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突破

对自己这个并非毫无依据的猜测，零并不平静。

曾经在虫族最初诞生之时，祂对于萨斯这样的智慧单位就已经有所疑惑，最大的疑问便是，为什么无法通过同样的类似于基因克隆一般的方式，诞生更多的脑虫。

不论虫族的基因序列如何排列，不论直接复制脑虫的基因经历多少次自我繁殖，甚至是通过其它智慧种族个体的基因序列进行物质层面的类似于复刻一般的虫族化手段，最终得到的结果却都是一样。

对于零来说，这是没有道理的。

没有理由其它智慧种族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基因手段扩大种群数量，而虫族却只能以跨越两百年漫长时光的方式去被动等待。

想要以“人工”的手段获得完全虫族化的智慧个体，似乎是一条完全被堵死的路。

直到最后，通过虫族潜伏者，零才得以另辟蹊径，终于能够变相地让其它种族的个体也为虫族效力，但对于这件事情本身的疑惑，却从来没有消失。

在这当中，最有可能的猜测，便是脑虫的繁殖甚至是智慧种族个体的繁殖之中，存在着某种零尚且无法察觉的特殊过程，是它限制着虫族智慧单位的扩大，但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任何佐证。

直到这一次。

歌罗赛人对于意识层面的研究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完全领先于虫族，当然，这些知识在其后都成为了虫族知识库中的一部分，只不过在平常时候，虫群不太需要而已。

能够发展出这样的，类似于黑科技一般的技术，主要还是得益于歌罗赛人普遍的躯体结构。在虫族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所有智慧文明之中，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们都算是特别的。

在其脑域之中，存在着其它种族完全没有体现的区域，承载着极其特殊的功能，让他们最终能够通过漫长的演变和发展，点出这样独特的科技树。

也许这是进化和选择的结果，但在被迫加入虫族之后，时隔一千七百多年，为了达成零的要求，他们再一次在这条科技线上走出了新的分支。

这种向来虚无缥缈的存在，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能够直接被观测到！

对于灵魂的概念，零算不上陌生，这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仅在虫族自己的历史之上，就可以追溯到当初行星奥瑞之上的蜥蜴人文明记录之上，而对于零自己来说，它还要更加直白一些。

毕竟，三千多年来，对于自己所处的状态，零也同样拥有着很多揣测。

没有躯体，却有意识。

如果说这就是灵魂所处的状态的话，那零也是相信的。

正因如此，当祂通过这种手段观测到虫洞通道内部“泄露”而出的“东西”之时，内心的波动才会如此强烈！

灵魂究竟是什么，零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它只不过是一个名词而已，也许在不同的文明甚至不同的个体身上，会有不同的看法。但长久以来，零一般以自身的状态也参考，认定它就是“灵魂”。

而歌罗赛人这一次的针对性研究，与意识有关，又有所加深，在当时，虫族单位相当于是在通过歌罗赛人自己的“身体”去“看”事故发生的中心，也就是说，它真的直击了那种“东西”的本质！

零不确定它是否真的跟自己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类”，没有感觉到什么“熟悉”，也没有产生什么另类的“特殊联系”，但此时此刻，显然要比虫族历史上任何时候所碰到的任何现象都让零有怀疑的理由。

当然，这种实验还要继续进行下去，至于诸娜的付出与损失，与零无关。而且，零不认为诸娜真的这样“伟大”，所有的生命所做出的行为，都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更遑论诸娜这样没有智能亦或者智力极度低下的存在了。

…………………………………

对于虫族来说，绝对的核心统治以及普遍几乎不存在的智力，让它们即便每隔一段时间就必然遭受庞大数量的死亡，也依然不会影响整个种族的稳定，但对于一般的智慧文明来说，这样长久存在且看不到解决希望的恐怖事件，对于整个文明的打击是致命的。

就比如说已经被米拉全面掌控的赫基人，他们已经注定了灭亡。

又比如说，维吉帝国。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有近三百年过去了，三大文明的联合研究并没有能够得出太多有用的结论。

得益于两千五百年前对于诸娜的驱逐与捕捉以及七千三百年前对于虫洞的研究，在五十年前走投无路之际，他们也终于冒着巨大的风险，得到了部分和零相差无几的结论。

毕竟他们并不像是虫族那样掌握着歌罗赛人这样的“变数”。

这曾经一度让三大文明感到振奋，然而事情在之后的发展却并没有太多进展，反而进一步恶化了起来。

科尔瓦人与希罗联邦内部，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的案例！

这是惊天的变故，它是在意味着太多太多！

就在短短的两年之内，伴随着信息的飞速传递，整个已探索宇宙迅速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一场针对于维吉帝国的战争，已经无可阻止！

因为谁都知道，如果不是这种“诅咒”本身拥有跨种族的传播特性的话，唯一能够同时对科尔瓦与希罗联邦麾下累计大大小小上百个种族同时动手的，惟有已经处于绝望之中的维吉帝国而已！

此时此刻，这个庞大的帝国，真的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不是强大的思维惯性始终勉强维持着帝国的统一，维吉人这个绝对意义上的庞然大物，此时此刻必然已经分崩离析。

饶是如此，长达三百年的动荡之下，他们也的确走到了极限，同时，对于周边的文明来说，这也是他们最为危险的时候。

疯狂的种族主义者濒临死亡之际，会不会拉上其它存在谁也说不准。

但却恰恰就在此时，科尔瓦帝国与希罗联邦内部，不约而同地爆发了同样的危机，三方之间之前勉强可以算得上“竭诚”合作的形势转瞬之间便荡然无存，为了暂时转移内部的矛盾，希罗联邦与科尔瓦帝国已经别无选择！

不论是什么样的统治体系，在这样的“无差别”攻击之下，统治阶级都需要一个“交代”。

至此，三大文明通力合作的时代完全终结，衰弱而又某种意义上强大的维吉帝国，成为了这个“交代”本身。

战争，一触即发！

已探索宇宙的走向，在这一刻也完全变了模样，什么虫族入侵，什么防御星系，在足以导致整个文明灭绝的堪称灾难的事件面前，都要往后靠。

毕竟那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而就在当下，危机已经不可阻止！

而灾难本身，仍然在持续。同时，三大文明的研究，也从未停过……

就在时隔数千年战火重燃的边境之后，整个已探索宇宙内所有或主权或部分主权或附庸的种族和文明，在事实上都已经走到了悬崖之际，但通力合作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无论这件事情是这种“诅咒”本来的面目，还是维吉帝国疯狂之下最后的手段，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唯有自求多福，仅此而已。

………………………………

零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已经在横跨亿万光年的星域之内渐渐展开了一场全面战争，甚至还有向混战演变的趋势，但这一段时间以来，祂其实还挺高兴的。

——除了一些被刻意忽略的糟心事之外。

虫族3410年，距离第一次观测到疑似“灵魂”的“东西”，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迄今为止，零仍然没有办法肯定它究竟是一种活生生的“生命”，还是什么虫洞内部的未知存在所创造出的“工具”。

但这不重要，伴随着大量的实验以及大规模诸娜的“自愿”牺牲，零终究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从累计六百九十四次的观测研究和想方设法与虫族之间的对比之中，零终于可以很确定地说，这应该跟自己本身，并不是一种存在。

确切的说，不论二者是否相似，零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已，哪怕祂事实上统御着无穷无尽的虫族单位，也并不改变这一点。

但从虫洞中出来的，隐藏在完全的黑暗之中的“东西”，可不只是一个而已！

它是难以计数的同样“单元”的集合体！

却并不像是诸娜那样从根本上所完成的融合，它们只是“聚在一起”而已。

但为了将它们“堵”回虫洞内部，融合了不知道多少分体的诸娜，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

那种级别的能源释放，不知道是多少诸娜分体用多少万年时间从恒星处收集的能源集合，却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消耗一空。

不论目的是什么，至少它们的确是在以生命去堵住这个“窟窿”。

零之所以高兴，当然不只是因为这点发现，事实上这些发现固然重要，却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真正让零感到高兴的，除了持续性的个体死亡仍旧没能威胁到整个虫族，并且这段时间以来也没有“幸运”的脑虫遭受这种必然致死的噩耗之外，一共有两件。

其一，是结合对于死去脑虫躯体或者说脑域的研究，零终于算是解答了一部分当年虫族诞生之时就有的疑问。

不得不说，歌罗赛人的天赋结合虫族强大的执行能力，在这段时间里给这项研究提供了太多的帮助，最终能够如此顺利地解决困扰了零三千多年的问题，如今总人口已经恢复到四千七百亿的歌罗赛人居功至伟。

脑虫基因为何无法“克隆”出另一只脑虫来，终究是有了一个可信度极高的应该可以视为确定性的结论。

以第一只脑虫萨斯举例，在它体内的众多基因样本之中，不论是进行怎样的调整，在真正的表达阶段最终都会因为种种看似微不足道的变化，最终导致同样的结果。

新生的单位也许拥有同样庞大的“脑域”，却完全没有脑虫的能力，它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这样的单位和普通虫种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在虫族内部所扮演的角色，只是一种“工具”而已。

这一点在虫族诞生之初零就已经确定，但直到如今，祂才知道这种新生的个体与真正的脑虫之间存在着怎样的根本区别。

在这种虫族用以观察虫洞异变之处的单位视角下，哪怕二者看似十分相似，差别也万分明显。

一个拥有“灵魂”，姑且称之为灵魂吧。而另一个，完全没有。

而这种灵魂，与虫洞异变之中所观测到的“灵魂”，又有许多不同，零认为二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除此之外，通过不同时间阶段的观测，零能够发现，虽然普通虫群并没有这样的“灵魂”，但一旦虫群成规模聚集，便能够明显感知到不同，就好似聚沙成塔一般，拥有着与脑虫颇有几分相似的波动，且它还在随着虫群增多不断成长。

这应该就是虫巢意志的外在体现，又或者与零自己也有所关联。

巧合的是，第18只脑虫诞生的同时，从直接观测的角度可以轻易察觉到，这种原本可被直接观测到的姑且被称为“灵魂波动”的现象，其活跃程度降低了一个等级。

零恍然，原来这就是脑虫诞生的秘密，它们的“灵魂”并没有随着基因的繁殖而被赋予，更像是整个虫族的发展，促使它们“应运而生”。

当然，让零高兴的并不只是古老的秘密终于被揭开，还有实实在在的，关乎整个虫族现状的进步。

时隔一千三百年，自虫族第一次碰到拥有空间跳跃技术的希罗联邦开始，对于这方面的研究便没有停止过，在三百多年前，虫族掌握了短距离微观粒子的空间传送技术，但这距离真正的空间跳跃仍旧遥不可及。

终于，就在四十二年前，随着长期以来对诸娜的观测和研究，以及这么多年来针对这项技术持续不懈的努力，由虫族脑虫和众多智慧文明再一次在这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虫族历史上第一只“星球际”空间旅行的单位出现在了零的面前。

虽然这只是一次短距离的空间传送，且参与其中的虫族单位也只是原始的陆地虫种，其质量仅有二十千克左右而已，但这毫无疑问，距离上一次的突破已经有了划时代的意义！

它意味着，真正的，类似于希罗联邦一千三百多年前那样，能够跨越恒星系甚至更远空间旅程的跳跃，也许就在不久之后，便会向虫族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