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孤独的怪物

“你听见了？”

被阿列克谢如此提醒，强盗们可怜的智慧丝毫没有感觉到其中的诡计意味。

毕竟，他们眼中只有食物和钱。

“他说他值好多钱！”

强盗扭过头看向他们的头目，那个叫米尔的男人。

“我们怎么办？”

阿列克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所有人都听得见的程度，而他们的老大，现在已经放下弓箭开始考虑起这件事来。

“我们不认识那些贵族，我们要上哪去卖掉他？”

一个拿着砍树斧头的强盗并不赞成，他就想要看看大篷车里有多少吃的还有这个大人物有多少钱。

“没人信。”

“不，奴隶商人会买他的，他们都神通广大。”

另一个拿着木头锤子的强盗赶紧反对。

“他们什么都卖得出去。”

“对，我们先把把他抢个干净，再卖给奴隶商人。”

达成一致，强盗们都同意这一提议，现在，只需要把这个教堂的大人物扒干净了。

“商量好了？”

只不过，就在这短短的争议时间，阿列克谢已经仅凭借蛮力将绳子撕扯开，这劣质的绳子别说捆野猪，只怕连羊也捆不住。

战士并不一定要非得依靠武器才能杀害他们的猎物。

双手同样是致命的武器，它们灵活有力，而且不会被收缴。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米尔身上时，阿列克谢便开始了他的行动。

那是唐昭在动作电影中才能目睹的夸张战斗风格。

被麻绳捆着的手臂好似闪电一般套住一个强盗的脖子，而就在另一人刚刚有动作时，穿着板甲的剑士竟然灵活的跳跃起来。

坚硬的靴甲刺穿了强盗的喉咙，而落地惯性所带出的力道直接将另一人的脖颈拧断，只是一眨眼之间，两个强盗便被束缚着双手的骑士无声杀死。

而在其他人将目光投过来时，阿列克谢已经将丢在地上的长剑捡起，夕阳的余晖照耀在金属所反射出的剑芒散发着森森的寒意。

“那么，是打算把我绑了卖钱，还是说杀掉我呢。”

手中长剑抬起，在夕阳之下划出一道弧光，而那离弦而出的箭矢却好像商量好一般自己撞到了那道叫人炫目的剑芒之上，箭矢随机被斩成两段，失去尾翼的箭头直扎到一边的树干上。

“我还是挺好奇的。”

即便是从唐昭旁观者的角度，阿列克谢的移动速度都是缓慢得好似闲庭阔步一般，但就在这种散步一样的速度下，两方的距离竟然在众人没有察觉或者说松懈的瞬间拉近了。

随着那毫无情感波动的发问一同落下的还有那致命却闪耀的剑芒。

夕阳之下的每一次挥剑，都好似披洒在长剑上的长纱随风起舞一般。

而这凄丽的演出所带来的便是一具具被一分为而的尸骸。

在短短数吸之间，就仿佛时间被慢放了一样，阿列克谢完了他缓慢却迅速的杀戮。

当剑刃入鞘将最后一人拦腰斩断之时，第一具尸骸的下半身竟才刚刚跪倒。

“你们两个，把路挪开。”

将剑上的血迹振落，阿列克谢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转身坐回马车上。

“太阳要落山了。”

虽然闹出了一小段不那么惊心动魄的插曲，但所耽搁的时间并不多。

在月亮爬上山顶之前，唐昭一行人终于看见了不远处岩石城墙上的火光。

那就是阿卢克的落脚点，马洛斯帝国的斯兰顿郡首府的中继站。

从鲁什阵存到达阿卢克需要159公里的路程，而在如此距离的长途跋涉之中，人也好，马匹也罢，都不可能硬撑着不修整和补给。

而在一小段时间的积累之后，一座全新的小镇便在中继站的基础上诞生了。

埃克，一个拥有1689户居民的小型城镇，商人们可以在这里进行货物的中途周转，而劳工们则可以在急需劳动力补充的商队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两张床，这两个小鬼睡马厩。”

因为篷车上有教会的纹章，守卫并没有对阿列克谢多做盘问。

在短暂和当地的教会进行信息传递之后，众人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奔波。

从口袋中掏出几枚铜币，阿里克谢将钱放在旅馆的木头桌案上。

“吃的送到房间来，打热水。”

“好冷······”

在两个大人享受热腾腾食物和热水澡的时候，唐昭和柳德米拉则正在就这饮马槽的冰冷井水努力咽下手中粗糙难以拒绝的燕麦面包。

这些只有牲口才吃的作物被混在劣质面包之中企图增加那么一丁点味道来让廉价的食物看起来更加廉价。

但好在面包这种东西，就算做的再烂，难吃的底线也就在那。

将面包吃完，唐昭便将马厩里的杂草堆垒在一起。

客栈的生意虽然很好，但没有几个人愿意把牲口和货物卸在马厩里，这种公共的地方是小头重点光顾的地方。

正因如此，唐昭也算是捡了个便宜，没有其他牲口在，马厩里的杂草至少只是脏而已，不担心被粪便沾满一身。

“只要把这些堆起来。”

看着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柳德米拉，唐昭将抱起来的这么一丁点稻草笨手笨脚的铺在墙角。

没办法，五岁的小孩还想要求什么，这已经相当天才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小半天，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目光所及只能看到饮水槽旁油灯昏暗的光芒，城市建筑的剪影只有模糊的轮廓露出在一片的漆黑之中。

蓬松的稻草堆叠得足够厚实，两个小孩便钻到其中，虽然一开始温度很低，但慢慢的，两人的体温将空隙填满，这捡漏的小稻草堆便成了两人小小的暖窝。

“还冷么？”

缩在稻草堆里只露出小半个脑袋，唐昭有些睡不着，虽然修道院并不算温馨，但至少也是自己所熟知的环境，一旦环境改变，心中的不安就会如现在一样被放大，无关年岁，这是生物的共性。

“好多了。”

蜷缩着身子的柳德米拉细小的声音从稻草堆里传出来，这应该算是唐昭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她说话，但柳德米拉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唐昭和其他人也是会说话的，只是很少而已。

“你想修道院了么？”

因为身边还有熟悉的人在，那份不安开始有了缓解，身体也自然放松下来开始感受草堆中的温度。

“我应该带着床单走的。”

“一点也不想。”

柳德米拉的生意从草堆里传出来。

意料之中的回答。

人类这种生物，最大的特点便是对未知或者有异于其的生物毫无保留的展现其最大的恶意。

作为在同龄人中优秀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存在，简直就是怪物一样的小孩。

柳德米拉显然符合那些小孩子对于异类的定义。

没有那些充满敌意的排挤和议论纷纷，或许对于柳德米拉而言，现在，她才算是真正得到了解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