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洒姐最近来梨园有些频繁,大抵是找不见能说话的人。可是看起来总有些不得劲,和孩子们玩的时候也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多宝:“失恋了?”
洒姐:“你就不盼我点好。”
多宝:“张见欺负你?”
洒姐:“他敢。”
陈迦南和萍姨在厨房做菜,听着这俩一大一小的对话,也不禁失笑。萍姨说这二小姐看着孩子心性。陈迦南朝客厅看了一眼,这样的女人难怪年轻的时候会那么洒脱。
那天吃过午饭,孩子们都睡了,陈迦南泡了壶茶,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喝。
洒姐:“多宝真是和他爸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眼睛一转人就心里打鼓,你们家遗传可真厉害。”
陈迦南:“主要是他。”
“沈适今天不回来吧?”
“好像有个饭局,回来也得很晚了。”陈迦南知道洒姐想什么,直截了当道,“张见也跟着呢。”
洒姐叹了口气。
“你们俩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陈迦南犹豫道。
洒姐喝了口茶,看着院子里满目青葱,慢慢的放松下来,目光也变得遥远,轻声开口:“我像你这么大,大概是过的最艰难的时候。那一段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反正后来也熬过去了。再后来遇到张见,总觉得哪儿和他挺像,都有种文邹邹的气质。”
她们之间,或许是有感同身受这回事的。
陈迦南问:“你喜欢张见什么?”
“有趣吧。”
陈迦南笑:“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给沈适做秘书,好像还在和女朋友闹分手,后来分分合合。一个年纪轻轻的大男孩,挺有担当。”
洒姐:“他是很有担当。”
陈迦南微微侧眸:“他和你求婚了?”
这话一语中的,洒姐不知如何是好。
“姜还是老的辣。”洒姐感慨,“比起她妈,多宝还差点火候。”
陈迦南:“…………”
“昨天晚上,我们刚做完,他说要不结婚吧。”洒姐坦荡道,说罢静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他符合我对爱情的很多幻想,可是我大他十五岁你知道吗?”
“那又怎么样?”
洒姐抬眼看她。
陈迦南:“你身材又好,人又漂亮,还有智慧。我要是你,都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以后老了还可以做个有钱老太太,只找年轻男孩谈恋爱。”
洒姐忍不住笑:“你是嫌弃沈适老了吗?”
“以前吧还好,现在真不好说。”
陈迦南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无心之失,她只是站在全中国四十岁中年男人的角度上来说这句话的。更何况,他最近确实很少和她做|爱。
那天洒姐离开,陈迦南一个人多待了会儿。
多宝在和多鱼玩,姐弟俩很安静。她洗完了澡,在镜子面前多站了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三十二岁的女人。
女人三十,会有什么变化呢。
夜晚的梨园静悄悄地,孩子睡了,只剩下无边的黑夜。陈迦南在床上翻来滚去睡不着,又折腾了一会儿,折腾到沈适回来了。
他匆匆洗了个澡,往床上一趟。
“怎么还没睡?”沈适问。
“嗯。”
“林洒言来过?”
陈迦南眼皮子一抬:“你怎么知道?”
“她每次一来你免不了总会想很多。”沈适看着她,说,“我明天打个电话,让她以后没事少来。”
陈迦南“切”了一声,翻身背对着他。
看她情绪确实有些波动,沈适从身后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重重吸了口气,轻笑了一声。
陈迦南看着床头柜,问他:“我是不是老了?”
沈适:“那我不是更老。”
陈迦南想起白天和洒姐的那一番对话,对他说:“张见求婚了,洒姐居然犹豫,真是想不通。”
“这有什么想不通?”
陈迦南:“女人一过四十,身体各种变化,这个年纪能遇到张见这样忠诚的男孩子,可遇不可求的。”
这话说完,空气有些静的过头。
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陈迦南还以为他睡了,也打算闭上眼睛睡觉,却隐隐觉得睡裙被掀了上来。
她后背一僵。
沈适咬上她的耳垂:“嫌我老?”
接着便不等她说话,直接吻了上去。卧室很快弥漫着一股□□的味道,缠缠绵绵,被子推到一边,两个人一起到了高潮。
90.
那晚沈适将她折腾了个遍,导致第二天睡过头。
醒来的时候房间空空的,楼下有说话声,听不太清楚。陈迦南简单梳洗,随意扎了头发就出去了。
沈适正在客厅陪着两个孩子打游戏。
陈迦南:“你今天不上班吗?”
沈适将遥控给多宝,回头看她一眼,说:“我都加班多久了,再一天不着家的都快忘了你什么味道。”
想起昨夜疯狂,陈迦南咬牙。
她随手拿了一个靠枕砸了过去,被他一把接住,她没好气道:“瞎说什么你,再说把你阉了。”
多宝停下打游戏的动作,也扭过头。
“妈妈,什么是阉了?”
陈迦南:“…………”
沈适笑了一声,摸了摸多宝的小脑袋,说:“就是爸爸和妈妈要再生一个小宝宝的意思,懂了吗?”
多宝勉为其难的嗯了声。
婴儿床里沈多鱼忽然哭起来,沈适掀开小被子,这小家伙尿了。然而,下一秒,听见多宝小声嘟囔:“尿的好,我们俩还不够烦你吗。”
陈迦南站在一边,低头笑了。
91.
午饭是沈适做的,他难得休息。
下午的时候,多宝陪着弟弟玩。陈迦南有些腰疼,去睡觉。沈适闲着,哪里肯放过她,在门口就开始乱摸。
陈迦南不愿意:“我真的困。”
“昨晚弄疼了?”
陈迦南想了想,认真道:“可能是年纪大了,怎么说也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妈,腰真的不行了。”
沈适:“回头找个医生看看。”
“还是算了,你克制一点。”
沈适搂着她的腰,拇指轻轻揉着,笑道:“你不是说男人四十一朵花?这怎么克制的了,更别说你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你还限制我人身自由啊?”
沈适凑近她嘴边,低声道:“嫁夫随夫。”
陈迦南暗自抬手,拧了他一下,沈适冷抽口气,不禁笑了。他们在卧室门口温存了一会儿,推攘着上了床。
很快床上一片凌乱,只有喘息之声。
陈迦南从他的身上翻了下来,手指摸着他的下巴玩,静了一会儿说:“我的入学申请还有半年就下来了,大概明年春天就能过去。”
他们很少谈到她去读书的事。如果不是怀了多鱼,或许陈迦南已经去了。但她也不后悔,她愿意给他生儿子。
沈适一只胳膊枕在脑后,脸上还有刚才云雨过后的低潮未褪去,他声音微微低了低:“嗯。”
只是一个“嗯”,难免让人遐想。
陈迦南撑起上身,看他:“你不开心?”
沈适也看她:“没有。”
“那你就嗯一下完了?”
沈适好笑,又觉得这笑有些苦涩。他抬手抚摸上她光滑裸露在外的后背,轻轻摩挲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的胸前风光大好。沈适没说话,仰头凑上去咬了一口,含在嘴里,察觉到她肩膀往后在缩,他笑着,又很快松开,躺平,抬眼看她。
陈迦南打了他一下,沈适笑了。
他声音平静温和:“既然说到这,那就聊聊。明年你先过去,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那个时候多鱼肯定会走了,我们就过来。”
陈迦南不知道他这样打算,一愣。
“大不了和以前一样,我两边跑。”沈适说,“你去上学,我在家看孩子,忙的时候,他们俩放托管,也不错。”
陈迦南咬咬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适拨了一下她的唇,笑了:“抿这么紧?怕我咬吗。”
她白他一眼,推开他的手。
沈适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但我有个条件。”
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这么轻易同意,她瞬间好像又找回了场子,高傲的睨了他一眼,问:“什么条件?”
沈适说:“我们办个婚礼吧。”
92.
毛毛说:“你知道京阳有多少姑娘盼着沈适离婚吗?换句话说,就连媒体都在等待,等待一个世纪新闻。”
陈迦南笑笑,不说话。
“偏偏是你,什么都不往心里放的样子。”毛毛看着这个生命里最珍贵的朋友,“没有人不期待一场婚礼。”
陈迦南说:“我就是觉得这事挺无聊。”
毛毛笑了:“我真要好好感谢他,你现在样子真的很像多年前,清高自傲什么都看不上眼,嘴里的话能气的老夫子从地底爬起来。你知道你刚结婚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有一天你要是离了,这世界上就剩我这一个亲人,到时候我可以为你抛夫弃子。”
“得了吧你。”陈迦南笑。
毛毛问:“你真的不期待?”
“我都三十二了,期待个屁。”陈迦南说罢歪了歪头,嘴角浮现出淡淡笑意,“不过话说回来,我喜欢看他宴宾客,穿着一身西装晃荡在人群里,推杯换盏的样子。”
毛毛:“能别这么肉麻吗?”
“滚。”
93.
后来在写《西城往事》这个故事的时候,周逸作为作者问过她:“你和他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陈迦南当时坐在副驾驶,偏头看窗外。
算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是在林老师的家,那是他们第一次认识。要说第一次见,或许更早。
可是奇怪,陈迦南始终记得。
那一年他刚回国,好像二十六七岁,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京阳翻云覆雨的公子哥。有那么两年,他目中无人恃才傲物,圈子里都叫他沈公子。有一天犯了事,听说是打了个挺有背景的官儿,被沈老太太发配到a市面壁思过。他在a市待了三年,收了棱角,慢慢变得沉稳,漫不经心之间耍耍手段,饭局上谈笑风生,从容却淡漠。后来,很多人便开始叫他沈先生。
陈迦南遇见他是在一个酒店门口。
他从一辆黑色宾利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领带,目光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没着急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对林秘书说:“你先上去。”
“今晚要见的几个人都很重要。”林郁提醒。
林郁当时还是个年轻男孩,却很老成,仅仅挺直了背站着,就让人觉得能走在那样一个男人的身边,不可小觑。
他声音微沉:“我抽根烟。”
那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再见面到认识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时而想起那个夜晚,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成了她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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