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宗外二万里处有一座大山,因山上横批一条溪河,故名为卧溪山,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便随山名,唤做卧溪村。此时村口处一块大石周围围着一群孩童,石头上站着一位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少年,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讲着些什么。
“吴大哥,吴大哥,那妖兽究竟是什么呀?”
“吴大哥,那葫芦是什么呀!”
“吴大哥,明远老祖和教书先生那个更厉害呀!”
石头周围的孩童们在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哎呀,好了好了,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你们啊!”被叫做吴大哥的少年急的满脸通红,浑身是汗。
当眼神瞄到不远处那个孤单的身影时他眼珠子一转,高声喊道“算了算了,今天不讲了,乌凡,我们走。”
说着就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拽起那个独自玩耍五,六岁的胖墩儿向村外跑去。而那群孩童见到乌凡,都仿佛见了瘟神一般,念念有词的各自散去。
“吴...吴大哥,慢点跑,我跑不动了!”这胖乎乎的小孩,被那少年拉的跑了好远,一张嫩白的小脸涨的通红,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乌凡,你还想不想听我给你讲故事了!”
“想!”
“那就跟上咯,哈哈。”这个被叫做乌凡的小孩没有办法,为了听故事,只得咬了咬牙,撅着小嘴,努力的跟了上去。
在这初秋黄昏的小路上,一位大步奔跑嘻嘻哈哈的少年,一个追逐着的胖乎乎孩童,竟给这个寂静的季节平添了一抹风景。
平静的湖面上,一只鸟儿落在湖中的一块圆石上休息,突然“噗通”一声,一块石头落在它身边的湖面上,激起了一片水花,受惊的鸟儿慌忙飞走了。
“哈哈哈。”湖边的草地上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吴大哥,你说的故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吴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上次你还说给我糖吃,替你把门,你偷看于嫣姐...”
“哎呀!”那个少年一脸尴尬,就要捂住乌凡的小嘴,“我明...明天给你糖!”
“真的?”
“真的。”少年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啊?”孩童撅着小嘴问到。
“额,就凭我姓吴,而你姓乌,咱们姓氏读音都差不多,我怎么能骗你?”
乌凡幼稚的低头想了一想,感觉没什么不对,顿时变成了笑脸,对叫做吴昊的少年点了点头,一张认真的小脸上竟满是坚毅。
“吴昊大哥,大家都不和我玩,只有你对我好,给我讲故事,和我玩,我相信你。”
吴昊顿时没有了半点开玩笑的神色,一脸怜惜的说:“额,那是他们不懂事,算了,不提这些,我可是从教书先生卧室的书柜里偷...嗯,借来的书中看到了很多好东西,我来给你一一道来。告诉你啊,那些仙人天天吃喝不愁,没事就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我觉得明远老祖比教书先生厉害得紧,那个玉壶宗里都是很厉害的家伙,还有那个...”
少年越说越起劲,而乌凡听得也十分入迷,虽然只是吴昊的信口胡说,却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仿佛天边的云,仿佛触手可及,却十分遥远。
此时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本来晴朗的天布满了乌云,好像就要来临一场大雨。少年惊呼一声对乌凡说:“哎呀,快走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和你说吧。”
乌凡仿佛意犹未尽一般,脸上还带着迷茫的神色,吴昊也不管那么多,撒腿就跑,乌凡见状也反映过来。
“吴大哥,你等等我!”
乌凡刚要迈步却仿佛听到一声叹息,那声音里竟有说不出的悲愤,于是诧异的看了看四周,感觉没什么异样,也就摇了摇那胖嘟嘟的小脑袋。
吴昊回头看乌凡没跟上来,便招呼了一声快点,就放慢脚步朝着村子方向跑去。乌凡便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此时的湖边却凭空出现一个模糊的暗影,枯槁的身躯,颇为奇特,突然又像是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过了没多久,乌凡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村子偏僻角落里的一栋房屋前,这栋房屋显得十分突兀,感觉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但四周却是乐的宽敞大方。
只见门口有一年龄二十七八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气质出尘,神仙一般的女子正在焦急的张望,但是当见到乌凡的瞬间,那脸上紧张的气氛马上变得轻松起来,却又多了一抹严厉,轻声呵斥:“小凡,这么晚了,去哪玩了,再不回来,就把你丢到外面喂野狼吃了!”
乌凡却是仿佛没有感觉到女子口中严厉的语气,奶声奶气的撒娇说道:“娘,我只是在村口听吴大哥给我讲故事,一不留神就这么晚了,不要把小凡喂狼吃,好不好?”
女子听闻却是再也绷不住脸,噗哧的笑了,“算了,今天就饶了你小子,快进屋吃饭吧。”
乌凡便闻着香气蹦蹦哒哒的进屋去了,虽然只是乡野村居,没有什么复杂的菜色,但是不知为何,这普通的饭菜,却仿佛是天下美味一般让乌凡百吃不厌,而每次疯玩了一天疲惫的回到家时,吃完饭时都感觉精力充沛,而且红光满面。
饭后,乌云渐渐散去,太阳仿佛被雨水浇熄,残存的一抹红霞挂在泛黄的布匹之上。乌凡双手拄着下巴,怔怔的望着窗外出神。
女子见到乌凡好像在想着什么,就走到了窗边,将乌凡抱到自己身上,而后坐在了桌旁,问道:“小凡,怎么啦?”
“嗯?”
乌凡被打断了思绪,愣了一下,却转过头来,瞪着一双乌突突的大眼睛,将自己白天听到的故事,和女子重复了一遍。
女子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告诉乌凡,“娘不是说过了吗,等你长大一些,也会被送到学堂,跟着先生读书写字。据说这里每隔五年便会有专人来招收满足条件的孩童,然后经过那些臭道士们的选拔,按照资质天赋和自己的喜好分到各个门派学习功法,前途却因人而异,有的资质聪颖被前辈们看重,一步登天;有的却可能一辈子都是杂役弟子,默默无闻。”
女子淡淡的将这些重复了好多遍的话语,又耐心的对着乌凡讲了一遍,而对于臭道士这几个字眼却是额外的加重了语气。
“而当今的修仙门派呢,正正邪邪良莠不齐,很久以前的那场大战时,明远老祖是当时领袖一般的人物,也是那一战让玉壶宗发扬光大,名声远扬,而后来玉壶宗便是没了那般人才...”
“娘?”乌凡听着听着发现娘没了动静,便小心的唤了一声。女子应了一声便继续说道,“继明远老祖之后,却也有贤能之士辈出,当今的修真界的名门正派,除了大陆中部当年名气极盛的以各种功法宝器闻名的玉壶宗,还有大陆东部后来居上与其不相上下的道术至尊太一阁,西部以佛法经文驱邪的金沙寺,北部剑术华丽飘逸的剑星居,南部女弟子众多擅长炼毒解毒的碧匣谷。”
“当然还有一些被正道中人所不齿的邪门歪道,在极北瘴气林专门研制鬼门之术以鬼神施法的鬼差殿,极南的地下熔岩窟里炼制活人血肉来增加自己功力的化生堂,还有同在极南部神出鬼没靠莫测的诅咒巫术害人的巫图窟。”
说到这里,女子不禁看向乌凡,见乌凡微眯双眼,双手拄着下巴入神的样子,就继续讲道,“除了我们人类修仙门派,那些遗留的妖兽慢慢的竟然也研究出了门道,竟打开了封印部分妖兽的宝塔,改名万妖塔,并在此筑巢,而还有一些上古神兽之类的后裔,被唤作夔人一脉,具体门派却是纷纷杂杂,没人能说得清,而除了正邪门派,和妖兽一族外,还有一个毫无踪迹的门派却很少被提及,就像它的名字...”
女子正要往下说,却听见微微的打鼾声,却见怀中的小人儿躺着口水,砸吧着嘴,俨然是睡得正香。
女子苦笑一声,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却是毫无睡意,对乌凡讲述的这些,竟然让自己的情绪荡起了层层波澜,往事一一掠过心头。
她不禁湿润了眼角,泪水滴落在睡着的小人儿的脸上,而乌凡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仿佛像是做了个梦,梦里即将到口的食物被河流冲走了,心底深藏的那份孤零零的寂寞也多了一分悲伤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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