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难掩苦衷

杨静芳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见不得优柔寡断，当即打断同事的沉思：“小何你考虑啥呢？”

何林静定了定神：“芳姐你别误会，我是在想那些村民已经散到各处了，要想聚拢到一块，还真不容易。”

“你放心吧，只要能找到一户，其他人家也都知晓了。虽然崔庄已经解体了，但拆迁户们肯定有个微信群在相互沟通。”

何林静点点头：“芳姐讲得有道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跟过去不同了。”

杨静芳无限慷慨道：“是呀，现在高科技日新月异。咱们就算再活一百年，也欣赏不到未来世界的奇妙啊！”

何林静嘻嘻道：“咱们这代人能看到哪算哪，至于那些领略不到的，就留给下一代，再下一代慢慢享受吧。所以呀，我们还要积极养育下一代，给他们一个精彩的世界。所以你还是要考虑生···”

杨静芳给了对方一个冷眼：“那你就赶紧结婚，跟对象多生几个孩子吧。”

何林静羞涩吞舌头：“芳姐真坏···绕到我身上了。”

下午一点半整，天空突然涌现一层浓云，并逐渐越压越黑，遮挡住了毒辣的太阳光，预示一场极端天气的到来。

卫健委的会议室里，郑亦明刚刚主持一场会议，其他人都散场了，唯有那个女工作人员

留在了现场。她是两年前刚分配到卫健委的女大学生田佩佩，作为郑亦明的助理，也列席了这次会议，刚才领导的那番慷慨陈词依旧在她的脑海里萦绕。

郑亦明也要离开了，却一眼瞥见他的女助理还坐在那里发呆，不由好奇道：“小田，想啥呢？”

田佩佩醒悟过来，随即嫣然一笑：“主任，我在想你刚才那番高谈阔论呢。”

郑亦明被她忽悠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当即把脸一沉：“你这个丫头呀，不要乱拍人家的马屁。”

“哪能呢？本姑娘可是真心仰慕你！”田佩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俏脸顿时涨得绯红。

郑亦明想找令彼此下台阶词儿，却‘才尽词穷’。他的口才都用在了刚才的会议上。他只好借故看一下手表，赶紧转身离开，就像忘记了什么大事。

田佩佩却恢复很快，马上跟了出去，眼看上级领导沿着走廊走向他的办公室，便一路跟过去。

郑亦明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宽敞气派，装修特别讲究，办公桌宛如一张小型会议桌，在所有的摆设里，最醒目的国旗和党旗就像一对双胞胎，形成一个胜利的v。对于他这样的市局级领导来说，这样的待遇和配套设施并不算奢侈。

郑亦明慢慢坐下来，立即面对他的笔记本电脑，一手操作鼠标，专注屏里的内容。

田佩佩随即推门而入，并款步靠近他的办公桌外侧。

郑亦明不能无视，不得不面对他的女助理：“小田，有事吗？”

田佩佩似乎把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了，冲她的上级领导一本正经道：“主任，我想跟你探讨一下有关‘三孩’的话题。”

郑亦明顿时一愣，“你咋对这个政策感兴趣？”

“看你说的？我可是这方面的主管干部呀。”

“刚才在会议室你咋不发言？”

“你跟那些领导聊得火热，我哪插得进去呢？”

郑亦明愕然的眼神盯着她：“你有啥高见吗？”

田佩佩忍不住嘻嘻道；“我一个小女子有啥‘高见’呀，只不过有一点自己的看法而已。”

郑亦明作为一个高级部门的主管，一向重视下面的意见，冲他的助理赶紧一摆手：“小田，请坐下来慢慢讲。”

田佩佩并没有马上坐下来，而是转身到了饮水机旁，为上级领导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纯净水。

郑亦明满怀感激的眼神：“谢谢！”

“主任你跟我客气啥？我本来就是伺候你的。”

郑亦明的眼神顿时转为嗔怪，“小田你这样说法是错误的。我们都是人民公务员。”

田佩佩不再较真，而是坐在上级领导的对面，带着一副恳切的神态：“主任，能求你一个事儿吗？”

郑亦明一怔：“小田你别客气，有事儿尽管说！”

“你还叫我‘小田’呀？”

郑亦明呆呆望着下属，“不叫你‘小田’，那叫你啥？”

田佩佩解释道：“咱们单位有一位田炳文同志了，你也叫他‘小田’，难道不怕别人弄混了吗？”

“哦，你到底让我做什么？”

“就是求你换一个换一个称呼。”

郑亦明简直有点哭笑不得：“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呀。”

“嗯，当你称呼完他，又来称呼我，让我感觉特别别扭。”

郑亦明一副试探的口吻：“那···称呼你‘田助理’总该可以了吧？”

“不好不好！”田佩佩使劲摇头。

“那该咋称呼你呢？”

田佩佩带着几分扭捏：“你为啥非要称呼我的‘姓氏’？可以称呼我的‘名字’呀。”

“佩佩？”

“嗯！”

这次，轮到郑亦明别扭了，可仔细一想，人家还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而自己年过四十。大女儿都二十出头了，跟对方俨然是两代人，即便称呼对方的‘小名’也没啥。

“好吧！只要你听着舒服，我以后直接称呼你‘佩佩’。”

“嗯，这还差不多。”女助理显得心满意足。

郑亦明看她的眼神一副喜怒不形于色：“佩佩，请你谈一谈你的看法吧？”

此刻，田佩佩才回到自己的话题，“我个人觉得在这个时候推出不妥！”

“哦，为何不妥？”

“现在正处于疫情防控常态化时期，咱们卫健委的工作本来就千头万绪，会不会顾此失彼？”

“小田···啊不···佩佩···难道它们有冲突吗？”

“怎么没有？现在疫情防控这么严格，岂不是乱套了吗？”

郑亦明连连摇头，“不，一点也不乱套。咱们国家疫情控制这么好，一直做好清零工作，对下一代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指的并不是这个。”

“那你指哪方面？”

田佩佩寻思半天，才发出一声叹息：“主任，我心疼你呀。”

郑亦明耳根子发烧，无法保持淡定，“你···你胡说什么？”

田佩佩的眼眶泛起了莫名泪花：“主任···你因为疫情防控···平时压力太大了，每天加班加点工作···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哪有不心疼的？”

“小田···”

田佩佩俏脸一沉：“主任你长点记性好不好？”

郑亦明冲下属一副赔笑：“对不起，我还需要一段适应的过程。”

“你想说什么？”

“佩佩，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做好了自己，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再苦再累又算得了啥？”

田佩佩先是冲他投去一幕敬佩的眼神，随即试探道：“咱们卫健委的工作重点还是应该放在疫情防控上吧？”

“当然。不过，贯彻执行国家政策也不能放松。”

田佩佩转动一下闪亮的眼眸：“主任，听说你已经有了两个女儿，是不是也想要个‘老三’呀？”

郑亦明脸色微变，不由垂下了脑袋。

田佩佩心里一惊，失声道：“主任···咋地了？”

郑亦明的内心也许压抑的太久，情不自禁向年轻的女下属道出了内心的委屈：“佩佩···在我的家里有本难念的经呀！”

田佩佩一脸关切：“主任，到底是咋回事？”

“佩佩，我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当地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在独生子女时代，哪家生的是男孩，就可以在邻里扬眉吐气，一旦生了女孩，就会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田佩佩连连点头：“嗯，我的老家也是这样。当初我爸妈因为我是个女孩，气得差一点把我送人，后来不惜认罚，又要了二孩。终于如他们所愿，生了个弟弟。”

“哦，你是城里孩子吧？我是农村的，那里生二孩还是挺普遍的。我们老郑家生了我和弟弟亦亮两个。”

“你家不是挺好的吗？”

“唉，那是我这一代，可是再往下一代。我爱人头一胎生的却是一个女孩。”

“难道你不满意？”

“我是一名干部，哪有那些重男轻女的观念？可我的老爸却一心让郑家的事业后继有人，在对我和亦亮失望的情况下，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了。”

“郑家的事业”田佩佩有些迷茫，“难道你不是他的骄傲吗？”

“唉，他希望郑家的事业能后继有人！”

“到底什么是郑家的事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