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僻静的角落里,祁淮墨正被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围住,脸上又添了不少伤,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包裹。
祁淮墨清瘦的身板跟那些人完全没得比,连反抗都没法子,只是眼中的光却像是一匹伤重的孤狼,狠戾又孤绝。
“还敢硬气是吧!给我打!让他将东西交出来!”
姜缨皱紧了眉,认出那是她让云姬偷摸送过去的包裹。
“住手。”
那清冷声音响起,那群人还没反应过来来者何人,听都不听,继续劈头盖脸朝着祁淮墨一阵痛打。
姜缨握住腰间长鞭,狠狠一鞭抽中下手最狠那人。
“长,长公主?!”
一众人顿时赶忙行礼,被抽那人疼得连话都说不出,却也只能老老实实颤声给姜缨问好。
“你们在做什么?”
姜缨握着长鞭走向倒在地上的祁淮墨,看着他身上的伤,眉头逐渐拧紧:“刚刚我听见有人说,他偷了玉颜膏?”
被抽了一鞭子的乃是曳凉质子周光耀,听见姜缨询问,赶忙跪下:“是,长公主!他,他偷了我的玉颜膏,我才动手打人的。”
“噢?”
姜缨扫了紧绷着唇的祁淮墨一眼,语气冷淡:“有何证据?何人见他偷窃?你的玉颜膏上有什么印记?”
周光耀愣了愣:“这,这还要什么证据,他不过是周国皇帝宠幸了一个洗脚婢所生的贱种,哪里用得起珍贵的玉颜膏……”
他话未说完,姜缨又是一鞭抽在他脸上。
“姜国与诸国友好,请诸国皇子来姜国小住,便是一视同仁,不分贵贱。”
姜缨冷声开口:“祁少君的玉颜膏,乃是本宫误伤了他,为了赔礼,命太医院的人送去的,周少君有什么意见么?”
长公主送的?!
给这个最卑贱的质子送玉颜膏?!怎么可能!
周光耀的脸被抽出一道长长血痕,却不敢叫痛。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御林军,看见姜缨在此,也不知生了何事,只能行过礼后垂眸在一旁静观其变。
“宫里丢了东西,是该好生查查。”
姜缨扫了众人一眼:“一会我便命人细细搜查,不过周少君,日前曳凉送给你的东西中,可没有玉颜膏,你的玉颜膏,又是从何处来的?”
周光耀的脸色白了白。
他哪有什么玉颜膏,不过是看见这个贱种忽然拿着一堆宝贝鬼鬼祟祟离开质子们居住的世安宫,才想着看看抢走他的东西,谁知道居然是长公主送的!
“许,许是我记错了……”
他下意识有些心虚想蒙混过关,没想到姜缨却没打算给他台阶下:“记错了便责打祁少君?周少君在我姜国皇宫放肆,是觉得姜国没有规矩了不成?按照宫规,该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她身后的御林军毫不犹豫的将周光耀拿下:“回长公主!禁宫闹事,杖责三十!”
“长,长公主!我可是曳凉皇子!你不能……”
周光耀慌了,万万没想到姜缨一言不合就要宫规处置他!
他好歹也是他国皇子!
“无论你是谁,在姜国,就要守姜国规矩。”
姜缨淡漠的扫了一眼在旁边低眉顺眼不敢说话的其他人:“除开祁少君之外,其他人也一并带走,杖责十五,以儆效尤。”
祁淮墨抬头看向她,眼中仍有防备和敌意,更多的却是不解。
“少君这是爬不起来了?”
姜缨朝他伸出手:“明知道这些东西惹眼,还要拿出来招摇?”
祁淮墨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看她的眼神仍旧不善:“多谢公主解围,但淮墨没有违反宫规,想如何做,与公主无关。”
姜缨挑眉:“你因着我才受了伤,本宫若是不管你,岂非太冷血了些?”
冷血?
这女人难道不冷血吗?能压住那些姜国权臣,难不成会是个大善人?!
祁淮墨凉凉开口:“那便多谢公主出手相助了,淮墨一介质子,不愿与公主扯上关系玷污公主名声,也请公主自重。”
倒很有骨气?
姜缨扬唇笑了笑,看他起身一瘸一拐离开,也没多说什么,自行回了未央宫。
如若他今天说出东西是她给的,那么杖责就会有他一份,他这样乖觉的撇清关系,倒也是遂了她的心。
今后在宫里吩咐人暗中照拂这个小可怜,倒也不难。
可她却不知道,他眼中的小可怜回到自己住处,身上的落寞和颓丧瞬间一扫而空,确定四下无人,才冲着看似空荡荡的窗外淡声开口:“进来。”
一名身着黑衣的精瘦男人鬼魅般出现:“殿下有何吩咐?”
看清祁淮墨身上的伤,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何人伤了殿下?”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祁淮墨指了指抱回来的那些东西:“这些东西想办法扔回太医院去,另外,若周光耀去太医院领伤药,便在他药里放一些好东西,最好让他一辈子都废掉,明白么?”
暗卫恭敬应是,看向祁淮墨的眼神却仍有心疼:“殿下不必在宫中如此畏首畏尾,既然我们寻到了殿下,就有办法带殿下回去,何不……”
“你真当姜国如铁桶一般,没有大周的眼线?”
祁淮墨眼中闪过一丝讥嘲:“我在这里越是卑微,越是受尽凌辱,我那位好皇兄才越会放松警惕,你不必时时刻刻在这里守着我,我自有保全自己的办法,好生将我命你在那边办的事情做好,不要耽误我的大计。”
那暗卫抿着嘴,也不敢反驳主子,应了声诺便匆匆离开。
小殿下太苦了……
明明是今上的胞弟,是有希望能登上大宝的人,却因为太后猜忌,先帝怕他被害,将他充作冷宫中一名洗脚婢所生的孩子养大,还被送来这里受这种欺辱!
他定要完成殿下所说之事,才不算辜负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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