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诸葛计赚荆州氏族

襄阳城。

虽已隆冬，但艳阳高照，西风微微，非但并不寒冷，反而有了初春时节的暖意。。

三郡的百姓，对于刘皇叔掌管荆州的呼声，日渐高涨，自四大氏族退出襄阳之后，原本依附于四大氏族的小氏族们，惶恐抉择中，只能暂时依附刘备，至于未来荆州到底落入曹操之手，还是孙权之手，尚未可知。

同刘备的兵强马壮相比，桂阳的蔡瑁，惶恐不安。

……

“报！”

身在桂阳的蔡瑁张允，刚刚坐下谈了几句各郡防务的事，便接到了紧急而来的斥候战报。

“襄阳刘备，已坐拥十数万兵马，日夜操练，粮食充足，兵强马壮！”

蔡瑁听着斥候的汇报，面色更加阴沉。

“下！”

蔡瑁摆了摆手，斥候转身离开。

“悔不该，当时逃离襄阳之际，未来得及把襄阳的粮库，一把火烧掉！”

张允看着斥候离开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说道。

“你说的极是。襄阳的粮库，可是我们多年来搜罗九郡，积聚的家底，可惜全部落于刘备之手！”

蔡瑁懊恼的一拳击在桌案上，“嘭”的一声，将桌案的茶碗茶壶全部震飞了起来，散落了一地。

“襄阳的数万兵马，再加江夏的十余万水军，若刘备两面进击，我们未必抵挡的住，还是要早拿主意才好。”

张允低头沉思片刻，冷静下来，沉声说道。

“长沙周瑜，这次气势汹汹的从鄱阳湖而来，可是只打了个长沙就戛然而止了。我想他们志向肯定不止于此，咱们若是联合周郎，攻打刘备，来个反客为主，你看如何？”

蔡瑁望着北方襄阳的方向，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我和刘备，不共戴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张允低头沉思，站起身来，来回的度着步子。

“咔啦！”

地上的碎杯，在张允的脚下碎成了粉末。

“不可！”

张允身子一凛，突然说道。

“什么不可?”

蔡瑁一惊，转身看着张允问道。

“此时在周郎的眼里，我们桂阳肥沃之地，才是流油的肥肉，相反刘备的三郡，却是块难啃的骨头……”

“咱们若是主动与江东合作，无异于引狼入室，只恐不但防卫不了刘备的进攻，你我三郡，都要沦丧于周郎之手！”

张允说话之间，又从怀中，掏出了数日之前，刘备发来的书信。

书信之中，刘备感谢他们留下襄阳粮库，多处示好，大有劝降之意。

“我看此事，不可强攻，只能智取……”

张允低头将书信再次看了一遍，皱着眉头叹气说道。

“伱是指？难道说真的要投降刘备？”

蔡瑁惊讶的瞪着双眼！

他自然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投降刘备，唯独他们两个，在刘备那里，九死一生！

因为曾几何时，他们也是数次想要除掉刘备。

张允摆了摆手：“并非如此。”

“许昌的斥候，早有报告。曹丞相本欲兴兵南下，征伐荆襄。只因幼子曹冲突然夭折，才延后了发兵之期。只要曹丞相发兵，襄阳刘备，首当其中，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便再也无暇攻打我们了！”

“为今之计，便是拖延，拖延到丞相发兵，进击襄阳！”

张允的目光变得十分坚定。

“此计大妙！”

蔡瑁原本无望的眼神里，突然闪烁着光华，仿佛穷途末路之际，又看到了康庄大道。

“只要咱们假意投降刘备，不但可以延缓刘备的进击，还可以迷惑江东，使长沙之地，不敢西进！”

张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只要蔡刘联手，长沙便是三面受敌！以周郎的聪慧，还不至于愚蠢到让自己的兵马，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蔡瑁一阵踟躇：“然则，怎么假意投降？”

张允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不须千言万语，只需钱粮真金！分拨三千石粮米，黄金五百斤，送到襄阳，便可促成此事！”

蔡瑁一皱眉，咬了咬牙：“这些钱粮，我三郡拿的出！只是给了刘备那厮，我真是不甘心！”

……

襄阳。

府中前厅大堂内，刘备居左，诸葛明居右，分坐在上首。

底下文武官员，分列两厢。

“襄阳兵马，虽然招募完毕，数量可喜，但训练未加纯熟，战力不强，若敌人突至，未必能上阵杀敌。”

诸葛明昨日视察校场之后，对三军的训练，有了明确的评价。

“荆州百姓虽有一腔热情，但蔡瑁在日，招募兵马，极为腐败，多是氏族富庶之家的子弟，所以农人之家，不通兵甲，不知战法。急切之间训练成熟，难度很大。”

赵云日夜操练，感触颇深，据实说道。

“练兵之法，循序渐进，不可操切，反而适得其反。”

“何况曹操之兵，我料其不会突然而至，我们还有时日，训练士卒兵马。”

诸葛明手里的折扇一摆，泰然说道。

“全凭军师安排调度，军师之命，便是我的命令！”

刘备在侧，满心崇敬的看着自己的军师诸葛，笑着说道。

但诸葛明的眉头，忽然轻轻一皱：“但我却另有一处忧虑。”

众人困惑，不知神机军师，所说的忧虑，是指何事？

关羽忽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军师所言，莫非是江夏？”

诸葛明淡然一笑：“果然不亏是云长！”

说罢转头看向刘备：“江夏十万水军，是我大半个主力。不可轻慢大意。”

“但我听闻，刘琦在荆州，听闻刘表过世之后，伤心过度，从此沉溺于酒色之中，恐怕身体不支，命不能久。”

“江夏重地，南有长沙江东虎师，西有黄、庞两家把持的南郡。若有闪失，我伤损一臂矣！”

刘备大惊失色，猛然惊醒：“军师，似此，如之奈何？”

关羽奋然而出：“主公，军师，关羽愿毛遂自荐，前往江夏，协助刘琦，把守城池，统领三军！”

刘备看向诸葛明，诸葛明点了点头：“此事非云长不可，纵然他不说，我也想派他前往。”

“既然如此，云长即可带领关平、周仓二将，前往江夏，统领十万水军！”

“喏！”

关羽俯身领命，转身便走。

“且慢！”

诸葛明目光冷峻：“云长此去，但有必要，可相机行事，掌管水军。刘琦暗弱，凡事不必全部听命与他！”

“喏！”

“军师，你也给俺安排个事儿做？”

张飞看着关羽领命而下，按捺不住站了出来，高声喊道。

“张将军会同赵云将军，招兵买马，训练氏族，这事大事，怎可说无事可做？”

诸葛明扭头看着张飞，微笑着说道。

“训练训练，千篇一律，好生的烦躁！”

“军师何不给俺一支兵马，俺给你打下那两个郡来？章凌郡和南郡虽然富庶，就是一群文墨师爷在把手城池，哪有一个能打的将军，俺只要三千人马，两天的功夫，就给你拿下来！”

张飞好动不好静，宁可战场杀敌，腥风血雨，也不愿意天天围着校场，训练兵卒。

何况他脾气暴躁，每每看到训练不合格的兵卒，忍不住就要上去一顿鞭子。

搞得士卒畏惧三分，怨声载道，极度影响了刘备的口碑和招兵的名声。

“平荆方略，我自有调度，此时不宜兴兵，张将军无需多言，只是做好招募训练兵马之事便好。”

“还有，若再有士卒投诉你鞭挞士卒，我绝不姑息，便是主公求情，也不能饶恕，必当着三军之面，在你所鞭挞的士卒面前，打你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诸葛明主持军政，雷厉风行，执法如山，从不徇私舞弊，百官敬服。

“俺听话就是，军师何必如此吓唬俺……”

张飞听的冷汗直淌，嘿嘿尴尬的傻笑两声，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

“军师，荆州氏族把持的两个郡，和蔡瑁张允等，都已发出书信，却始终没有回信，我心里实在不安，不知事体如何。”

刘备掐指一算，自从书信发出，至今已有七日，算来也该有回信了。

“主公放心，荆州氏族，绝不敢与主公为敌，书信到日，必有诚意献给主公。

诸葛明眼睛望着窗外枯枝黄叶，颇有深意的一笑说道。

“难道他们真的如此畏惧，一封书信，便能令其望风披靡，从此归附我们？若真是如此，倒是免了刀兵之苦！”

刘备睁大了眼睛看着诸葛明，又是一阵长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是他三顾茅庐求见诸葛明的时候，在卧龙岗听到黄忠所诵的诗句，此时有感而发，更觉贴切。

“主公想简单了！”

诸葛明忽然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大堂之中。

“荆州氏族，绝不会诚意投顺！”

刘备眼中，更加困惑：“可方才军师所说，书信到日，必有诚意献上，又是何意呢？”

“表面投诚，虚情假意！”

“我料荆州氏族，此来必定只送钱粮，不送兵马！”

诸葛明的目光中，略过一丝杀伐之意，但迅疾消失不见。

刘备和两厢众将，狐疑不定，领略不到诸葛军师所言，到底是何道理，又是如何推断预测。

正在此时。

“报！”

“章凌郡蒯越，遣使者到！”

府中校尉匆忙而入，跪伏禀告。

刘备的眼睛一亮：“哦？请进来！”

话音未落，另一个校尉又急匆匆跑了进来：“报主公，南郡黄承彦、庞德公，遣使者至！”

哗！

左右众官，一起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一个想法：不知诸葛军师所言，准也不准？

“让他们一并进来说话！”

刘备高声说道，整理袍服，端正衣冠，重新归坐，等待使者到来。

其他文武众将，也各自归班，目光落在门口。

过不多时，两位使者在府中校尉的引领之下，小步急趋而至，迈入大堂。

“下官章凌郡使者。”

“下官南郡使者。”

“拜见刘皇叔。”

两位使者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谨。

“我前次送书信给你们，便是希望可以精诚合作，捐弃前嫌，重塑刘景升时的荆州辉煌，你们主公，是何意见？”

刘备端坐在上，和颜悦色的问道。

“我家主公自得皇叔的信函，深受感激，也有归附皇叔之意。只因近日事务繁忙，更兼东部长沙江东之地，虎视眈眈，故此没有来襄阳当面答谢。”

章凌郡使者说话之间，从袖中掏出一份礼单，端在掌心：“我奉主公之命，运送粮食五百石，丝绸一百匹，已在城门之外，略表投顺之心。”

刘备点了点头，将礼单放在桌上，瞟了一眼。

五百石！

这些世家，真够吝啬！

南郡使者，如出一辙，只是礼单之上，更加丰盛，粮食一千石，黄金五十斤！

果然是只送钱粮，不送兵马！

刘备不自觉的转头看了一眼诸葛军师，只见军师微微轻笑，手里的折扇轻轻扇动，秋水光华，若隐若现。

“江东虎狼之心，天下皆知，你们能尽心防御，也是好事。我并不见怪。”

“你等回去，转达我的意思，若你家主公有机会，可来襄阳，共图大事。”

刘备依照先前诸葛军师的嘱咐，对于荆州氏族的使者，好言抚慰，却又不冷不热，令他们猜测不透，捉摸不定。

两个使者再次拜伏感谢刘皇叔厚恩，起身离去。

“军师，你真是料事如神啊！他们果然只送钱粮，不送兵马！”

张飞哈哈一笑，说道。

赵云从桌案上拿起礼单，又看了一遍：“不过也看的出，南郡黄氏和庞氏，家底要比章凌蒯家丰厚的多！”

刘备沉吟半晌，转向诸葛军师：“章凌郡和南郡虽然富庶，但兵马却不多，只因荆州氏族，兵马全都掌握在蔡瑁张允的手里，因此他们只送钱粮，不送兵马，也不足为奇啊？”

诸葛明将折扇一收，握在手中：“且看蔡瑁张允，又是否有兵马到来！”

……

次日，果然蔡瑁的使者到来。

粮食三千石，黄金五百斤，布匹一千匹！

但依旧没有一兵一卒！

“哼，蔡瑁张允，果然还是富得流油，看来桂阳三郡，又被他们搜刮的差不多了！”

好言抚慰使者，送走之后，刘备看着礼单，想起三郡百姓的处境，心里不免哀伤。

“可是军师，为何他们只送钱粮，不送兵马？要知蔡瑁可是有精兵五万，再加新近招募，恐怕不下七八万人了。一兵不发，于理不合！”

诸葛明哈哈大笑，长身而起。

“这不难理解！”

“他们之中，无一人诚心归顺！”

“钱粮？乱世之中，钱粮唯佣兵者有之！”

“只要有了足够的兵马，天下的钱粮都是你的！”

“但若没有足够的实力，身怀重宝，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飞忍耐不住，大叫着说道：“这群混蛋，也来糊弄大哥和军师！”

“俺立刻发兵，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让他知道，那些兵马，在俺的眼里，视如草芥！“

“三弟！退下！”

刘备急忙怒声喝道。

诸葛明点了点头：“虽然如此，能供应钱粮，至少说明他们并无对抗之心。于此足矣。”

曹兵将至，只要能暂时稳住南方的局势，已达到了诸葛明的战略意图。

便可腾出兵马，与曹操一决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