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曦回去后随便煮了点面打发了自己的胃,然后就一心一意地在书房里画图。
画到一半听到门铃声,打开门一看,是关悦。
乔乐曦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客厅走:“你怎么忽然跑来了,快进屋坐下。”
谁知关悦却一脸不在乎:“我还有两个月才生呢,不用那么紧张,好像我一碰就碎似的!我和谢恒出来买婴儿床,后来他公司有急事,正好在你家附近,我就过来看看你,他去忙他的了。”
乔乐曦好笑:“最近怎么样啊?我干女儿还乖吧?”
关悦摸摸肚子:“在家无聊死了,谢恒还不许我干这,不许我干那!”
乔乐曦忽然想起了什么,边往卧室跑边说:“你等等我啊,我有东西给你。”
等她拿着东西从卧室出来,客厅里哪儿还有关悦的影子,她叫了声,关悦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
进了书房,关悦正在看她画了一半的图纸:“怎么想起来手绘了?”
“无聊啊,练练手,免得好长时间不画手生。”
关悦抚着图纸下面的绘图板,深吸一口气,辛凉甘甜,香气四溢,她笑着问:“你这块绘图板可不便宜吧?”
乔乐曦恨恨地回答:“从江圣卓那里劫来的!劫富济贫!”
那年她生日,江圣卓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得意扬扬地送到她家里,她一摸就知道是上等沉香木,不肯收。
没想到江圣卓当时就急了,还说什么不就是一块木头,有什么名贵的,扔下就走了,逼着她不得不收。
不过这块绘图板倒真是好东西,整间书房都因为它而香气四溢,每次在书房干活她都神清气爽。
说起那个名字,乔乐曦就心烦,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关悦,转换话题:“那天逛街看到了,特别可爱就买了,以后我干女儿穿上肯定漂亮!”
关悦接过来看了看,是一条粉嫩的小裙子:“自从我怀孕,你说你买了多少孩子的衣服了吧,我就生一个,哪里穿得完啊?”
乔乐曦笑眯眯地摸着她的肚子:“我是给我干女儿买的,你操什么心啊,是吧,宝宝?”
关悦笑着接过来,没错过她眉宇间的郁气:“不高兴?”
乔乐曦没打算瞒她,低头摩挲着画板上的纹路,声音里透着低落:“我跟你说过孟莱吧?她今天回来了。”
关悦一愣:“然后呢?”
乔乐曦顿了一下:“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喜欢江圣卓。”
关悦试探着问:“那江圣卓呢?”
乔乐曦摇头:“我看不出来,我本来以为他还想着孟莱,但今天一看又不像。再说了,他这个人从来都是真真假假的,这些年他身边什么时候断过女人,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那种典型的面若桃花心深似海的人。”
关悦想了会儿:“姑娘,在这个世界上,有三种非常灵异的东西,大萨满的鼓、老神仙的虎,还有男人心里曾经的公主。萨满的鼓用来捉妖,神仙的虎用来支着儿,那些前朝的公主,用来培养我们的社会主义新荣辱观。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你离她远点啊!”
乔乐曦扶着她坐下,在乔乐曦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上面又是哥哥,有些心里话只能憋在心里,后来认识了关悦,关悦大她三岁,在一些事情上看得比较全面,有些事情乔乐曦也愿意和她说:“我们毕竟是朋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挺过分的?”
关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乔乐曦,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她这几年连个消息都没有,现在回来了倒是知道找你,她是怎么想的,你还没看清?不过是以你为踏板接近江圣卓罢了,人家都能对你狠心,你又何必不忍心呢?姐姐可告诉你啊,这个时候你可别那么好心,不然有你哭的时候!”
乔乐曦皱着眉:“我还没给你说吧,白津津和孟莱是挺好的朋友。”
关悦还没消化完这个信息,就有人敲门,乔乐曦抬头看表,没心没肺地笑:“你们家谢恒也太着急了吧,我这儿又不是龙潭虎穴,这才几分钟啊,就来接人!”
边说边往外走,一开门,竟然是江圣卓。
乔乐曦嘴角原本挂着的笑立刻消失了,脸一垮:“怎么是你?”
江圣卓靠在门外,西装外套拎在手上,深蓝色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慵懒随意:“你在等别人?”
关悦从书房出来,扬着手机对乔乐曦说:“谢恒在楼下等着了,我先走了啊。”
江圣卓挑着一双桃花眼,嘴角带笑:“好久没见啊,美女。”
关悦忍俊不禁:“见过这么大肚子的美女吗?”
江圣卓油嘴滑舌:“大美女怀着小美女,美上加美啊!”
关悦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快进去坐吧,我先走了。乐曦,改天再找你。”
乔乐曦送她进了电梯,回到家关上门才招呼江圣卓。
江圣卓把一个包装精美的饭盒放到桌上:“吃了没?顺便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生煎,趁热吃吧!”
乔乐曦看也没看,走到沙发上坐下,语气冷淡:“我吃过了,谢谢。”
一句谢谢让江圣卓诧异,靠在沙发背上歪着身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摸着下巴得出结论:“你今天不高兴。”
乔乐曦一脸不屑地冷哼:“没啊,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江圣卓凑得更近了:“那为什么刚才跑得那么快?”
乔乐曦咬了咬牙:“没跑啊,反正我在不在也没什么影响,人家的心也不在我这里,有你就行喽。对了,饭吃得怎么样,孟莱吃得心花怒放吧?”
江圣卓啧啧了两声:“大小姐,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刻薄啊?”
乔乐曦一听就火了,脸上却压着,慢条斯理地回答:“是啊,我刻薄,你别理我啊,你去找孟莱好了。你不是还主动去接她请她吃饭吗,这么早回来干吗?”
江圣卓把外套扔到旁边的沙发上,一翻身坐到了她旁边:“你今天怎么老和她过不去啊?去接她不也是你让我去的吗?人家几年没回来,人生地不熟的,你跑了,我不得替你招待人家一下吗?我错了吗?”
“哼,人心隔肚皮,我怎么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乔乐曦站起来往外推江圣卓,“你有事儿没有?没事儿快走吧!”
江圣卓显然也恼了,深吸了几口气压下火:“你到底怎么了?”
乔乐曦之前所有的伪装突然间土崩瓦解,她突然吼出来:“我怎么了?我告诉你我怎么了!我讨厌她们,我不想和她们在一起吃饭,看着她们我吃不下去!我恶心!你也让我恶心!我讨厌你!”
她吼完之后,屋内忽然安静下来。
江圣卓静静地看着她,嘴唇紧抿,脸部线条僵硬,眼里夹着碎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乐曦吼完之后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那些话。
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怎么还会这么冲动呢。
江圣卓走的时候摔得房门震天响。
乔乐曦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到窗前,楼下江圣卓的身影僵硬决绝,开车离开时,轮胎和地面发出巨大的摩擦声,惊起一地落叶,可见气得不轻。
乔乐曦的那股怒火早就平息了,现在只剩下懊悔,她想打电话道歉,又拉不下脸,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江圣卓一路猛踩油门,不知道开到了什么地方,猛地踩下刹车,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他打开窗户吹了会儿风,又点了一支烟心烦气躁地吸了几口之后扔出窗外,开始打电话。
“出来喝酒。”
叶梓楠慢条斯理地回答:“我今晚要陪我女朋友吃饭,没空应酬你。”
江圣卓口气不善:“靠,有女朋友了不起啊,兄弟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叶梓楠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你非让我说吗?”
江圣卓又点了支烟,咬在嘴里含混不清地回答:“非说不可!”
叶梓楠呼了口气,心安理得地回答:“好吧,女人。”
“你说什么?!”
“女人重要。”
“叶梓楠,你再说一遍!”
“无论说多少遍我都是这个答案,女、人、重、要!”
“姓叶的,你好样的!你早晚死女人手里!”
江圣卓说完狠狠地挂了电话,然后调出另一个电话开始拨号。
单调的声音刚响起,萧子渊就接起来了。
江圣卓讨好地问:“萧部,萧人民公仆,请我喝酒吧。”
萧子渊半天都没说话,他那边似乎很安静,有稀稀落落的纸张翻页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才压低声音,简单明了地拒绝了他:“在开会。”
江圣卓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
换了个人继续打。
“施总,晚上一起去happy吧?”
施宸似乎是最悠闲的那个:“晚上和陈少他们约了,你一起来吧!”
江圣卓皱眉:“不去!看见他们就闹心!”
施宸还在逗他:“这是怎么了?跟被女人甩了一样。”
施宸的嘴大概开过光,一语中的,江圣卓咬牙切齿地回答:“是被女人指着鼻子骂了!”
施宸听了哈哈大笑:“谁敢骂你啊?骂你什么?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骂你性骚扰?”
江圣卓气急:“想知道吗?今晚老地方见!我有问必答!”
施宸被他咬牙切齿的劲儿吓了一跳,想着大概是真有什么事儿,便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江圣卓一看时间还早,开车回了公司。
杜乔对于这个时间出现在公司的上司表示很惊奇,但也没表现出来。
江圣卓经过她的办公桌时,敲敲她的桌子:“进来给我说一下下周的安排。”
杜乔立刻拿起随身的记录本和几份文件跟在江圣卓身后进了办公室。江圣卓站在窗前,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他背对着杜乔,大开着窗户,风钻进来吹鼓了他的衬衣。
杜乔觉得今天的江总太不正常,一时没敢出声。
过了会儿,江圣卓依旧背对着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开口:“说吧。”
杜乔打开记录本开始汇报:“翔悦的陈副总打电话来想约您打高尔夫球,时间您定;飞达的沈总想和您见一面;银行的吴行长也约好了,定在下周一早上十点;西边那块地的拍卖会在下周三下午两点开始,您交代的会议已经通知各部门的主管……还有,有位姓孟的小姐打电话来找您,我说您没在,她又要您的手机号,我没给……”
江圣卓吹了会儿风,脑子里乔乐曦的那几句话还是没吹散,依旧盘旋在脑海中。
她说他让她恶心?!他干什么了让她说出这种话?
她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他还没生气呢,她竟然还嫌弃他!好像自从孟莱说要回来之后,她就开始暴躁不安……
孟莱?
江圣卓心中一动,心头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还是被他生生压下,他苦笑一声,在心里对自己说,江圣卓,你想得太多了。
他自认对女人的心理了若指掌,但是他所有的理论和经验在乔乐曦的身上都行不通,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杜乔看着上司双手撑在宽大明亮的玻璃窗上叹气摇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轻声叫了声:“江总?”
江圣卓安静了一会儿,很快转身坐到办公桌前:“告诉陈副总,我最近很忙帮我推了不见;和沈总的见面安排在下周一下午,告诉他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拍卖会和会议资料按我上次说的准备好了发给我;至于那位姓孟的小姐……如果她以后再打电话来都说我不在,也不要留任何联系方式。”
杜乔本以为自己刚才的话都白说了,正打算重复一遍,没想到江圣卓竟然一字没落地听进去了。
她记好江圣卓的吩咐后,把几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儿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江圣卓点头,拿起文件皱着眉头仔细看起来。
杜乔转身关门的时候仔细看了看办公桌后低头看文件的那个人,默默地得出一个结论——
今天的江总很不寻常,虽然他平时工作起来也是雷厉风行、手段非凡,但以他对生活的享受程度,断然不会在假期出现在公司,更何况放假前他已经把该做的工作安排好了,下周的安排完全可以等假期结束了再听她汇报。
她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江湖规矩,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很快关上门退了出去。
下了班,江圣卓开着车出了市中心,后来弃了车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座四合院,在昏暗的暮色中亮着温暖的灯。
敲了敲门,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后,又往旁边的阴影处躲了躲。
一位老妇人来开门,江圣卓突然从旁边跳出来,笑嘻嘻地揽上老妇人的肩:“周妈妈!”
老太太或许早就熟悉了他的把戏,没被吓到,笑着拍他一下:“你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长大了还这样!”
江圣卓笑嘻嘻地帮她关上门,揽着她的肩膀往院里走:“施宸来了吗?”
周妈妈点点头:“到了半天了,刚才还念叨着你怎么还不来。”
江圣卓解释了一句就开始点菜:“路上有点堵,周妈妈,我要吃炸鲜奶!”
周妈妈笑着应下来,然后一脸奇怪地问他:“炸鲜奶不是乐丫头爱吃的吗?对了,你怎么没把那丫头一块带来,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江圣卓正懊恼自己怎么会点出炸鲜奶这道菜,皱眉:“人家千金大小姐哪儿稀罕和我玩儿啊,不知道去哪儿了!”
周妈妈笑了一下:“又闹别扭了?你们俩啊,从小就吵吵闹闹的,没事儿,那丫头啊,心宽着呢,过两天就不气了!快进去吧,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今天刚钓的鱼,新鲜着呢!”
江圣卓推开门进去,意外地看到另外两个人和施宸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他走过去坐下,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叶梓楠:“哟,这么快就被女人甩了?”
叶梓楠丝毫不在意他的毒舌,笑得志得意满:“你就嫉妒我吧!”
江圣卓又白了一眼右边的萧子渊:“哟,这不是萧大部长吗?怎么,为人民服务完了,想起我了?”
萧子渊本就是沉稳内敛的性子,在政坛里待了两年,积威颇深,沉下脸来相当唬得住人,一个眼神过去,江圣卓就安静了。
施宸在旁边抱着茶杯边喝边笑,江圣卓白他一眼。
施宸一脸幸灾乐祸:“说说吧,江少,您今儿个是在哪儿受了气了?”
江圣卓不说话,拿起桌上的酒倒了满满一杯,皱着眉灌下去。
叶梓楠屈起食指,轻轻地叩着桌面:“哎,这可是特供啊,看着你这么牛饮,我都心疼!”
江圣卓不乐意了:“我就奇了怪了,叶梓楠,你最近老挤对我干什么呀?我不就是上次和你们家宿琦斗了两句嘴吗,你至于这么护短吗?”
叶梓楠帮他倒了杯茶,凉凉地开口:“你记得就好,我一向护短。”
江圣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了一句:“你们看我,恶心吗?”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江圣卓猛点头。
江圣卓急了:“啧,跟你们说正经的呢!你们怎么回事儿啊?”
周妈妈端着菜盘推开半掩着的门,笑着问:“这是谁说你恶心了?”
江圣卓顺手从门口接过来:“没,我逗他们仨玩儿呢!”
周妈妈又转身出去了:“你们慢慢玩儿,还有个汤,我去看看。”
江圣卓坐下后,叶梓楠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那话是乔家丫头说的吧?”
江圣卓很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施宸插了一句:“你怎么她了?用强了?”
江圣卓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你放屁!真是用强的那我还不亏,关键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萧子渊双手抱胸:“你啊,身边就没断过女人,左拥右抱的,人家能不恶心吗?”
江圣卓听到这句就不服气,瞬间就跳起来了:“我和那些女人又没有什么!老子还是处男呢!”
两声闷笑同时响起,萧子渊故作严肃的脸也绷不住了,歪过头抖动肩膀。
江圣卓有些臊得慌,又坐下了,嘴里还嘀咕着:“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
清嗓子的声音响起,萧子渊还是忍不住笑:“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丫头?”
江圣卓烦躁地揉着眉心:“你说呢!”
萧子渊想了想:“那你去说啊!我看乐曦也不是不喜欢你,你去说了未必不成。”
“我怎么没说过?当年的那封情书可是我亲手给她的!结果呢,第二天,她当着你们的面儿给扔回来了,上面还写了个巨大无比的字!还有那不屑轻视的眼神!为这事儿,那丫头三个月没理我啊,我还敢说吗我?!”
说起往事,江圣卓义愤填膺。
叶梓楠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什么字来着?”
萧子渊不知道这段往事,很是配合地猜了一猜:“呸?”
施宸摇摇手指,微笑着字正腔圆地答道:“滚!”
三个人又笑,江圣卓没忍住又跳起来:“合着你们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有没有点儿同情心啊?”
那个时候他思量再三,终于递出了那封情书。就在她家门前,他看到她笑嘻嘻地从家里跑到他面前问他找她什么事。
微风吹动她耳边的柔软碎发,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恣意绽放,眼睛里的光芒让他不敢直视却又舍不得不看,硬生生收回目光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信封塞到她手里,红着脸就跑开了。
他心情忐忑地等了一夜,谁知第二天课间,远远地看着她走过来,他心跳加速,结果她只是恶狠狠地把那个信封摔到他身上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刻,年少的他红着脸不知所措,那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少年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他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可他只想要她,却是求而不得,天意弄人。
那天之后,乔乐曦一句话都没再跟他说过,看到他就绕道走,边走还边瞪他,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真的难过了很久,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和鲁莽冲动,他以为她对他是不一样的,原来是他想多了。
终于受不了她对他的冷暴力,他只能假装平静地跑到她面前,没心没肺地笑着说谎,说那一切都是假的,他是跟她开玩笑的,然后好声好气地赔不是。
他不知道她到底看信了没有,却不敢深问。
从那之后,那个字,他再不敢提,他只当与她无缘。他怕自己的心思会在不自觉间流露,他怕她多想,怕她会躲着自己,便开始在她身边找女朋友,便开始给她介绍男朋友,每次出去总会拉着别人做陪,只是为了能和她多待一会儿,让她没有压力。
他有意无意地试探,她半真不假地回答,一辈子有多少真心话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了出去。
谁能想到张扬跋扈的江圣卓也会有这么畏首畏尾的时候?
他每次总是一脸嫌弃地揶揄她,但目光却从未从她脸上移开过。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抓着他站在凳子上临摹字帖,他一脸懵懂稚声稚气地问:“爷爷,‘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爷爷笑哈哈地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小子,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知道了。”
他现在知道了,可是爷爷没告诉他,这种感觉这么难受。
四个人边吃饭边说了几句闲话。
“听说最近又要洗牌了?”
萧子渊揉揉额角,一脸疲惫:“没那么严重,不过倒是连着开了几天的会。”
“有什么大的变动吗?”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变动,重要的位子没什么大变,就是高新技术这块以后由乔裕接手。”
“乔裕回来了?”
“嗯,这两年他在南边干了不少实事,上面一直很关注他。”
施宸踢踢江圣卓:“乐曦她二哥回来了,你不跟她说一声报报喜?”
江圣卓低头猛吃:“关我屁事?”
话还没落地,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开始振,叶梓楠看了一眼笑着冲其他两人使眼色。
江圣卓瞥了一眼,没理。
叶梓楠调侃他:“人家给台阶了,你还不抓紧就坡下驴?”
江圣卓还是没理。
果然铃声只响了一遍就安静了,没再打过来。
江圣卓一摔筷子,也不吃了,开始闷头喝酒。
三个人对视了几秒钟,俱是一脸无奈,这对欢喜冤家恐怕还有得闹呢。
十一假期结束,乔乐曦没精打采地去上班,关悦正式回家待产,江圣卓也不理她了,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无聊。
江圣卓似乎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以前几乎每天他都会打个电话来,有事儿没事儿地胡扯几分钟,或者发现了什么好吃的生拉硬拽着她去尝尝。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吵过,翻脸的时候,两个人都恨不得有生之年不再往来,但第二天江圣卓又会笑眯眯地出现在她面前,吊儿郎当地逗她,从来没像这次这样,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
这次恐怕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天晚上她本打算打电话道歉的,谁知他竟然不接,那个号码知道的人不多,都是亲近的人,而且江圣卓鲜少有不接她电话的时候,就算当时没听到,也该在看到的时候给她回过来啊,可是那家伙愣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她知道他平日里被他身边的那帮人众星捧月般的给惯坏了,越哄越来劲,也不好觍着脸再找他,只能打算缓一缓,等他消了气再说。
她刚踏进公司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她懒洋洋地走过去问:“有什么新鲜事儿啊,说给我听听让我也乐呵乐呵。”
几个女同事立刻满眼红心:“听说今天有位新调任的部长要来咱们这边视察工作,以后主管咱们这块领域,据说家里的背景很深,连常年不出现的二老板都来了!”
“不止啊,据说人也长得很帅!”
几个男同事则是一脸不屑,典型的同“性”相斥。
乔乐曦从小到大见的帅哥多了去了,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不咸不淡地总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烧吧!”
只要别烧到她身上,怎么烧都行。
一上班大老板白起雄果然召开员工大会,会上反复强调要重视部长视察这件事,让所有员工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乔乐曦进公司几年,这种事情经历过几次,虽然面上认真谨慎地听着,其实心里根本没怎么当回事儿。
可当她看到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的那个温润儒雅的男人时却笑了。她前段时间就听江圣卓说起近期上面会洗牌有所变动,没想到会是这样。
白起雄带着公司的高层陪着这位部长在各个部门视察,来到工程部这边时,乔乐曦被组长推出去进行工作简介。
白起雄看到乔乐曦,眼神不着痕迹地在新部长身上晃了一下:“这位是工程部的副组长乔乐曦。”
新部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和乔乐曦握了手之后主动开口:“那就麻烦乔工了。”
乔乐曦大方得体地微笑:“您客气了。”
走了一圈之后,新部长淡淡地点头,给予评价:“不错。”
乔乐曦低头道谢。
很快一群人离开转去了别的部门,她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心情愉悦。
接近中午的时候,乔乐曦接到总裁秘书的电话,让她到顶楼休息室去一下。
乔乐曦心知肚明,到了顶楼推开门,就看到白起雄正和那位年轻有为的新部长相谈甚欢。
乔乐曦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乔部长,白总。”
白起雄爽朗地笑起来,没有平日里的威严,一开口不像上下级,倒像是和熟稔的晚辈聊天的口气:“乐曦啊,这里没外人,怎么叫得这么见外,快过来坐。”
乔乐曦立即改口,甜甜地叫了声:“白叔。”
白起雄立即眉开眼笑,对旁边的男人说:“这丫头啊,从小就嘴甜,我记得乐老每次都被她哄得乐呵呵的。”
旁边的男人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白叔见笑了,这丫头这些年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您多多包涵。”
白起雄摆摆手:“哪儿有?!你去外面问问,乔工的名头有多响多能干!”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乔乐曦微笑着坐在一旁听着。
后来白起雄站起来:“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那位新部长放下手里把玩的茶杯,站起来:“白叔慢走。”
乔乐曦一直盯着白起雄的脚步,等那道门彻底关上,她立刻一蹦一跳地笑着扑过去:“二哥!”
乔裕笑着接住扑到他身上的妹妹,却故意板着脸:“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稳重!”
乔乐曦站稳后拉着他坐下:“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乔裕一脸宠溺:“昨天刚到,开了一天的会,这不一安顿下来就来看你了,家都没来得及回。”
乔乐曦眉眼弯弯,满是期待地问:“这次是不走了吗?”
乔裕没摇头也没点头:“暂时吧,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说的。”
他还记得几年前他去南方那座城市赴任,乔乐曦哭得一塌糊涂,拉着他怎么都不肯放手,她的泪眼他一直记得,所以这几年一直不敢松懈,终于有了政绩才有机会调回来。
乔乐曦忽然沉默下来,静静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会儿才开口:“二哥,你专门找我来,是有事吧?”
乔裕笑笑,心里感叹,自己的这个妹妹是真的长大了,于是不再绕弯子:“我这次过来有两件事情,一件公事,一件私事。”
乔乐曦挑眉,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脸:“公事办完了,私事呢?”
“过几天父亲生日,到时候你回家看看。”乔裕叹口气,“父亲年纪大了,你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乔乐曦听完突然冷了脸色,直直地盯着乔裕的眼睛:“是他让你来说的,还是你自己想让我回去?”
乔裕在外面呼风唤雨,可面对这个妹妹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沉默以对。
看到他的反应,乔乐曦就明白了,她冷笑了一声:“哼,既然想叫我回去,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二哥,你回去告诉他,我、不、回、去!”
乔裕皱了皱眉:“乐曦!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
乔乐曦忽然拔高了声线:“那又怎么样?二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受他摆布?大哥这样就算了,为什么你也会这样?你忘了你的梦想吗?你告诉过我你这双手是要拿普里茨克建筑奖的!”
她永远记得,那年二哥乔裕收到国外那所以建筑学闻名于世的高校的offer时,兴冲冲地告诉父亲,可是父亲冷着脸的那句“不行”打破了二哥的梦想。
她不知道父亲到底对二哥说了什么,她只知道那夜她最亲爱的二哥在书房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他神色如常地走出来,眼里的血丝却无法掩盖,那份录取通知书则被撕得粉碎躺在纸篓里。
她知道,那撕碎的不只是一份通知书,还是二哥再也拼不起来的梦想。她哭着捡回来,一点点地拼回去,拿着那张破碎的纸问他为什么。
可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没过多久,他就外调了,从此便彻底放弃了他的梦想。
也因为这件事,她对父亲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
乔裕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乐曦,我们生在这样的家庭,身上都有一份责任,不能任意妄为,不能什么都让大哥去扛,父亲……也是为了我好。”
乔乐曦的眉眼间透着一股执拗:“二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知道什么是对我好。”
乔裕知道她看上去乖巧懂事,可是主心骨极大,她心里认定的事谁说都没用。
他抬手看看时间:“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多待,乐曦,二哥希望那一天能在家里看到你。”
乔乐曦紧紧地咬着唇,坚定地摇头。
乔裕还想说什么,就有秘书敲门进来:“乔部,时间差不多了。”
乔乐曦不想和许久不见的哥哥才一见面就把气氛弄得这么僵,立刻换上笑脸,语气轻快地催他:“二哥,你快走吧,有时间记得请我吃饭哟!”
乔裕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想了想,还是转过身看着她开口:“听说,前段时间有一天晚上你回去了,恰好爸爸出去开会没在,他回来以后听警卫员说起,特意连着几个晚上都在家里等你,你却连个电话都没有。乐曦,妈妈已经走了很久了,爸爸他也不容易……”
乔乐曦最不愿意别人提起这个话题,突然抬头看着他,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乔裕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然后破碎,知道再说下去她就真的恼了,便不再提起这事儿,思量着是不是换个人来说效果会更好。
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人选。
乔乐曦接到孟莱电话的时候,正趴在桌子上发呆,拿笔猛戳杂志封面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人难得一身正装,中规中矩的白衬衣深色西装,连搭配的领带都是稳重得体的花纹和颜色,倒是这家杂志的一贯风格,只是不知道杂志社用了什么办法让江圣卓这么配合。
照片里的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视前方,眉目异常沉静,摄影师的角度抓得好,他看起来有一种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
这本杂志乔乐曦以前看过几期,能上封面的都是各个行业的精英翘楚,看来江圣卓这几年的成绩有目共睹。
她随便翻了几页忽然觉得心烦,江圣卓这货一连几天都没动静,她一想起来心里就发堵,过了那么久还在生气真是枉为男人。她不就是一时冲动说了他几句吗?虽然语气不太好言辞也欠妥,但是谁还没个脾气啊,他还真打算再也不理她了?
或者是他的手机坏了?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上次车祸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起,吓了她一跳,条件反射地接起来。
自从那天匆匆见了一面之后,乔乐曦压根就没再想起孟莱这个人,此刻突然接到孟莱的电话,她惊讶之余竟然有些慌乱。
孟莱要请她吃饭。
乔乐曦婉言拒绝。
孟莱在那边温柔而委屈地说:“可是明天是我生日啊,你不记得了?”
乔乐曦头疼,生日!生日!最近怎么那么多人要过生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真的说起来,孟莱并没有什么得罪她的地方,只是她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但她也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能应下来,立刻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太忙了,明天我一定到。”
挂了电话她又开始苦恼,什么礼物都没准备,明天怎么好意思空着手去?
既然要准备礼物,那送什么好呢?她现在和孟莱半生不熟的,实在想不出送什么合适。
下了班去商场逛了一圈,匆匆选了一对耳坠打算明天送出去,这种没什么新意的礼物一看就没怎么用心。乔乐曦虽不满意但也只能这样了,送女孩子首饰作为礼物,总不会出错吧?她现在对孟莱的态度总结下来就八个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第二天晚上,乔乐曦准时出现在约好的地方,推开包厢门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和喧闹的场面,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与其说是生日会,倒不如说是高中同学聚会,大多都是熟面孔。
乔乐曦心里嘀咕,看来关悦说得没错,这几年恐怕孟莱一直和以前的同学保持着联系,唯独不联系她。
这么好的机会,孟莱当然不会漏掉江圣卓。
于是乔乐曦一踏进门就看到了江圣卓,他正懒洋洋地和身边的人说笑,眼底透着股敷衍,看到她进门,他不咸不淡地抬头扫了她一眼,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
虽然乔乐曦一直对孟莱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但孟莱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对她依旧很热情,盛装打扮的她看到乔乐曦进来便招呼她坐到身边。
江圣卓坐在孟莱的左边,乔乐曦坐在孟莱的右边,而乔乐曦右边则是白津津,对于这种座位的排列,她如坐针毡,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乔乐曦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们三个一直是这种排列顺序,怎么以前她尚能欣然接受,现在就半分钟都受不了了呢。
不过,孟莱似乎也不好受。
江圣卓左边坐着个他带来的美女,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女孩恰好是和孟莱属于一个系列的美女,都是一样的温婉矜持,而且两人眉来眼去的眼神互动很是频繁,相反,他对今天的寿星孟莱似乎没什么热情。
众人皆知江圣卓和孟莱的一段往事,大概孟莱在邀请江圣卓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会带别的女人出现。
现在他这么堂而皇之地和身边的女人卿卿我我,在众人看来,孟莱这个前任不免有些尴尬。
这么一想,乔乐曦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她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受得了江圣卓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却受不了他和孟莱在一起,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她和坐在一桌的几个同学打了招呼之后便不再开口,左边的孟莱的注意力一直在江圣卓身上,右边的白津津一向不是她的菜,她也懒得费神应付。
乔乐曦坐了会儿喝了一杯饮料之后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送礼物,慌忙从包里拿出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放到孟莱的面前:“生日快乐!”
孟莱笑着握住乔乐曦的手:“谢谢!”
或许是周围人太无聊了,便起哄让孟莱打开看看:“快拆开看看,我们的礼物都看过了!”
孟莱转头看着乔乐曦:“可以吗?”
乔乐曦也不在意:“随便!”
孟莱笑着慢慢拆开包装纸,却在看到耳坠的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挂不住了。
乔乐曦探身凑过去一看,没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但看孟莱的反应实在是异常,她便试探着问:“怎么了?不喜欢?”
众人也凑上来看,却在下一秒轰的一声炸开,笑声起哄声一时间充斥着整间包厢。
乔乐曦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下意识地看向江圣卓寻求帮助。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江圣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却慢慢浮起几分笑意和无奈,然后便垂着头不再看她。
乔乐曦看着众人,勉强笑着问:“到底怎么了?”
坐在乔乐曦对面的一个人笑着解答:“刚才我们闲着没事就让孟莱挨个拆了礼物,你知道吗,你送的礼物和江圣卓送的一模一样!你们俩商量好的吧,买礼物都买一样的!太不像话了!”
“不可能!”乔乐曦不信,她知道江圣卓这些年送给身边女人的礼物向来都是世间独一份的,更何况他有个能干的秘书,挑礼物这种工作也不用他操心,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信?孟莱,你快拿出来给乐曦看看,让她死心!哈哈……”
众人依旧笑闹着,本来这种撞礼物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乔乐曦看着孟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当孟莱把江圣卓的礼物拿出来后,乔乐曦看着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只能尴尬地笑笑。她没想到江圣卓真的比她还不用心,竟然挑了这么个礼物打发孟莱,怎么会那么巧呢?
她看着孟莱,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伸过手去想把耳坠拿回来:“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会这样。这样吧,这个就算了,我明天重新买了送你!”
孟莱的脸色有些苍白,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两份耳坠,突然推开乔乐曦的手,声音尖锐地开口,连音调都变了:“不用了!”
包厢里忽然静下来,大家都看向孟莱。
乔乐曦被孟莱的反应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里,孟莱从没有这样暴躁地发过脾气,这样大声说过话。
江圣卓的余光扫过孟莱使劲推开乔乐曦的动作,一直挂在脸上的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收了几分,淡淡地解释:“这礼物本就是乐曦看中的,我最近太忙,一直也没挑中合适的礼物,便想着先和乐曦送一份,改天再补上,可能刚才我没说清楚,也没想到她又买了一份,让你误会了。”
众人都知道江圣卓和乔乐曦自小一起长大,早就把他们看成亲兄妹,这种解释也合情合理,更何况江圣卓做事一向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他的话也让人信服。
孟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拾好表情,眼泪却在眼圈里打转,她红着眼睛对江圣卓说:“礼物就算了,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然后又一脸宽容大方地对乔乐曦说:“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误会了,其实也没什么,心意到了就好,两份我都喜欢。”
乔乐曦看着孟莱强颜欢笑地招呼众人吃菜,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没想过在孟莱生日的时候让她不高兴。
她的视线越过孟莱看向江圣卓,江圣卓说谎说得镇定自若,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此刻嘴角又挂起浅笑,似乎一切都是事实。
乔乐曦感觉到不对劲,微微转头,对上右边一直盯着她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带着敌意,乔乐曦微微扬起下巴,不甘示弱地对视回去。
当一个人不喜欢另外一个人时,她也不能指望那个人的闺密能对她有什么好感。
乔乐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说之前她和白津津只是不相往来的话,那现在看来两个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众人为了缓解尴尬便开始找话题,气氛很快又热起来。
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又回来了,乔乐曦只能尿遁,说了一声去洗手间便逃出去了。
她现在很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狠狠心拒绝了孟莱,或者脸皮再厚点空着手来就好了!
乔乐曦在洗手间洗了几遍手,觉得再不回去不好才出来,走到走廊拐角处,恰好看到几步之外,江圣卓正和刚才那个女人说着什么,那女人点点头穿上大衣便离开了。
江圣卓也很快转过身,目视前方地往前走,一顿都没顿,似乎真的没有看到她。
乔乐曦的心怦怦直跳,在他经过的时候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一脸愧疚地问:“你还在生气啊?”
江圣卓忽然笑起来,声音低沉清冽:“哟,这不是乔大小姐吗?这么巧,您可千万别碰我,免得恶心着您就不好了。”边说边抽回衣袖看着她。
乔乐曦皱着眉抬起头,这才看出来他像是喝了不少,那双桃花眼越发妩媚多情,漆黑的眼眸蒙上层层水雾,竟然让人不敢直视,怕掉进那满潭的春色里。
她很快低下头,想起刚才他替她扛下所有,小声地嘟囔,两只手又不自觉地缠上江圣卓的衣袖,乖乖认错:“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再生气了嘛……”
江圣卓看着她的小动作,晶莹白皙的指尖绕上他的袖口,一圈一圈地缠绕,他心里忽然软下来,却硬着声音问:“真知道错了?”
乔乐曦听出来转机,看着他猛地点头:“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敢再吼我?”
“不敢了不敢了。”
“我还让不让你恶心?”
“没,你一直都没让我恶心,是我恶心。”
“明天给我包饺子吃?”
“行!”
“后天陪我去买衣服?”
“好的!”
“过两天你爸生日和我一起去?”
“没问题!”
乔乐曦答应之后才反应过来,松开手抬头看他。
江圣卓脸上挂着坏笑:“怎么,反悔了?”
乔乐曦紧锁眉头,她当然不会反悔,她自认是那种别人对她好,她就恨不得把心掏给人家的人,但是……
“我二哥找过你了?”
江圣卓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
乔乐曦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试图唤起他的同情心:“能不能不去?”
可惜江圣卓看透了她这一套,歪着头挑眉反问:“你说呢?”
乔乐曦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真的不想去,除了这个,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江圣卓揽上她的肩,微微用力把她转了180度,推着她往前走:“去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回去。”
乔乐曦试图利诱:“真的不能不去吗?我给你包一个星期的饺子?”
江圣卓不为所动。
“江圣卓!你再逼我,我就告诉你爸你又买了一辆特骚包的车整天招摇过市!”乔乐曦看到利诱不行便改成威胁。
这下换江圣卓紧锁眉头了,眼底也露出恐慌:“你怎么知道我买车了?这事儿我谁都没说啊。”
乔乐曦眨眨眼睛:“我胡说的,你真买了啊?那就更好了!”
她奸笑两声,等着江圣卓跪地求饶。
谁知江圣卓停下脚步,摩挲着下巴,收起刚才的惊恐,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开口:“真不愧是兄妹啊,威胁人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不过你二哥比你狠一点,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怕他。”说完就推着乔乐曦继续走。
乔乐曦苦着脸:“江圣卓,我不要回去啊……”
江圣卓摸摸她的脑袋,轻声细语,就像在哄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乖……听哥哥的话,哥哥给你买糖吃……”
乔乐曦和江圣卓回到包厢,一群人已经吃饱喝足、红光满面地围成几堆聊天,占据了包厢的各个角落。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门,然后极默契地加入两个小团体,很快打成一片。
乔乐曦正和几个女同学聊得开心,孟莱忽然开口:“乐曦,你陪我去下洗手间吧。”
乔乐曦心里觉得奇怪,白津津就坐在她旁边,孟莱怎么不叫她反而叫自己陪她去呢?但她还是站起来:“好啊。”
她们走了几步,白津津忽然在身后喊:“等等我,我也去。”
这间包厢被屏风隔成两部分,其他人都在另半边聊天,当她们绕过屏风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乔乐曦感觉身后有人猛地用力推了自己一下,她站立不稳,本能地寻找着力点,双手扶上离得最近的孟莱的肩。
她也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没想到孟莱竟被她带得也往左前方倒去,头撞上玻璃酒柜,玻璃破碎的声音瞬间响起。
乔乐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津津用力从后面拉了一把推到另一边,嘴里还大声吼着:“你干什么啊?”
这下乔乐曦没了着力点也摔到地上,胳膊划到矮桌的玻璃板边角上,后脑勺撞到墙上,她眼冒金星,缓了一会儿才重新看清眼前的情况。
孟莱的额角在流血,虽然不多,但配上她苍白的脸色很是触目惊心,屏风那边的人听到声响很快围过来。
白津津开始自说自话:“乔乐曦,你至于吗?刚才莱莱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就下这么重的手啊?!”
乔乐曦一脸莫名其妙,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有人要扶她起来,一抬头看到江圣卓的脸,她顺势站了起来。
她皱着眉看向白津津:“你胡说什么啊?”
白津津和其他几个人把孟莱扶到沙发上坐下,又开始吼:“我怎么胡说了?大家都看到了,明明是你故意把孟莱推倒的!你真够毒的,这儿都是玻璃,你想让莱莱毁容吗?”
乔乐曦转头看着其他人,众人都喝多了,本就没看到这边的情况,也不好凭空替乔乐曦说话。更何况,他们都明白,女人之间的事情越掺和越复杂。
乔乐曦又看向孟莱,她低着头拿着一块手绢捂着额头,始终没看乔乐曦,也没说话。
乔乐曦忽然想明白刚才那一下是谁推的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唯有冷笑。
周围人窃窃私语,乔乐曦终于明白什么叫欲加之罪了。
包厢里闹得动静不小,很快经理就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服务员,拿着药箱和清水。
经理是认得江圣卓的,一听说他在的包厢闹起来了,立刻就赶过来了,拨开几个人硬着头皮凑到江圣卓身边:“江少,您没事儿吧?”
江圣卓双手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白津津忽然掉转了对象,对江圣卓说:“江总,麻烦你过来帮莱莱止止血吧!”
江圣卓站在乔乐曦身边,半天没动,过了许久才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我一大老爷们儿,这活儿可干不来,我看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手重怕是我越止血流得越多。”
两个女服务员走过去帮孟莱止血,白津津站在包厢中央,一脸的愤愤不平:“江总,你看到了吗,你身边的朋友就是这种人!莱莱对她这么好,刚才已经不和她计较了,谁知她不领情竟然还动手推人!”
乔乐曦看着白津津自编自演的一出戏,听着她血口喷人,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不愿和这种人说。
江圣卓听了几句之后就歪头往乔乐曦这边看过来,神色看上去有些严肃。
乔乐曦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她以为江圣卓信了白津津的话,一时慌了。
刚才她摔到地上的时候没有慌,听到白津津污蔑她的时候没有慌,众人窃窃私语没人替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慌,但是他的一个眼神却让她心乱如麻。
她皱着眉和他对视,声音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推我的!江圣卓,你如果敢怀疑我半分,这辈子都不要指望我原谅你!”
江圣卓略一扬眉,忽然笑了,头顶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似乎全都落进了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里,璀璨动人。他摸摸乔乐曦的头安抚着,嫌弃地拿眼倪她:“你嚷什么,胳膊不疼啊?走,过去我给你处理一下。”
乔乐曦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也出血了,怪不得他沉着嘴角一直盯着自己的胳膊看。
旁边自然有人递消毒水和纱布,江圣卓边给她包扎边训她。
“刚说完不再吼我,前后还没半小时呢!女人是不是都这样,说翻脸就翻脸?”
乔乐曦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胳膊,伤口碰到消毒水,火辣辣地疼,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咬着下唇不吭声。
江圣卓嘴上恶狠狠的,手上的动作却很轻很温柔,边上那么多人看着,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凑近了她,压低声音开口:“你说说你,说你傻吧,从小就知道陷害我,插根尾巴就是猴精;说你聪明吧,还这么容易就被别人算计了,你以为白津津是省油的灯啊?你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算了,尔虞我诈这种事情从小到大,你听说的看见的还少了?别人挖了个坑,一招呼你就傻乎乎地往里跳!”
乔乐曦是真的没想到白津津会来这一手,她不知道是白津津自己的主意,还是孟莱策划的。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说,如果是后者的话……
“行了,好了。”江圣卓抬着她的手臂来来回回动了几下,“应该没伤到骨头,别沾水,过几天就好了。”
乔乐曦回神看到江圣卓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有些惊奇:“你学过的吧?包扎得真漂亮。”
江圣卓一脸得意,笑意盎然:“这还用学,小爷我天赋异禀。”
乔乐曦撇撇嘴:“切,夸你两句,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江圣卓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就算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依旧可以谈笑风生,逗着乔乐曦笑。
白津津看着才一会儿工夫那两个人就在那里有说有笑了,再一看孟莱一脸的失魂落魄,清了一下嗓子:“江总,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江圣卓似乎才想起这个人,一脸迷惑:“处理?处理什么?”
白津津咬牙切齿地瞪着乔乐曦:“乔乐曦她故意伤人!”
江圣卓看着白津津,又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孟莱,笑了出来,勾唇弯眉间妖气流转,只是眼底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笑容看得所有人心里发毛,不是年少时阳光帅气的大笑,不是刚才酒桌上玩世不恭的浅笑,众人这才醒悟,这几年下来,江圣卓是真的不一样了。
乔乐曦看着他,心里有种预感,江妖孽这是要变身的前兆。
他懒懒地靠进沙发里,双腿交叠,唇角始终挂着笑容,心情极好地建议:“故意伤人?这罪名可不小啊。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先报警,让警察叔叔来取取证录个口供什么的,然后我们一起去派出所待一晚上,以此庆祝孟莱生日快乐?”
江圣卓半真不假的几句话让白津津脸都绿了,他笑容加深慢条斯理地说:“姓白的,我呢,是一直看在白家的面子上才没难为你,你呢,最好回去问问你爸爸你爷爷,问问他们乔乐曦是谁,问问他们,你惹不惹得起她。我身边的人,不是随便什么猫狗都能说的。”
白津津的脸立刻白了,像新刷过的墙,没有一丝血色,比她的脸色更难看的是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孟莱。
乔乐曦知道江圣卓是真的生气了。他轻易不在外人面前生气,别人看到的都是他吊儿郎当的一面,其实他如果真的生起气来,很可怕。
他越是生气就笑得越明显,不是那种肆无忌惮的笑,也不是平日里那种不正经的调笑,而是那种很用力、很温柔的笑。
用力,温柔,本是矛盾的,可是他却把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江圣卓旁若无人地站起身拉了乔乐曦一把:“戏也看过了,我们走吧。”
乔乐曦被他拉着往外走,经过孟莱时,本想偷偷看她一眼,谁知江圣卓却忽然拉着她加快了脚步,大半个身体遮住她的视线。
更为诡异的是,从头到尾江圣卓竟然一个字都没和孟莱说过。
从包厢出来,乔乐曦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硬拉住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江圣卓眼底的寒意早已散去,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小肚鸡肠的纨绔子弟,笑嘻嘻地逗她,一副欠扁的模样:“生气干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看吧,让你前几天欺负我,现在挂彩了吧?”
乔乐曦很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担忧地问:“孟莱没事儿吧?我看她流了好多血,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啊?”
“干吗?”江圣卓瞪她,“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和她姐妹情深呢,疯了吧你?”
乔乐曦一脸不自在,揪了揪额前的碎发:“不是,我是怕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不会进去蹲几年啊?”
江圣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巧乐兹,仗势欺人这招你怎么老是学不会呢?难道我没教过你吗?你怎么老是不记得你姓乔呢?别说你不是故意的,就算你是故意的,谁还能把你怎么着?”
说完他看着走廊墙壁上的花纹,换上一脸凄凉,唉声叹气:“唉,人和人就是不能比啊,别人流两滴血你就心软了,你说你对我的那股狠劲哪儿去了?我记得我六岁那年被你从墙头上推下来……”
乔乐曦看这情形就知道江圣卓又要开始翻旧账了,便夸张地叫起来:“哎哟,我的胳膊好疼……”
江圣卓挑着眉看她,乔乐曦偷看他一眼继续半真不假地哎哟哎哟。
最后江圣卓扶着她:“行了,别叫唤了,走了。”
上了车,江圣卓大半个身子靠过来给她系安全带,乔乐曦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忽然想起来:“你不是喝酒了吗?不能开车。”
江圣卓坐直后直接打火启动,看都不看她:“我不能开,难道你这个残疾人开?”
“我怎么是残疾人了?我就是胳膊划破了而已!”
“那你上次还说我半身不遂呢!”
“你那就是半身不遂!”
“那你现在就是伤残人士!就你现在这模样,坐公交车别人都得给你让座!”
乔乐曦一反常态地没有反击,突然安静下来。她知道江圣卓是故意引她和他斗嘴的,她每次不高兴就会闷着不说话,而江圣卓每次都无所不用其极地逼着她说话。
最后在乔乐曦的坚持下,江圣卓还是叫了代驾,两人坐到了后排。
从车子上路之后,乔乐曦就没怎么说过话,江圣卓轻轻碰碰她:“在想什么?”
乔乐曦把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哎,你说,就算是送了一样的礼物,孟莱也不该那么生气啊?她到底怎么了?”
江圣卓看她一眼,孟莱的心思他倒是清楚,不过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她听。
乔乐曦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气急败坏地跳起来,瞪着江圣卓,活像只奓了毛的小野猫,随时会伸出爪子挠他。
“还有你!为什么我们俩买的礼物是一样的?”
对于这件事情,江圣卓实在给不出答案。
孟莱的生日礼物他确实是早让杜乔准备好了,可临出门却变了主意。
杜乔推门进来想告诉江圣卓赵小姐已经到了,在停车场等他,但她一进来就看到江圣卓伸直双腿翘在办公桌上,懒懒地靠在座椅里,单手把玩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一开一合间眼底暗波涌动。
她站在桌前一时摸不清上司的心思,几天前他让她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她按照惯例问了一下性别和关系。
江圣卓丝毫没有不自在,极不正经地暧昧回答:“很多年前算不上女朋友的一个女性朋友。”
杜乔明显被噎了一下,江圣卓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也没再多说什么。
杜乔自认挑选这个礼物时很慎重,不暧昧也不失礼,但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太满意?
她鼓起勇气开口:“江总,如果您不满意,我再重新准备一份?”
江圣卓不答反问:“你说,一个女人每次看到另外一个女人就无端地奓毛,是因为什么?”
杜乔腹诽,您这种万花丛中过的主儿不清楚吗,还问我?这明显是吃醋啊!
但是杜乔自然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这个嘛,原因有很多……”
“嗯,确实有很多,不一定是我想的那种。”江圣卓忽然打断她开始自说自话,说完后站起来把手里的盒子抛给杜乔,“喏,送你了。”
留下杜乔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
“对了,你刚才说赵小姐到了,是吧?”
杜乔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傻傻地点头。
他开着车在路上看到一家商场便停下车,女伴好奇。
江圣卓笑着解释:“忘了买礼物了。”
那个女伴虽长了一张世家名媛的脸,却也是红尘里的玩家,娇滴滴地戏谑:“不是说是个女孩子吗,怎么江少临时才想着去买礼物,有失您温柔体贴讨女人欢心的水准啊。”
江圣卓边推门下车边淡淡地笑:“是吗?”
随便进了家珠宝专柜,导购小姐笑着开始询问介绍,一开口就被江圣卓打断:“别说话,我赶时间。”
说着他极快地扫了一眼,随手指了一款耳坠让她包起来。
当时导购小姐笑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假惺惺地夸他:“先生眼光真好,这款耳坠我们店里就只有两副,其中一副昨天刚卖出去,当时那位小姐一眼就看上了。”
江圣卓当时没在意,以为她只是奉承,现在看来,他口中的那位小姐极有可能是乔乐曦。
他也没想到会那么巧。
当他看到乔乐曦推门进来的时候,心里确实还在生她的气,可当他看到她送出的礼物竟然和自己送的一模一样时,不自觉地笑出来,再看到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他的心哪里还硬得起来,只能无奈地苦笑。
这算是缘分吗?
江圣卓看着前方半真不假地回答:“我们心有灵犀啊!”
乔乐曦虽然为他这句话心跳加速,脸上却极其嫌弃,顺便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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