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机舱内,水鬼和老歪正在给教授的伤口止血,教授伤情很严重,那颗子弹打穿了他的颈动脉,绷带缠上去便被鲜血浸透。
他眼睛痴痴地看着上面,嘴里的血不时地涌出,不一会就没了呼吸。
老歪不愿意相信,依旧捶打着他的胸口,给他做心肺复苏,但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一切已是徒劳。
另一边,老猫将罐头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这样做是防止有血液或者其他什么流出堵塞住他的呼吸道。
刚才老猫已经给他进行了伤口的简单处理,但情况依旧不是很好。头盔有些变形,弹头镶了进去,脑部极有可能受到了重创。
气流地颠簸让罐头不时地挪动,老猫尽力避免气流波动带来地震颤,但罐头依旧没有任何意识,眼睛痴痴睁着。
刚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转眼之间就变成这样,老猫不禁失声痛哭起来。恨不得飞机再快一些,赶紧将罐头和教授送到医院。
飞机一落地,罐头和教授就被转到了医院。老猫、水鬼和老歪以及其他队员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也被送进了医院。
“我要去看我的战友,我没事,医生。”老猫拒绝医生给自己治疗,要跟着罐头、教授一起进去。
“不行,你的伤情也很严重,请配合我们治疗。”医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用,不用……”老猫推开他们,朝着前面走去,刚走没两步,他便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一下倒了。
……
老猫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也很乱,夹杂着中学运动会、新兵连、地狱周还有执行的各项任务。梦里,他和罐头被困在了一场大火里面,罐头把他推了出去,自己却陷在了里面。他想要挣扎起来去救他们,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弹不得。
“罐头!”老猫大喊一声,醒了过来,发现浑身是汗,单薄的病人服已经汗透。
在门口的水鬼和老歪赶紧冲了进来,两人看到他醒来后,扯着嗓子喊道:“医生,医生,他醒了!”
一会后,医生和队长兽医都赶了过来。医生给他做了初步的检查后,便说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过幸亏你身体基础好,恢复的很快,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又能够重新再上战场了。”
“我怎么了?”老猫看着身上的绷带,不禁疑问。
医生和兽医对视一眼,兽医说,“你的腿部被火箭弹弹片伤了,你也是真够大意的,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后来失血过多,你就昏倒了。”
老猫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倒,嘿嘿一笑,“当时我还以为是别人的血。”
兽医说:“不过血没有白流,这次打击成果斐然,桑猜一伙连同他的武装分子都被干掉,这颗毒牙算是被我们拔掉了。”
听到这话,老猫才觉得心里宽慰了许多。
他只记得当时从飞机上下来,罐头被抬上了急救床,自己也想跟过去看看,走到一半的时候便昏倒了,他接着就问说:“对了,那我昏迷多久了?”
“到现在来算,已经是75个小时。够长的了,要是在以前这样睡懒觉,肯定罚你围着后山跑三十圈。”兽医抬手看表道。
“没关系,我和水鬼也都昏迷了,不过没你的时间长,受罚的时候肯定陪着你。”老歪打趣说。
老猫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挠了挠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便问:“对了,罐头和教授怎么样了?”
兽医原本有些笑容的脸瞬间凝固,他连爱说爱闹的老歪都不说话了。水鬼吸溜了一下鼻子,这种情况想必不是很好。
兽医长出一口气说:“教授牺牲了。过几天举行追悼会和安葬仪式,你到时候看身体状况能不能去参加?”
“我一定去,我一定去!”老猫不停地念叨着。
“对了,罐头呢?”老猫又问。
水鬼、老歪和兽医都看了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兽医开了口:“他醒了,没什么大碍。不过……”
“不过怎么样?”老猫紧接着追问。
“不过……算了,一会儿我带你过去看看吧。”兽医说完,示意让他输完液。
一天的输液完成后,护士过来拔针。老猫起身下床,坐在轮椅上,跟着兽医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病房。病房里,穿着条纹病服的罐头正坐在病床上,开心地玩着什么东西。
老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罐头看来恢复得不错,只是脑袋上裹着纱布,其他的都和正常人一样,不过罐头这个铁脑袋疙瘩肯定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老猫觉得心里有一丝地安慰。
在征得了护士地同意后,老猫乐呵呵地推开门,快步上前坐在病床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笑道:“罐头,我的好兄弟。”
罐头缓缓抬起了头,他咬着手指头,嘿嘿笑道:“你,你是老猫?报告老猫,我叫罐头,是一名中国特种兵,我的部队番号保密,我的职责是保卫国家和人民……”
老猫猛然一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兽医,他这才明白了刚才难以启齿之处了。
兽医点点头,哽咽道:“医生说,那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脑部,对一些脑组织造成了影响。现在他只能记得自己参军之后的事情,其他的都忘记了。最可怕的是,现在……罐头的智商只相当于……”
说到这里,兽医用手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示意让老猫跟着他出来,显然,他不想当着罐头的面说这件事。
老猫会意后起身跟着兽医出来,两人站在门口,兽医长吐一口气后道:“那颗子弹伤到了他的脑部,他现在的智商只是相当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什么?”老猫听后错愕不已,愣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
“能治疗吗?”老猫接着问。
兽医摇摇头,“部队方面已经找到了国内不少专家前来会诊,目前这种生理性创伤几乎不能治愈。”
这话犹如一颗子弹,狠狠地击中了老猫,让他半天不能动弹。
他回到了病房,坐在了罐头跟前。罐头一个人在那玩着什么,不一会,护士走了进来。罐头亲切的跟他打着招呼。护士说要打针了,罐头吓得赶紧抓住了一旁的老猫。
“不怕不怕,打针不疼。这里还有一颗糖,打完针就给你吃,好不好?”在护士哄骗和诱导下,罐头才捋起袖子。打针的时候,他扭过头去,咬紧牙关,双眼紧闭。
打针之后,医生要来给罐头检查了,老猫和兽医走了出去。
“我推着你下去转转吧,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兽医说。
老猫点点头,两人便去了医院后面的草坪小道。
“罐头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母亲就离开了他……”谈起罐头的身世,老猫觉得有些难过。
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铁打的汉子也有些动容。兽医的眼角也有些湿润。过了一会,老猫问道:“罐头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他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已经不适合再留在部队了。另外,他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部队已经和地方的民政部门沟通过了,决定考察后把他送到社会上的福利机构去,或者让他回到地方原籍……。”
说毕,兽医又说道:“目前,这个方案正在研究,我们的人正在对这些社会机构进行考察。这也是大多数人比较倾向的一种方案。对了,你是和罐头一起长大的,你有什么建议?”
老猫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合适的一个办法,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罐头如今这样,不可能在部队继续留下去,但他总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不是他不信任那些社会上的福利机构,只是他担心罐头到了那里后能不能适应?
看着罐头刚才的样子,老猫的心里就一阵阵地绞痛。他知道,如果不是替自己挡着的那一枪,罐头肯定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而躺在病床上的就可能是自己。
结束了谈话之后,他和兽医又去看了罐头。罐头已经睡着了,他睡得很香,还留着口水。两人没有进去打扰他的美梦,归队的时间到了,兽医离开了医院,老猫也回到了病房。
这个晚上,老猫彻夜未眠。躺在病床上的老猫脑子里都是那天战斗和罐头在病房里嬉闹的场景。这些,就像是沉重的锁链,连连环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沉重无比。
“我得做些什么……”老猫对自己说。
这一夜,是老猫渡过得最漫长一夜。他没有睡,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想了整整一夜。
……
教授的追悼会和安葬仪式在两天后举行,尽管医生多次告诫老猫,他的身体还不适合去外面活动,但老猫还是执意坐着轮椅参加了追悼会。
按照惯例,长刀队员们的追悼会都在后山的烈士陵园举行,不算隆重,只有长刀部队内部人员参加,人数不多,但很肃穆。
身材高大的仪仗队官兵抬着灵柩,缓缓步上台阶。两旁,仪仗队端着铮亮的礼枪。教授的家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别着白花,脸上难掩痛苦和悲伤。
教授的父亲是一个真正的教授,消瘦的身材,稀疏的头发向后梳着,脸上还挂着一幅眼镜,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却表现足够坚强。
朱文良走到教授家人跟前,动情地说:“老哥,没能照顾孩子,是我的责任。”
教授的父亲摆了摆手,“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必太过介怀。”接着,他又说,“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但我知道孩子的性格,随我。太过执拗,但他有理想、有追求,不会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这一点也是我一直很欣慰的。”
说到这里,现场的人都几度哽咽。
和教授告别仪式举行,兽医将一枚长刀利剑臂章放在了教授灵柩上,还将一枚授予他的勋章钉在了上面。
“鸣枪!”
两旁的仪仗队整齐一致地操枪、上膛、扣动扳机。
砰——!
一阵枪响,山中一阵鸟儿飞起,这声音,连绵不绝。
朱文良看着众人,擦拭了眼角泪水说:“今天,我们送别一位战友,缅怀一位战友。我没有什么豪言壮志,也没有什么壮志豪情的话。我想,吹奏一首歌送我们的战友,来怀念我们的战友。”
风声沙沙,山上没有任何杂音。
朱文良拿出口袋里的口琴,这种乐器现在已属罕见,但看得出来,他将口琴保养的很好。
他双手捏着口琴,放在嘴边,一阵婉转的音乐淼淼传来。
“天山脚下是我美丽的故乡/当我离开她的时候/就象那哈密瓜断了瓜秧/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当我与她分别后/就象那都达尔闲挂在墙上/瓜秧断了哈密瓜依然香甜/琴师回来都达尔还会再响……”
大家不自觉的跟着唱了。
“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象那雪崩飞滚万丈/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
歌声震动,在这山上,久久回荡……
(2)
两个星期后,老猫出院了。
虽然出院了,可腿上的伤让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还不得不依靠轮椅行动。水鬼和老歪来接他,推着他回了宿舍。
原本热热闹闹的宿舍如今变得很冷清。宿舍内打扫的很干净,每个人的铺上,都还是一块整齐的“豆腐块”。
老歪说,“水鬼和我铺的,我们当战友们都还在。”
老猫点点头,他推到教授的铺前,一张教授穿着军常服的照片挂在那里。照片中的教授脸上洋溢着一些书卷气,嘴角上挂着淡淡地微笑。
接着,他又来到了罐头的铺前。水鬼说,“罐头现在这个情况,恐怕不适合再待着这里了。前几天我们收拾了一下他的物品,你跟他关系最好,帮他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少的?”
老猫接过那个透明的袋子,清点着里面的东西。罐头的东西不多,一本被翻烂的《中国兵王》,还有一些私人物品,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
他翻着翻着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上面印着“八一”军徽,这是他们的学习本,罐头在里面记录了诸多学习要点和心得。
老猫正要把本子放起来的时候,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掉落下来。
老猫捡起来,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很好看,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笑起来很甜。
“这人是谁?”水鬼走过来问。
“咦,背面还有字。”老歪也走了过来。
老猫翻到照片后面,上面有两行字,一行像是罐头的笔迹:夏天,退役之后我们便去一个临水的小镇,开一家火锅店。
另一行娟秀的笔迹:罐头,到你退役的那天,我会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你走进教堂夏天。
“这是夏天的照片,也就是罐头跟我们说的,他的未婚妻。”老猫说,老歪和水鬼都明白了。
老歪感慨,“长得还挺好看,就是罐头现在……”
他还未说完,水鬼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老猫把照片夹在本子里,放进了储物袋里。
水鬼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对了,老猫,上次兽医说你的服役期快到了,下一步准备推荐你去军官学校,你最近准备一下,写个申请报告。”
“哦,谢谢。”老猫应了一声,陷入了思考。
罐头是有追求的,他一直以为罐头没有什么目标,罐头的生活就是随波逐流,但现在看来,罐头不光在部队追求成为一个兵王。
对于未来,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临水的镇子,开一家火锅店,摆那么七八张桌子,和自己的爱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么像是一曲田园牧歌。
真想不到罐头这样的一个糙老爷们,竟然也有这么一出柔软的地方。或许,每个人的心都有一片柔软的地方,只是很多人未曾发现。
……
老猫又去医院看了罐头,罐头在医院闹了情绪,这些天很是不配合医生和护士的治疗,他一直闹着回部队去。
老猫问罐头,“为什么一直想回部队?”
罐头立正挺直,“报告,我是一名中国陆军特种兵,我必须要回到部队去。”
老猫不忍心告诉他,他已经回不去部队了。
“除了部队,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老猫试探着问。
罐头摇摇头,“没有什么地方。”
“那夏天呢?你有没有想和她去的地方?”老猫又问。
罐头想了想,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火锅店,水边的小镇?”老猫看着罐头问。
“嗯,火锅店,水边的小镇。这是我跟夏天的约定,老猫,你怎么知道的?”他问老猫。
他还记得这个梦想,罐头还记得。
……
老猫回忆着和罐头认识以来的一件件事:从中学生体育运动会、新兵连、地狱周、训练营,甚至是卧底毒贩……往日历历在目,一幕幕仿佛电影胶片一般,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帧画面,每一个镜头,都是那么的熟悉和亲近。
一直以来,罐头都围绕自己身边。从中学生运动会之后,罐头就一直把自己当做目标,所以做什么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为自己考虑。
训练营,他拖着自己去终点;演习中,他暴露自己引出敌人;战斗中,他又替自己挡了飞来的子弹……
自己该为罐头做点什么,尤其是当他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
老猫又想了整整一夜,他想清楚了,想明白了。
……
距离老猫服役期限越来越近,兽医找到了他,跟他说准备推荐他去军校就读,让他这些天自己填写一份申请。
“越快越好,这些天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时间也多,我看赶紧把这件事弄好,回头交给我。”兽医对他说。
“那罐头呢?”老猫又试着问。
兽医止住了,“部队已经和地方联络了,现在制定了几种安置方案,回头看看哪一种合适。”
老猫没有说话,兽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数天之后,老猫递上去一份申请报告,不是去军校学习的申请,而是一份退伍申请报告。
“你写错了,拿回去重新写。”兽医愤怒地说道。
“报告,我没写错,这就是我的申请。”老猫腰杆挺直。
“这是服役期满的退伍申请,你有没有搞错?”兽医怒不可遏。
“报告,我要交上去的就是退伍申请报告。”老猫挺直而立道。
“你、你——”兽医不知道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脑子有毛病!”
老猫服役期满申请退伍的消息传遍整个长刀部队。这令所有人都感到诧异,谁都知道,老猫这次立功申请很快就要批复,谁都知道老猫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辈子留在部队。
这是他离这个愿望最近的时候,下一步他将会被推荐到军校学习,回来之后他就正式授中尉衔,成为一名军官,留在这个他一直深爱着的军营。
这是老猫一直以来的梦想。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了退伍申请?
水鬼和老歪劝他,没用。
兽医劝他,也没用。
总之谁说都没用。
后来,朱文良亲自找到了老猫,询问他这么做的想法。
在首长面前,老猫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报告,我这么做是为了战友罐头。”
“为了战友?”
“是的,首长。罐头和我是发小,我们一起长大。他现在这样,也是因为救我,一直以来都是罐头在帮着我完成梦想,我想我也应该去帮他完成一次梦想。”
“……”朱文良目光如炬,看着老猫的脸。
老猫一言不发,如同一杆标枪站立。
“失去罐头这样优秀的战士,我很心痛。从一个指挥官的角度来说,你和罐头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我不希望你们这样优秀的战士离开军队。”
朱文良说完,是片刻地沉默。
“你知道,上次卧底任务,为什么我们选择了罐头而非你吗?”朱文良娓娓道来,原来,当天中午休息的时候,罐头来到了首长办公室,向首长再次申请自己去执行卧底任务。
罐头说:“首长,老猫比我更适合成为兵王,老猫以后的成就可能会更大,而我的上升空间有限,所以我想通过这次机会来实践自己。”
朱文良笑了笑,“其实我当时知道,罐头这话一半真一半假,什么自我实现,他就是考虑到你去太危险。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你比他更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兵王。”
这话说完,老猫沉默了。
朱文良继续道:“罐头是一个好兵,教授也是好兵,你更是一个好兵。你们现在都离开了部队,我很心痛。”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从个人的角度来看,我欣赏你们这种敢于担当和有情有义性格。你做的没错,是条汉子!”
“谢首长!”老猫依旧笔直站立。
说完,朱文良转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抽屉翻出一个精美的小木匣,他将木匣递给了老猫。
老猫打开一看,竟是一枚金灿灿的勋章。
“这……”老猫一时语塞。
“你的立功申请正在走程序,而你的服役期已经即将满了,现在你提出退伍申请,恐怕来不及了。这一枚是我个人的勋章,我个人送给你。”朱文良又斩钉截铁道:“不要推辞,你当的起这枚勋章!”
老猫看着那枚勋章,眼眶有些湿润。
朱文良接着伸出厚实的右手道:“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老部队,这里是你的家。”
“是!首长。”老猫中气十足道。
“长刀的兵,一个比一个轴!”朱文良看着老猫的背影叹了口气。
……
老猫离开部队的那天,正逢大雨。
老猫背着背包,牵着罐头和战友们一一告别。
罐头记得这些战友,也记得这座军营,不过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将要离开这里,反而还和大家有说有笑。
兽医,老歪、水鬼一个个的战友们站在这里。
老猫和他们一一拥抱告别。
“上车吧,咱们的老规矩,一路向前,不要回头!记着!无论你走到哪里,你永远都是长刀的兵,你永远都是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一员!”说完,兽医狠狠地在老猫胸口捶了一拳。水鬼哗啦拉开了勇士吉普车的车门。
老猫站在车旁,立正,向大家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长刀的队员们也都立正还礼。
大雨瓢泼,雨水打湿了老猫身上去了肩章领花的军装。礼毕之后,他钻进车里,头也不回的对司机说:“走吧!”
老猫想要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可眼泪却在这个时候一点也不争气,一股脑地都流了出来。他哭得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坐在他一旁的罐头看到他哭了,赶忙安慰说:“老猫,老猫,你……你别哭了……”
老猫搂过罐头,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立——正!敬——礼!”车行至大门口,只见长刀所有队员在门口站成两列,如同接受检阅一般。
大雨瓢泼,官兵们如同钢铸一般向他敬礼。
老猫摇下玻璃抬起右手,向所有的官兵敬礼。
老猫记得在一本书看过,说部队就是一张轧钢的车床,煅铁的大砧,可当你慢慢地习惯里面特有的那股子刚硬后,它也是一张能让人睡得舒舒服服的大床。
现在,他离开这张大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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