瑙手串从腕子上撸下来放回匣子里,“这事原就是你的不对,白檀说你你认真听着就是!”又一脸严肃地问她,“你出去打听的时候,可是把我得了什么也说出去了?”
樱草见宋昀盼当真动了怒,心里也有些怕,连忙跪在地上,“哪……哪能啊……奴婢总不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奴婢什么都没说过。”
宋昀盼心下这才松了口气,冷声道,“你知道利害就好!”因想起近日来常做那个梦,心里不由就有些心惊,遂意兴阑珊地合上匣子,递给白檀道,“这手串太贵重了……我寻常在家里也用不着,且先收起来吧。”
樱草见状嚅了嚅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宋昀盼一眼瞪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檀把手串锁进柜子里。
宋昀盼扫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樱草,正色道,“今儿这事儿就算了……可你往后也该注意些,好好跟白檀学规矩,切不许再这样了。”
樱草瘪了瘪嘴,红着眼眶道,“是,奴婢知道了……”
宋昀盼见她一副口服心不服的样子,也不想再多说了,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这些东西让白檀收拾。”
樱草自觉在白檀跟前落了面子,越发委屈得要掉下泪来,赶紧低头应了声是,哭着跑了出去。
宋昀盼疲惫地揉了揉两鬓。
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从前她是从不会对丫头这么疾言厉色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或许是受了梦境的影响,让她的情绪不免有些暴躁……
还有那串红玛瑙手串……
宋昀盼心烦意乱地想着,就感觉一双温柔的手轻抚上她的太阳穴,替她按摩了起来。
“姑娘别跟她生气了……樱草就是孩子心性,您说她这一回,她慢慢也就懂事了。”
宋昀盼苦笑着叹了口气,“我原是想,你们跟着我,本就是委屈了的……便不忍心十分拘了你们的性子……谁知却把她纵成这样……”
白檀笑着打断道,“姑娘说什么呢!奴婢可不知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真论起来,这府里头可再没有比姑娘更好伺候的主儿了!”又安慰她,“樱草只是年纪小,嘴快些,好强些罢了……以后奴婢会提着点她的。”
宋昀盼点点头,又默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开口道,“对了,方才听樱草说,大哥哥给我的东西格外贵重……”她顿了顿,小声道,“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装的时候……装错了?”
白檀一愣,旋即笑道,“那哪能啊!大爷做事最是稳妥不过的了,肯定不会错的。”
她这么一说,宋昀盼心里更没底了,“可……可二姐姐三姐姐四妹妹可都是他的堂妹啊……”
白檀哪里知道她心里所想,闻言不由笑着道,“他们是大爷的堂妹,难道您就不是大爷的表妹了?奴婢听说姑太太跟大爷年纪相仿,未出阁时,姑侄感情就十分亲厚,再则您又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这礼重一些,不也是在给老太太做面子么?”她说着又有些奇道,“从前大爷对姑娘也是十分大方的……姑娘今儿这是怎么了?”
这姑太太说的便是苏老太太之女,宋昀盼之母苏微了。
却说苏家在苏二老爷这辈上阴盛阳衰,虽有苏征苏彻苏律兄弟三人,却始终没有女孩,
还是当年苏老太太随老太爷外放时,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女婴,也就是后来的苏微。苏微比长兄苏征小了将近二十岁,就连苏征的嫡子苏璟当时都已经两岁了。
宋昀盼听了倒是半信半疑,“是这样么……”
想当初她母亲跟父亲相继离世,大伯又因烂赌把家产败光了,大伯母还想拿她的亲事换钱……要不是这样苏家也不会把她从南边儿接回来。
这些年她在苏家吃得好穿得暖,一应用度都跟府里嫡出的姑娘们一样,可若说苏老太太对自己格外亲近……似乎也并没有。
至于说大哥哥是给老太太做面子,当也不至于如此。
可苏璟待她,也的确如白檀所说,一直都是很好的,好得……就像是她的父亲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父亲走得早的缘故,他的容貌在宋昀盼的记忆中已经十分模糊了,有时回想起来,总觉得他要是还活着,或许也该是大表哥这个样子。
想是因为她近来常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噩梦,这才草木皆兵,差点连大表哥的好意都误解了……
“自然是这样的。”白檀笑着点头道。
当局者迷……有了白檀这句话,宋昀盼倒也彻底释怀了。
她想了想,又皱眉道,“可那手串我还是觉得太贵重了……你替我收好了便是。”因见白檀还在含笑看着自己,宋昀盼不由怔了下,迟疑道,“我这么做,不对么?”
“对,当然对。”白檀笑吟吟道,“这么招人眼的东西,要是给三姑娘四姑娘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场是非。姑娘做得非常对。”她笑道,“奴婢就是觉着,姑娘今天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没有因为四姑娘跟三太太的阴阳怪气哭鼻子,也没有因为放肆的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樱草就放任不理,更没有因为自己得的东西比其他姑娘的好而沾沾自喜……
姑娘还是原来的姑娘,但是却仿佛一下子就长大了……
宋昀盼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哪有……我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呢。”
只不过……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梦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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